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目錄

第五百二十四章 彈壓

第五百二十四章 彈壓

「是嗎?」柳乘風的腰身一挺,按住了腰間的劍柄,繼續道:「指揮使大人說有人以下犯上?難道這外頭數千人都是以下犯上?一人作亂,我還可以認為是此人心有所圖,可是數百人數千人一道兒作亂,大人卻說這些人個個都以下犯上,那麼下官倒是想問問,為什麼牟指揮使在的時候無人作亂,無人犯上?」
柳乘風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才慢悠悠的動了動眼仁,打了個哈欠,道:「有消息了?」
他一聲大呼,立即有個沒有參与暴亂的千戶飛快過來,道:「大人,卑下在。」
而此時的李東棟,則是從書吏房裡笑吟吟地走入值房,值房挑著燈,不過這燈火微弱,早被晨光給籠罩了,李東棟看到坐在椅上打盹的柳乘風,自顧自的落座,才道:「大人昨夜沒睡好嗎?怎的這般沒有精神。」
幾乎所有的衙門都在討論這件事,那位新指揮使剛剛上任還沒幾天,錦衣衛裡頭就發生了暴亂,真是教人大開了眼界,在長街、巷子里,一隊隊的差役、錦衣衛都往內東城涌過去,時不時會有快馬飛馳而過,那噠噠的馬蹄聲,平添了幾分緊張的氣息。
僉事府里的人正常的進出,偶爾,也會有幾個書吏快步到值房來,不過打了個轉也就出去了。
此時剛剛開春,天色卻已經不早了,晨霧散去,天色漸漸光亮,越是靠近北鎮府司,越是能感受到氣氛的緊張。
外頭的柳乘風推門進來,其餘的人都留在門洞這邊,柳乘風進來之後,打量了萬通一眼,隨即微微笑道:「萬大人沒有事吧。」
柳乘風此時不禁朝萬通搖了搖頭,心裏不禁想:「原以為這個傢伙還知道悔改,知道能安份一些,只是不曾想到,到了現在居然還敢鴨子嘴硬。」
柳乘風今日一收往日的慵懶,臉色很是嚴肅,雙目微微闔起,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可是在那眼眸中掠過的卻是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味道。
「哼,柳乘風,你可莫要忘了,你是僉事,老夫是你的上官,老夫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現在這些話,莫非是要抗命不尊?」
李東棟含笑道:「依學生看,現在京師裡頭準備要彈壓了,不過親軍和東廠沒有宮中的旨意不得輕易調動,依著學生看,想必到時候內閣肯定會下條子去順天府和大人這邊來,大人,我們下一步怎麼做?」
柳乘風不禁笑了。
收了條子,柳乘風沒有任何扭捏,立即升帳,點齊人馬,上千校尉和幫閑早已候命多時,隨即在柳乘風的帶領下,往北鎮府司出發。
柳乘風手持著馬鞭,驕傲的道:「約束你的人,把這北鎮府司圍了,傳令下去,任何人再敢作亂,立即拿下治罪。」
「自然是有消息,北鎮府司果然鬧起來了,上千人把北鎮府司圍了,到處打砸,據說連那萬通此刻也被圍住,現在還是生死未卜。」
而在此時,終於有一隊人馬來了,外圍的校尉們一看,見對方也是飛魚服,知道來的是自家兄弟,原本也不在意,可是前頭先是幾個騎士飛馬過來,大呼一聲:「所有人全部讓開,柳僉事到了。」柳僉事的大名,大家卻是知曉的,立即有人讓出一條通道來,隨即柳乘風飛馬而來,馬蹄噠噠作響,沖入這扎堆的人群之中,柳乘風勒了韁繩駐馬,目光在烏壓壓的人群逡巡了一圈,冷冷一笑,道:「都站在這裏看什麼,是誰在這裏鬧事,叫個人來說話。」
柳乘風帶著一隊校尉,到了後院這邊,這邊的人頭就更攢動了,許多人尷尬地站在一邊,柳乘風下了馬,到了廂房門口,努努嘴,朝左右的人道:「人在裡頭?」
人一旦產生了絕望的心理,失去了理智之後,自然什麼事兒都做得出。
此時此刻的萬通,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堂堂指揮使,混到這個結局,真不知是該哭好還是該笑好,可是這個時候,他心裏自然明白,這柳乘風來這裏未必安什麼好心,自個兒無論如何,都得擺出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
