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封海逼通商
李肆在江南早有勢力，在蘇州有江南票行，甚至蘇州的滸墅關都是江南票行代管，眼見年底就要到期。而以李煦為代表的江南三織造，更是依附南蠻的絲織產業得利，在他們身後，還有百萬紡絲摘棉的民人靠著南蠻過活。
「哇哈哈……終於是我獨當一面了！」
「大沽口炮台日夜趕工，擴修工程至少還需半年。」
「他不來，咱們就繼續封海！看他動不動！」
定海，孟松海對白正理、劉松定以及手下要員如此說著。
眼見《大義覺迷錄》宣講工作正進入高潮，雍正的聲望雖在民間還難跟康熙相比，可權柄已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新政也開始在地方開始有了起色。
如今南蠻水師佔了定海，他范時捷若是沒什麼動作，在雍正心中，那就是不忠。
茹喜卻又澆了他一盆冷水，「封了南北商路，李肆是難受，咱們也好不到哪去。他還有南洋可以折騰，咱們呢？據臣妾所知，眼下江南糧價已比康熙五十年時高出三成，不是靠跟南面來往商貨，江南人連飯都快吃不起了。」
李肆若只要求回到往常態勢，雍正怕是要捏著鼻子認了，可現在這要求卻大大越線。在江南自由通商？他不是笨蛋，一眼就看出，李肆要對江南下手了。
急速推進同時也已扭曲了的歷史，改變了年羹堯的命運，他帶著左未生趕往杭州時，已定下決心，要重新贏得雍正的信任。
而被丟到盛京的年羹堯復了軍機
北京紫禁城養心殿，允祥、張廷玉、馬齊、馬爾賽緊緊盯住雍正，雍正臉色蒼白，他們也差不多。時至九月，養心殿內也悶熱起來，可眾人心口太冷，身上竟沒什麼汗意。
年羹堯在盛京接旨后，對一直陪著他的幕僚左未生苦笑道：「我是去當擺設的，江南的戰場，不是在銀錢上，就是在海上。」
已從軍情司黑貓隊長轉任海軍情報司知事的劉松定報告道：「溫州、台州、寧波和杭州四府都找到了內線，水師狀況和水文都在掌握中，浙江還得等一段時間。」
「浙江巡撫是范時捷，他要報哥哥的仇，必然有所動作，咱們就窩在定海，等著他把剩下的水師戰船送上門來。」
如果斷了南北商路，江南人再種回糧米，缺口也能補回來，畢竟江南糧食還能自足，但這個過程很長，誰知道在江南那地方能鬧出什麼動靜？
白正理道：「可江浙漁船商船眾多，咱們又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一併轟了，得搜檢探查。光靠咱們這些船，還不足以封住江南海域，要不要跟蕭總長聯絡下？」
劉松定點頭：「六七門老炮，炮台加上汛塘兵不超過五百人。」
「聽聞南蠻水師總酋蕭
雍正先是嚇得兩腿發軟，接著又是大喜，他自以為抓住了李肆的把柄。地方正在控制南北來往，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動，李肆居然如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般跳了起來。
雍正不敢想，他也絕不答應李肆這樁要求。
軍機大臣們的報告都不是什麼好消息，雍正捏著坐塌把柄的手上青筋暴凸。
范時捷已說通了李衛，把江蘇水師轉調給他，加上還在杭州灣水師，他還能湊出三四十條戰船，兩三千水師戰兵。趁著年羹堯還未到任，他還有自行其是的權力，就趕緊拼上這一搏。
孟松海篤定地道，眾人暗道，這的確是流氓招數……
南北隔斷，看來確是兩敗俱傷的事，可李肆只傷到皮肉，自己卻有可能傷到命根。雍正由此才隱隱明白，為何當初平三藩時，康熙跟吳三桂打得昏天黑地，卻從未斷過商路，那可關聯到雙方生死啊。
容南蠻在江南自由揮灑銀錢，江南還能在大清治下留幾年？三年？五年？
英華此時抽不出陸軍，但海軍卻還閑著，除去蕭勝帶去琉球的艦隊，剩下的力量也足以完成李肆下達的任務。
