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 誰叛了誰
八月二十一日深夜，一時左右，盛京城之亂，就連班第自己都已控制不了。
高起眼中閃著睿智的光芒，借拱聖軍之力先解決太后，這是順水推舟之事，太后一去，誰握住皇帝，誰就能得大義，為此他早就埋下了伏筆。
「你不仁，我不義！就拖著你這賤人，陪我一起下黃泉！」
這一夜的混亂，即便身臨其境的英華報人，都沒誰能整理出一個清晰的頭緒，就知道……他殺他，他殺他，大家都殺作一團。
來自《越秀時報》的主筆是這幫報人的領袖，對那佐領作了如此承諾。
茹喜對李蓮英這麼交代著，李蓮英接過手諭，心中還暖暖的，更為之前跟高起密謀而愧疚惶恐，自己真是昏了頭，怎能背叛太后呢？
可問題是，他們湊起來的烏合之眾，能護住他們就不錯，哪還有力量攻進宮裡？
李蓮英尖著嗓子道：「高中堂，之前說好了的，不能傷太后性命，還得殺了常保！」
「李蓮英！小李子！快來救駕！」
本就心裏有鬼的常保哪知那麼多，就知自己小命不保了，心中長城轟然崩塌，憂懼到極點，膽氣反而狂湧上身，所謂再無可失之物，反而毫無畏懼，就是常保此時內心寫照。
此時茹喜自覺還是十分清醒的，拱聖軍這幫二愣子已經熱血上頭，言辭不能太激烈，甚至得以褒揚鼓勵為主。
轟鳴槍聲似乎就在耳邊響起，再度打斷了茹喜的睡眠，小太監屁滾尿流地衝進來大喊：「反了！常保大人反了，帶著拱聖軍殺進宮了！」
「她已知咱們的用心，正讓班第剪除咱們的羽翼，接著就要輪到咱們了！」
報人們一愣，接著大喜，這可是絕佳活路，正要讚揚佐領仁義，那傢伙又腆著臉道：「只是還得勞煩各位老爺為咱們作保，免了咱們的本罪。」
「年輕人，拱聖軍就是武衛軍，不吃咱們那一套。他們腦子不是豆渣，可都是狼腦子，哪能容下什麼戰與非戰？是英華人就殺，是漢人就殺！」
可永琪的回答如狂風驟雨，將茹喜這真情呼喊掃蕩一盡：「我親額娘就是坷里葉特氏，是你這賤人害死的！你造了秘牒，還用穩婆宮女騙我，以為在真相上面再蒙一層真相，就能哄住我了，你當我真是那種別人說什麼我就信什麼的小孩！？」
茹喜雖驚懼，卻沒失去理智，更舍不下感情，以理智言，她手裡若沒皇帝，這一逃，盛京就不再是她所能發號施令的了，而以感情言，皇帝是她親生兒子，怎能舍下兒子呢。
理智再撿起一塊記憶碎片，「我的兒子還好好的，你的兒子卻已經丟了」，這話再滾在腦子裡，茹喜才知茹安當時是在說什麼，那賤人！就是那賤人乾的！
茹喜尖聲叫著，果然是小李子，危急關頭，他終於出現了。
「走！護著咱們趕緊走！咱們不是大判廷，你說的事咱們管不了，能做的就是在報上鼓吹你和你的兄弟們這仁義之行！」
「咱們先走，先逃出這是非之地，等亂局平定了，再來收拾河山。」
「這時候還想什麼報道不報道……」
他倒真是冤枉了茹喜，茹喜只是在防他而已，這一夜形勢大亂，想及康熙故事，隆科多一人包攬內外宿衛，才讓雍正有機會奪位登基。茹
永琪再含著滿腔憤恨高喊出聲，匕首再插入茹喜的左胸。
班第恨聲叱喝著，若是常保能聽到這話，怕會一腔熱血直噴屋樑，他怎麼都想不到，拱聖軍最初就是直奔茹喜而來的。而班第自也想不到，其實常保跟他志同道合。
她下意識地招呼自己的「手足」，喊了一嗓子，才記起自己將他遣去見班第了，這一夜亂成這樣，也不知生死。
「李蓮英——！」
高澄沉聲道：「得留著她的命，好歹也是樁跟聖道周旋的籌碼，帶上她，快走！」
