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你惹到我了
柳乘風卻是微微一笑，道：「且慢！」
柳乘風撇撇嘴：「他走路一不留神摔得，死太監都這樣，眼睛盯著房梁，牛氣哄哄的，也不注意看看腳下的路，摔跟頭是遲早的事。」
啪……
「我叫柳乘風，別人叫我柳獃子，你可以跟我開玩笑，可以對我蔑視鄙夷，可是不要惹我，你記住這句話，順道也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他要是想繼續玩下去，本獃子奉陪到底。」
柳乘風臉色平靜，背著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劉成，慢吞吞地道：「惹我，你就死定了！」
正在這時候，王司吏不知什麼時候進來，朝柳乘風微微一笑，道：「大人還在練書法？」
一邊站著的劉成也有些不耐煩了，本來他心裡頭就不痛快，讓柳乘風躲過了一劫，廠公那邊還不知道該怎麼交代，於是便黑著臉道：「柳百戶，要寫藥方子就快一些，雜家還要回宮復命。」
劉成見他啰唆，不禁怒道：「是又如何？姓柳的，你太放肆了。」
柳乘風那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惡意，眼中掠過一絲寒芒，一字一句地道：「劉公公，你惹到我了！」手中的硯台從手中脫出，直飛劉成的額頭。
劉成瞪了他一眼：「怎麼，柳百戶還有什麼話要說？」
他話音剛落，柳乘風手上的硯台突然養起來
只是太子真的能打？從前打他還可以說是不知者不罪，現在還打，這就有點兒喪盡天良了。
柳乘風朝他們微微一笑，道：「沒有什麼事，不過是打了幾下太子而已，都散了，散了，王司吏，去拿筆墨紙硯來，我要寫一張藥方子。」
只不過……還而已。
柳乘風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卻讓所有人下巴都要掉下來，若是從別人的口裡說出來，大家多半要哄堂大笑，當作笑話聽了。可是柳乘風不同，柳百戶從來不胡說八道的，再加上皇帝確實來過，而且還在百戶所門前昏倒，除了毆打了太子，還真找不到其他的可能。
這個人瘋了嗎？
雜家便是見了牟斌，牟斌也絕不敢如此放肆……
柳乘風當然明白，這個詹事府洗馬對柳乘風既是機遇也是挑戰，做的好了，將來必然是封侯拜相，可是做得不好，只怕這一輩子仍舊要平庸的過下去。自己就算甘於平凡，可是東廠會讓自己一輩子碌碌無為下去？
柳乘風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起來，下筆之處，也多了幾分煩躁。
我一定要出人頭地，不讓別人小看，讓我親近的人沾染我的榮光，讓
他一邊凝神寫字，心裏卻是亂糟糟的，厚照居然是太子，難怪這傢伙人前人後總是跟著一大群人，自己居然稀里糊塗的成了太子的老師，等於是自己有了與太子親近的權利，可是話說回來，皇帝敕封這個詹事府洗馬，不管這官有多大，用意卻很明確，那就是自己必須教導太子讀書，而且要出成績才成，否則這洗馬官就真的要一輩子去洗馬了。
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居然敢砸雜家……
劉成腦子嗡嗡作響，臉色慘白，手往額頭上一摸，又是大叫一聲，滿手都是血，自從入宮做了太監，他哪裡吃過這麼大的苦頭，歇斯底里的尖叫道：「柳乘風，你瘋了！你可知道……可知道……」
怎麼教呢？
王司吏深看了柳乘風一眼，微微一笑：「是，卑下明白了。」
柳乘風打斷王司吏道：「老霍不是這樣的人，你不必猜忌，再撥付給他三百兩。」
硯台足有半斤重，被柳乘風狠命一砸，正中劉成的額頭，劉成大叫一聲，額頭上立即流出殷紅的血來，劉成的腦子裡嗡嗡作響，整個人呆住了。