想到從兄范時繹的死，范時捷就滿腔感慨，這跟仇
當艦隊攻入定海，以陣亡七人，傷二十餘人的代價，將駐守定海的清兵解決乾淨時，浙江清兵連帶地方官員亂成一團。之前浙江巡撫范時繹就是被南蠻艦隊轟斃的，如今南蠻水師大舉北上，是存心要佔了浙江么？
孟松海揮手道：「不急！慢慢來！咱們的任務，是讓江浙的韃子水師，再沒片帆能下海！就一路細細收拾過去！」
「景山炮廠雖經西班牙人指點，已能造射十斤炮子的三千斤銅炮，但工匠技藝不熟，年內能造出三百位就已是極限。」
孟松海將宛如小孩子玩鬧般的計劃說出來，眾人面面相覷，心說那范時捷是頭殼壞掉了，還要自己送上門來討打？
南北局勢驟然緊張，岳鍾琪也沾了光，他實受勇略將軍印，坐鎮西安，仍領川陝總督事，以川陝錢糧支撐可能在西面爆發的南北大戰。
雖是擺設，能脫了這塞外流遣的命運，年羹堯自然欣喜。這段日子，他在關外想得很多，當雍正掀起《大義覺迷錄》宣講運動高潮時，他終於醒悟，自己之前是太過跋扈，居然忽視了皇權的威嚴。
李肆傳來了話，「開放江南，任南北自由通商，否則朕提大軍北上，不死不休。」
白正理上了舵台，這位西行得歸的伏波軍將領也是第一次獨領一路
說到這事，孟松海一邊眉毛挑起，一邊眉毛卻耷拉下來。
雍正在北面緊張布置，對李肆毫無回應，李肆本也沒等。聖道四年九月，十萬大山號、武夷山號兩艘戰列艦，連江號等四艘新海鯊艦，帶著十多艘縣級新海鯉艦，向北浩浩蕩蕩而去。
雍正惱怒地想著：「朕剛剛收拾了人心，那李肆就跳出來染指江南，他是存心的么！？」
掃蕩清廷江南水師，浙江江蘇海域，必須全由英華艦隊控制。
雍正萬般無奈，只能拉起一個原本他計劃要一腳踩死的人，就希望此人還能發揮出一些價值。
眾臣紛紛附和，兵力和軍械不說，沒有知南蠻事的大將，這仗更沒法打。
杭州，浙江巡撫衙門，新任浙江巡撫范時捷吹乾了墨跡，將這份摺子遞給家人，讓其急遞京城。
就在這時，茹喜卻將一道晴天霹靂轟在雍正頭上。
這邊馬爾賽道：「眼下情勢危急，即便作最壞打算，朝堂也少對南蠻有識見的將才。」
臣子的回答很直接，即便靠著從呂宋流散出來的西班牙人指點，現在跟南蠻開戰，也沒什麼好下場。
「南蠻占定海，只是以定海為食水補給之地，觀其軍力，還未有紅衣兵出現，都是藍衣水師兵，還不足以攻入浙江。」
想到范時繹的死因，范時捷暗自慶幸。
為此他緊急召集軍機大臣，商議南北戰事。
「咱們真正目的，不僅是清理清廷江南水師，
十萬大山號的舵台上，孟松海仰天大笑。胡漢山坐鎮呂宋漢山港，白延鼎坐鎮扶南鷹揚港。從歐羅巴回國的魯漢陝頂替蕭勝，在黃埔船廠監造第二艘自產戰列艦華山號，蕭勝又去了琉球，這次行動就只能讓他這個松字輩的小中郎將頂上了。
白正理皺眉：「就這點兵？」
孟松海道：「你還想怎樣？總還有成團的清兵讓你收拾，我這邊可難指望還有成團的清兵戰船敢出海。」
茹喜對國政懂得不深，但這話提醒了雍正，江南糧價高漲，背景比較複雜。首先是湖南被南蠻佔了，用來調劑江南的糧米少了大半。其次是因南蠻廣興棉絲織造，江南棉田面積越來越大，糧田自然就少了。
「蕭總長，怕是在琉球遇上了什麼麻煩……」
孟松海的抱怨正是江浙清廷水師現狀的寫照，兩條巍峨巨艦，外加十多條快艦，載著四五百門大炮，從溫州一路向北，像是作清潔一般，將清廷水師戰船一艘艘轟掉。不僅海上的不放過，錨泊的戰船也被海鯉艦悍然摸入港口，打靶一般地解決乾淨。
「好在我可不必學著從兄親自出海……」
「西山大營已有西班牙教官正在日夜操練，但時日尚短，要跟南蠻對戰，怕是力有未逮。」
「奴才身負家國之仇，與南蠻不共戴天。望主子授下江南水師總制之權，奴才捨命效君，唯此一勝而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