好不容易等來這一日，永琪格外亢奮，一邊說著一邊再舉起匕首，就想將眼前這個老妖婆捅死。
「常大人，太后剛剛換了印信，今夜是托恩多大人負責宿衛，你要見太后，也得讓托恩多大人遞話。」
本還抱著作壁上觀，完成「盛京之亂親歷記」現場報道的報人們絕沒想到自己會是先登台的主角，當護衛他們的步軍營官兵警告他們，拱聖軍派來殺他們的兵馬就在三條街之外，要他們趕緊跑路時，報人們也炸了窩。
「太后和班第就是敵，剩下訥親、慶復、鄂善那三人幫是一派，高起是一派，他們誰是敵，誰是友？」
這一夜，是我高起之夜！
茹安，肯定是茹安乾的好事！
「常保這麼頑固！？要跟太后死抗到底？那就成全他！」
光溜溜的女人趴在地上叩頭求饒，怒意又轉哀憐，對自己的哀憐，跪在地上的哪是女人，是他自己啊。他搜羅來的這些美姬，就沒什麼機會享用。
「真正的主角，要在最後才登台……」
混亂中，茹喜被數十宮女太監護著，急急奔來了永琪的寢殿。
「現在的問題是……分清敵友。」
殺高官乃至宗室都沒什麼，砸了那幫牆頭花瓶，還是獻給聖道的絕佳祭品，跟步軍營衝突也正可用作之後讓步軍營和高起反手收拾拱聖軍的鋪墊，可殺了英華報人，就算聖道心滿意足要罷休，也勒不住英華國人的心，她還怎麼從聖道手下掙到和談！？
宗室們很快判明了局勢，向高起伸出了「大義之手」，原本之前大政殿里，他們和高起爭滿人去處，就是在爭這大義名分。高起雖不願屈居他們之下，可至少不是太后一路人，無心繼續蹲在盛京這條破船上，坐等船沉之日，現在形勢緊迫，不得不向高起低頭。
茹喜目呲欲裂，怎麼會！？怎麼可能！？怎麼轉眼間，她身邊人就全反了？為什麼！？
另一個聲音響起：「或許吧，不過為了我們滿人能繼續活下去，太后你就算不是滿賊，也必須擔起最大一個滿賊這樁重任。」
笑時她也在自嘲，鄂爾泰、武衛軍，還有今夜本在她計劃中要犧牲掉的滿人，怕是要在地府里拍著巴掌歡迎她了。
李蓮英恨聲道：「還有常保！」
一瞬間，早前摟住永琪，告訴他自己就是他親娘的場景再現腦海，茹喜才恍悟，當時為什麼永琪會是那般彆扭表情，一點也沒與生母相會的欣喜，她還當是永琪太驚訝，卻沒想到，那時永琪怕已經知道自己會跟他來個
正急得要拽斷辮子，部下急急稟報說，有大群拱聖軍人馬沖了過來，嘴裏喊著誅除滿賊。常保驚得魂飛魄散，這就衝著自己來了！？
「趕緊走吧，小命要緊！」
到此時，茹喜才覺有什麼東西在腦中炸開，也不知是肉痛還是心痛，她都顧不得去捂傷口，也顧不得什麼滿賊的指控，就凄聲喊道：「兒啊！我就是你額娘，是你親親額娘！當年額娘為生你都差點死掉，受了那絕大的罪，才有了你，你是得了失心瘋么！？」
早就在心底里盪著的憂懼成真，常保臉色瞬間慘白。
「兒啊，你沒事就好……」
「這是為我額娘報仇！」
「托恩多呢！？什麼？被常保殺了！？」
官兵齊心，將報人們裹在陣中，急急朝步軍營的軍營撤去。前腳剛走，拱聖軍兵馬後腳就到，見走脫了南蠻，一部分人窮追不捨，一部分人徑直在客棧附近開始殺人放火。
這幫頗有舊世腐儒風範的報人又吵了一陣，好在腐雖腐，卻無舊世的迂，很快就統一了認識：小命要緊。
可聽到訥親和鄂善稟報說，拱聖軍先去殺英華報人，再跟步軍營衝突，現在則專門找北遷滿人里的高官甚至皇室宗親下手，茹喜一跳而起，尖聲叫道：「混賬！」