柳乘風朝他微微一笑，蹲下身子來，道：「知道什麼？我數三下，你再在這裏啰嗦，今日叫你這死太監走不出這百戶所大門，一……」
王
怎麼辦？怎麼辦？
柳乘風並不理會他，直接帶著劉成到了百戶所大堂，王司吏端來筆墨紙硯，他提筆蘸了墨，在記憶中搜尋了一下前世的食療食譜，隨即開始落筆，如今他的行書已經得到了幾分董其昌的神韻，行書之間，頗有些集大成的氣象，這倒不是他進步神速，只不過行書憑的是心意，心情格外爽朗時，總會比平時更有發揮的餘地。
王司吏道：「老霍剛剛來了一次，說招募幫閑銀兩不夠，還要再撥付一些。大人，之前衛所就撥給了他三百兩銀子，這麼多錢也足夠了，怎麼還不夠，是不是老霍那邊……」
柳乘風吹了吹墨跡，慢吞吞地道：「這皇上是劉公公引來的？」
從百戶所里出來，劉成整張臉猙獰的可怕，再加上滿頭是血，更增添了幾分恐怖，他心裏想著：「姓柳的，你等著瞧吧，雜家若是不弄死你，雜家便不信劉了。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一個九品的詹事府洗馬就敢在這天子腳下如此囂張，真是……真是……」
這時候已經到了大晌午，烈日當空，空氣彷彿都多了幾許燥
無數的念頭隨著巨大的頭痛和不解一起湧上來，劉成再也支持不住，身體搖搖欲墜的搖晃了幾下，一下子癱在地上。
劉成這一下是真的被嚇住了，柳乘風說不讓他走出去，劉成是絕對不會認為柳乘風是開玩笑的，他二話不說，丟下一句話：「柳乘風，你等著。」說罷強忍著劇痛，帶著那藥方，連滾帶爬的出去。
柳乘風吁了口氣，道：「廠衛之爭光明正大，劉公公卻要將柳某人置於死地，劉公公，你來說說看，你這麼說，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一些。」
須臾功夫，洋洋數百字便出現在宣紙上，柳乘風隨手將筆丟入筆筒里，一邊的劉成等待的更不耐煩，惡聲惡氣的道：「拿這藥方來，雜家這就回宮。」
柳乘風現在是大家的主心骨，有柳百戶在，大家才有今日的好處，再加上這些時日的接觸，大家和柳乘風的私交還算不錯，大家自然擔心柳乘風一些。
「是。」王司吏點了點頭，卻不肯退出去，繼續道：「大人，方才劉公公出去的時候滿頭是血……」
方才的動靜實在太大，陳泓宇已從街上趕回來，王司吏也不敢在籤押房獃著，一見皇上起駕回宮，這二人便帶著幾十個校尉一齊涌過來，問柳乘風發生了
柳乘風並沒有抬頭，只是對著案牘上的筆墨笑了笑，繼續奮筆疾書，道：「王司吏有事？」
※※※
劉成心裏琢磨著怎麼對付這柳乘風，可是想來想去，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難道現在去皇上那告狀？現在皇上要柳乘風教導太子讀書，哪裡肯為自己出頭。估摸著就是廠公他老人家，只怕暫時也找不到收拾這柳乘風的辦法出來。
「是嗎？」柳乘風把玩著案牘上的硯台，硯是好硯，市值至少三兩銀子，柳乘風想不到王司吏居然私藏了這麼好的貨色，這硯台的紋理很舒服，手把弄摩擦起來有一種透心的涼意。
百戶所里，柳乘風好整以暇的又提起筆，鋪開一張紙來開始寫字，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腦子一動，手就覺得痒痒。
劉成悲哀的發現，自己居然拿柳乘風無可奈何。
劉成大喝道：「拿藥方給雜家，雜家沒興緻和你多說什麼？」
柳乘風撇撇嘴，將藥方子摔在劉成的身上：「滾！」
厚照的性子，柳乘風卻是知道一點的，這傢伙吃硬不吃軟，不打他幾下，他是不肯聽話的，你若是去哄他，多半他理都不肯理會你，畢竟這世上哄著他的人太多，而打他的人卻一個都沒有。
劉成冷笑：「人情？誰和你有人情，今日你得罪了東廠，得罪了廠公，早晚有一日讓你知道雜家的厲害。」
不會！平凡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