第一百三十章 孤零零的個體（二）
醒來后，一直在想高原的話，我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一心想要維護師父的聲譽？
「自殺？自殺就埋了唄！還有什麼看的？」還沒聽完電話，潘雲便發了火，「當時都有證人看到，還要法醫去幹什麼？再說，誰都沒閑著，你叫我安排誰去？！……」
雖然有了這樣的說法，然而遲遲沒有人通知我。
「喂，哪位？」電話那頭傳來了母親熟悉的聲音。
「……兒子！」母親沉默了一下，到底感覺到了她兒子的存在，輕輕地叫道，「還好嗎？」
「見你沒有半句怨言，我倒心裏不好受起來！」潘雲笑著說，「不過，到巡警隊上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值一次班能休息兩天，有了自己做事的時間。……」他還沒有說完，手機便響了起來。
「好吧，我不勉強你。這幾年來你一直在刑偵苦幹，想起來還沒有讓你休過假，難為你了！」潘雲說，「我跟領導請示一下，想來不會有人反對！
假期批下來的當天晚上，我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不用，等下我親自去一趟，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還是先為自己多操操心吧，該抓緊時間找個老婆了！」潘雲笑著說。
那天晚上，我夢到自己拿著一把柳葉刀，將自己剖得鮮血淋漓！……
「媽，我明天回家！」我說。
「我和大隊的幾個領導已經儘力地去爭取了，但這樣的安排是局領導的意思。」潘大隊說道，「希望你不要有什麼想法，到哪裡都是工作，以你的個人能力，我相信一定能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干出更好的成績！」
其實我想說：媽媽，我孤獨得想哭！
「我已經跟隊里其他人說好了，今天晚上吃個飯，當為你到新的崗位餞行吧！」
對於刑警而言，因為特殊的工作性質，個個都是生死兄弟，無形中建立了其他人無法比擬的深厚感情，因此無論是誰調動了崗位，都有餞行的慣例
我想一個人靜一下，於是走到了城郊公園裡，坐在了一張石凳上。幾個老太太站在旁邊，正排著隊伍唱歌：「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幫媽媽刷刷筷子洗洗碗……。」
「潘隊放心，我不會有什麼想法的！」我不讓自己心裏的不痛快表現出來，「還得感謝你幾年來的支持和關心！」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有些不悅，「他沒說過送給我，我也沒說過要收下呀！那可與我無關！」
「那麼，還有什麼事嗎？」我準備離開。
我心裏清楚，能在領導面前為我據理力爭的，也只有潘雲一個了，如果連他都沒有辦法，那麼就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正如林顯著所說，我就是一個孤零
我的心被歌聲觸動了一下。
「我過去看看吧！」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想休幾天假，如果時間合適，我想回老家一趟。很久沒回去看一下爸媽了！」我說。
聽著那個親切的聲音，我的喉嚨頓時哽咽了起來。幾年來，不知自己去忙什麼了，竟然很少給家裡電話，這是怎樣的不孝啊！
「彼此都知根知底了，幹嘛非得這樣矯情？你就依了我吧！」高原笑著說，「我知道你不答應的原因，還是為了你師父！我也不是沒有良心的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我懂！但是，真相終歸是真相，不願意麵對最終還得面對。」
沒說幾句正經話，高原又開起了玩笑，說我是一個矛盾體，內心極渴望的東西，表現出來卻是漠不關心的樣子。就是得到了，還要半推半就一番，既要做婊子，又想得牌坊！
「那我不逼你了！」高原收起笑，「我相信你的感覺，總會找到咱們都想要的答案！」
「禮品？他送我什麼禮品了？」
「這怎麼是假裝清純呢？」我被他氣笑了，「你意圖強姦，還容不得我反抗嗎？」
他豈不是在說我虛偽？我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裏的形象居然是這樣的，不禁感到有些沮喪！
「那桌上放著的不是嗎？」高原指指放在桌面上的兩瓶酒。
直到幾天後，潘雲才把我叫到辦公室，表情很為難地明確告訴我：我被暫時抽調到巡警上班，根據日後工作需要再調回刑警隊。
「好，我們在家裡等你，你爸還剛說想你了。」
「別人禮品都送了！你是不是也該做些什麼？來而不往非禮也！對於這樣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來說，能這樣放下身段也算不容易了吧？」
「你所說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了想，坦誠地對他說道，「為了這事，今天領導還找我談了話。談話時我並沒有停下來的想法，倒是你一跟我說這事，我反而沒有繼續下去的慾
我道了聲謝，然後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說完他按下手機，沖我笑了笑：「明知是自殺還讓派法醫過去，這種事真讓人煩！」
「咱兄弟之間用得著來這一套嗎？」高原笑道，「不用脫褲子都知道對方有幾根毛了，還需要假裝清純？」
第二天，局裡開始傳出，因我違反了辦案迴避規定，林顯著準備將我調離刑警隊的消息！經過辦公室的時候，潘雲幾番叫住我，欲言又止，從他的神態來看，這件事應該是真的！但不知怎麼回事，自聽到這樣的消息，我的內心居然十分平靜，甚至是些許期盼，有一種不再欠誰，可以為所欲為的解脫感！
我的眼淚潸然而下，恨不能插翅馬上飛到她的身邊。
對於我休假的要求，林顯著最終沒有說什麼，還特意為我多批准了幾天。
「兒子長大了，不用我們操心的！」母親輕聲柔語地說，她顯然已經感覺到了我有著心事，「有不開心的事就回來休息一下，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