原本高起只能算是打醬油的邊緣角色，靠著茹喜才躋身核心層，可有茹喜「賣族」鐵證在手，再有宗室為政治靠山，本只求為自己打算的心思霍霍躥升，野心驟然膨脹。
「小李子——！連你、連你也叛了我！？」
聽茹喜要他們去找班第傳諭，訥親和鄂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話茹喜覺得也對，再叫來李蓮英。
高起正在尋思該怎麼利用這份手諭，宗室們派來的死士也來了，聽愛新覺羅們要倚自己為長城，高起高澄父子對視，眼中都是狂喜之色。
是要交給聖道么……也好……終於能見他了……
常保兩眼充血，心中還澎湃著要翻身作主的快意，「死前再操你一次，這次我得在上面！」
原本鴉片兵沒什麼戰力，如果跟拱聖軍陣而戰之，絕堅持不了幾分鐘。可現在已是火器時代，趁著夜色，又有街巷屋舍隔著，手中的傢伙不比拱聖軍差，人更是數百乃至上千，以多打少，追來的二三百拱聖軍被打得抬不起頭，丟掉幾十具屍體后，就只能縮成一團，苦苦死撐。
茹喜自認思慮已經很周全了，包括調拱聖軍入城，她已經作好了盛京大亂的心理準備，甚至這都是下一步收拾拱聖軍和班第等人的必要鋪墊，鄭莊公殺共叔段的故智而已。
「應該馬上進宮護駕！把皇上從太後手里搶回來！」
「這事就只能你去了，大家都知道，你就是哀家的手足，再無他屬。」
哀憐再轉為對太后的怨意，肉體和心靈的雙重怨意。拱聖軍入城，正殺得血流成河，可聽訥親和鄂善說，太后只淡淡說會交代班第注意分寸，分寸……都殺上步軍營和愛新覺羅家了，如果這分寸再收不住，是不是他自己也要成太后的祭品？
高澄道：「他能從拱聖軍手下逃脫，咱們再殺不遲！」
「我們只管報事，不該涉身事中啊！」
形勢驟變時，上位者往往難以看清形勢，原因有兩方面，
永琪雙目赤紅，就想著報自己的仇。
「咱們走了，這篇大報道就沒著落了！」
常保厲聲喊著，可回答他的是這一樁噩耗。托恩多是他的副手，視他為鈕鈷祿家餘孽，兩人頗有不合，不過之前他仗著太后恩寵，壓根不把這人放在心上，甚至還極盡打壓，現在卻被太后驟然拔起來，這意味著什麼！？
「開槍！開槍擋住他們！那是反賊！」
來的是訥親和鄂善，慶復已是茹喜黑名單上的人，因為他在大判廷「天犯」名單上的排位跟他的身份很不相符，結合大政殿上，慶復那似笑非笑的臉色，茹喜認定此人再不可靠，甚至說不定借當年總理事務大臣的便利，跟南蠻已經搭上了線，所以卸了他的領侍衛大臣之職，先擱到內務府總管的位置上涼涼，再伺機收拾。
即便審慎冷靜，高起也差點忍不住振臂狂呼，之前在硤石關被紅衣打碎的膽氣轟然重新凝聚，高起也爆發了。
「兒啊，茹安的話你怎麼能信呢？她可是滿心恨著我的……」
「太後果然是滿賊！看，她褒讚拱聖軍清除『滿賊』的『義行』，卻要拱聖軍不傷南蠻，雖然百般偽飾，卻掩蓋不了一心護她真正主子的用心！」
李蓮英卻看也不看茹喜，就跪在地上，咚咚幾個響頭，再抹著眼淚，拖著永琪離開了。
「刀槍之下沒什麼報人了，只有英華人！」
一人衝出來抱住永琪，卻是李蓮英。
宮中郎衛本就不解為何一下換了上司，加之常保平日也籠絡了不少軍將。今夜形勢本就大亂，拱聖軍亂殺人的消息已傳得沸沸揚揚，火光和喊殺聲更不絕於耳。這一聲呼，絕大多數郎衛都信了，下意識地站到了常保一邊。
常保沒什麼政治頭腦，此時就想著找太后質證，順帶將她當作擋箭牌，如果真是太后要殺自己，就一刀了結了她，兩人共赴黃泉。