緊接著,溫正也帶著數百南鎮府司的校尉過來,其實作亂的人不過是撒氣而已,一見到溫僉事和柳僉事帶著人到了,又見這些南鎮府司校尉服色的人與一干帶刀校尉衝進來,也霎時冷靜下來,有南鎮府司的校尉在裡頭大吼:「全部靠牆站著,再敢動手的,都以亂黨處置,都不要命了嗎,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今個兒實在是熱鬧無比,北鎮府司那邊,人群已經陷入暴怒,根本就彈壓不住,這其中也多虧了不少告貸了的武官和校尉,借了驢打滾的債若是不能還清,這日子就沒法兒過了,那些放債的閑漢可都不是好惹的,哪個背後沒有幾尊大佛,一旦還不上,這一輩子都別想安生,現在五十兩影子化成了泡影,這些人自是最大的受害者,在他們看來,若不是這萬通,自個兒又怎麼可能如此不計後果,鬧到這個地步,就是萬通坑了他們。
北鎮府司已是一片狼藉,可是那憤怒的囂叫卻是不絕於耳。
李東棟不由道:「作壁上觀難道不好?」
柳乘風喝了口茶,睡意已經完全清醒了,他手撐著桌面,變得清醒起來,深邃的眼眸掠過一絲冷意,他的語速並不快,一字一句地道:「萬通做這個指揮使,想要緊緊抓住錦衣衛的大權,就非要和我們反目不可,既然是我們的敵人,那麼自然不能和他客氣。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今日就讓他看看,這人心該是怎麼收買的,憑他那點三腳貓功夫,也配來收買人心?李先生,你待會兒速速點齊人馬,暫時先不要動,不過要事先做好準備,等內閣那邊來了消息再說。」
其實這時候,看熱鬧的人已經為數不少了,一些膽子不大的校尉將這兒圍了個水泄不通,紛紛指指點點,很是興奮。
裡頭的護衛們此時好不容易鬆了口氣,一見外頭的混亂偃旗息鼓,便紛紛看向萬通,想看看這萬通怎麼說。
邊上站著的是那個姓曾的百戶,這位曾百戶如今已經欠了三十多兩銀子的賭債,若是延期不還,過不了幾天就是四十、五十兩,這般下去這日子是真的不必活了,所以這曾百戶當時聽了只發幾兩、幾百文錢,整個人如五雷轟頂,他的憤怒可想而知,此時平靜下來,又覺得有些后怕,敬畏的看了柳乘風一眼,雙手作揖,道:「大人,指揮使在裡頭。」
柳乘風頜首點了點頭,隨即拍了拍門,叫了一聲:「開門,我是柳乘風!」
他臉上顯得很冷漠,淡淡地道:「哦?是柳僉事,柳僉事,你現在也看到了,衛所之中居然有人作亂造反,以下犯上,你既然來了便好,把他們全部拿下。」
身後的校尉、幫閑齊聲大喝,刀劍紛紛拔出,如一股洪峰一般,越過柳乘風的座馬,潮水一般沖入鎮府司裡頭去。
有人道:「大人,在後院廂房。」
過了半柱香功夫,果然內閣那邊下了條子來,讓柳乘風速速帶人前去北鎮府司穩住事態。
入廂房中的萬通此刻臉色蒼白,緊張萬分,今個兒他這指揮使的名聲算是掃地了,此時此刻,也顧不得別的,就怕這些人破門而入,真的鬧出什麼事來。
不過在迎春坊的僉事府里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彷彿這京師里發生的事兒都和他們沒有絲毫的關係。
萬通臉色蒼白的眯著眼,朝邊上的親信努努嘴,眾人才拉開門栓子,將門兒打開。
柳乘風一句話,將這萬通問的一時啞口無言,他分明感覺到,柳乘風看向他的眼神帶著赤裸裸的輕蔑,這種露骨的輕視,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他一面說,一面抽出腰間的長劍,大喝一聲:「所有人聽令,進裡頭去拿人!」
亂糟糟的局面一下子就控制了起來,而這時候,柳乘風與溫正已經打馬進來,一路上,看到這些余怒未消的武官和校尉,柳乘風沒有吭聲,只是問:「指揮使大人在哪裡?」
柳乘風瞥了李東棟一眼,道:「作壁上觀固然也不壞,可是我要的不是看那萬通的好戲,而是要讓全衛所知道,在這錦衣衛裡頭,誰才是正主!」
其實萬通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這廂房外頭的那些個如曾百戶這樣的人,早已一個個提心弔膽起來,都是齊刷刷地看著柳乘風。
柳乘風精神一振,道:「這也是他活該,欺到我的頭上,還真把別人當傻子,如今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看他怎麼收場。」
京師已經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