佐領跟這幫報人相處日久，很清楚這些人的能耐，大喜道：「這就夠了，有勞諸位老爺！兄弟們，護著老爺們趕緊走啊！」
深夜二時，茹喜被緊急喚起時，還揣著一肚子燥火，之前揪著常保又戰過一輪，常保那奴才卻總有些心不在焉，即便吃足了葯，那玩意也不給力，害得她只能用溫水黃瓜善了后。
倉皇逃入皇宮，可拱聖軍卻毫不停步，也追到了皇宮門口。
噗嗤悶響，一柄匕首插入茹喜右胸，冷冽寒意幾乎凍僵了茹喜的神經，讓她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這是咱們報人的天職！再說了，咱們還能跑到哪裡去！？」
「果然是太后……是太后要解決我……」
怎麼為自己考慮？沒了太后，自己屁都不是……
「殺了這妖婆！」
「去皇上那，先護住皇上！」
「高澄，你把這份手諭帶給班第，把太后的用心和謀划都道給他，跟他說，滿人未來得靠他們，清除滿賊的重任就在他肩上！只要他願進宮除賊，我高起定當附驥！」
身下寵妾忙乎了許久，
「李總管，你帶著我的人入宮，跟我二兒子高摯搭上線，把皇上保出來！」
「進宮！進宮！」
李蓮英哭哭啼啼，帶著信沒去找班第，反而找了高起。
「主子……太后，小李子能做的，就只是讓他們留太后一命了。」
茹喜一口氣從肚腹抽上喉頭，差點被梗暈了，常保！怪不得這混賬早前神思不屬呢，原來就是在謀划著造反之事！
眾人抽氣，這是在向他們投誠嗎？
永琪一直冷冷看著她，直到這話出口，才道：「果然，你真是聖道的人，你真是最大一個滿賊！」
「找太後去！問她為什麼要讓拱聖軍來殺我們！？」
高起微微笑道：「放心，太后不早就計劃好了要用我么？最後一定會來找我的。至於常保，相信我，想將他碎屍萬段的可不止李總管你一人。」
「不——！我真是、真是你親額娘啊——！」
茹喜就覺天崩地裂，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還伸著雙手，似乎想將自己親生兒子的心喚回來，可這僅僅只是她的感情，而她的理智告訴她，這親生兒子已經丟了……
再想起之前剛拔起來的宿衛首領，卻得來這麼一個噩耗，茹喜咬牙切齒，卻又不解至極。為什麼？為什麼常保會跟班第勾結上？又為什麼會反她！？這事實在難以解釋，可她哪有膽子等著跟常保當面質證呢？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逃！
「茹安太后的話或許不能全信，可你的話，卻一句都信不得！你這個大滿賊，說謊話都已經說了三十年，現在死到臨頭，還想騙我！」
茹喜愣了片刻，哈哈大笑，笑聲極為凄厲，就算她是為自己權柄，是為自己私心，可帶著滿人跟聖道繼續周旋，最終目的也還是存滿人一族。卻沒想到，這些人，竟為了這個目的，把她這個唯一還有能力跟聖道周旋的守護者解決掉，何其可悲啊。
見到永琪出迎，茹喜一顆懸著的心放下，展開雙臂，朝兒子抱去。
「什麼！？」茹喜以為自己幻聽了，僵在當場，一臉難以置信地問。
他拔刀大呼：「蠢才！拱聖軍是來殺你們的！托恩多跟班第已經串通一氣，要將你們一網打盡！還不跟我一同拒賊！」
李蓮英放心而去，而在皇宮外一處豪宅里，常保正眼皮直跳。
「我們是非戰之人！青雀旗就立在客棧外呢，為什麼要殺我們！？殺得我們，就殺得綉著水紋標記的醫者，他們腦子是豆渣嗎！？」
「別啊小主子，別傷了太后性命！」
「那三人幫跟常保關係很好，常保就是太后的鐵杆，他們絕不是友！」
不行，得緊緊拱聖軍的嚼子！
永琪的匕首不長，力氣又小，兩刀都只戳在胸口上，看上去血跡斑斑，倒只是皮肉之傷。茹喜也還存著垂死掙扎之志，向永琪哀聲喊著。
「投降派」官員不少都跟宗室沾親帶故，本就正在集結人手，由此也僥倖拼出一條血路，紛紛匯聚到庄親王府。
茹喜雙目噴火，幾乎咬碎了牙關：「我叛了滿人！？沒有我，滿人還能活到今天！？」
「這是為死難的滿人，丟掉的江山報仇！」
一
永琪手臂一揚，臉頰扭曲著，將一抹寒光揮下。
一個少年站出來反唇相譏，竟是高起的三兒子高摯。
此時宮中已殺成一團，拱聖軍和常保的人殺作一團，班第趕到皇宮時，常保還死死護著後宮一片，在掘地三尺地找著茹喜。
「太后動手了！」
「咱們是報人，不是天地會或者軍情部！」
當年茹喜以年逾四十的高齡產下永琪，即便有英慈院的頂級婦科大夫照料，依舊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她這呼喊，當真是杜鵑泣血，聞者心惻。
高起得了茹喜的手諭，大喜過望，而他的解讀也讓李蓮英既是哀苦，又是輕鬆。太后，既是你自絕於滿人，自絕於奴婢，就別怪奴婢我要棄你了。
來人是高澄，他的話顯然韻味更足：「別忘了，聖道皇帝發下的『天犯』排位里，太后可是第一位，把太后交出去了，咱們這些小角色，就沒那麼醒目了。」
報人們正吵吵著，步軍營的一個小佐領鼓足膽氣道：「去咱們的軍營！看他們拱聖軍敢不敢沖步軍營！」
訥親和鄂善剛才遣使說，他們已經對太后絕望了，準備自力更生，糾合步軍營和旗營人馬，保他們北遷滿人，還勸常保多為自己考慮。
衍璜和允祿是這麼理解這般亂相的，即便他們養尊處優多年，當慣了牆頭花瓶，絕沒什麼膽氣，可刀子架上了脖頸，也不得不跳牆了。
「就剩下高起了，趕緊派死士去聯絡高起！跟他說，只要他能保住咱們，搶出皇上，要什麼大義名分，咱們都能給！」
再自以為內涵地補充了一句：「別怕，就算所有人都叛了咱們娘倆，咱們還有大義名分，有這名分在，聖道也不能坐視不管。」
高起急急吩咐著，這般作為，高澄李蓮英都有些不解，為什麼還要跟拱聖軍來往？不是該跟宗室聯手，先阻擋拱聖軍么？
「太后……你就這麼憎惡奴婢嗎！？你真要殺奴婢，一句話的事啊，嗚嗚……」
無盡的苦楚中，還有一絲暖意存在心底里，茹喜仰天長笑了好一陣，再噗聲仆倒在地，暈絕過去。
「這東西真是沒用……」
他下意識地帶著部下奔入皇宮，什麼美姬愛妾也不顧了，他並不是一無所有，他這個領侍衛內大臣，還掌著皇宮郎衛和宿衛，高中層將官都是他逐步換上的心腹，兩三千人，怎麼也能保住他，何況到此緊急關頭，太后肯定也得跟他共度難關。
出了寢殿，冷風一吹，李蓮英清醒了，該死！是去拱聖軍那幫屠夫那送信啊！班第那些人就是太后要第二撥收拾的對象，給他們送信，不是被班第識破用心，就是之後也被打成班第一黨，都是掉腦袋的事，為什麼不找常保，卻要找他！？
「太后此言差矣，你早就叛了我們滿人，怎能說我們叛了你呢。」
這一路拱聖軍有殺步軍營官兵的膽子，其他路拱聖軍就有殺「投降派」官員的膽子，一座座宅邸里，死屍枕藉，火光衝天。
「我們去！？太后，我們去就是送人頭的啊！」
她還不停念叨著，不知是安自己的心，還是安永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