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說客
「不會的，不會是魔門！五十年前，魔門已經被滅門了！世上再不會有魔門了！」張仲宣自己在給自己打氣，轉頭看到面帶笑容的方天，心中一凜，莫不是這個年輕人故意抬出魔門來以便給公孫世家解圍吧？而且如今箭在弦上，已經不能不發，即使這真的是個圈套，但富貴險中求，眼看著自己家族幾十年來的夢想就要實現，如何可以再半途而廢？
方天微微一笑，道：「在下早就已經說過了，在下是玄心派弟子，因偶然的緣故，參与這件事情，不才斗膽，希望能夠做一個魯仲連，讓兩家能夠同心合力，找出幕後的主使之人！」
張仲宣不語。
張仲宣盯著方天，冷冷地道：「你到底是何人？」
張甲道：「沒錯，的確是第一次，奴才一見這個人，就知道絕非俗世平常人可比，難怪小姐她——」張甲突然感到自己失言了，趕緊打住，偷眼看去，好在老爺並沒有注意，不禁暗中抹了一把冷汗。
方天斟酌了一下用詞，小心地道：「未知前輩對於松林公孫世家遇襲一事和雄威鏢局的滅門血案有何看法？」
方天又開口道：「在下因機緣巧合，也參与了公孫世家在松林被伏擊一役，在下對這事情發生的經過一清二楚，所以對於其中的蹊蹺之處也頗多懷疑。公孫世家公孫燕和歐陽天的才智遠比在下為高，想來他們也不會不懷疑其中的蹊蹺之處。所以在下相信，公孫飛虎前輩來到長安，絕對不會是來報復雄威鏢局的。因為在松林被伏擊一役之中，雄威鏢局也是一個受害者。而當晚雄威鏢局就被人滅門，相信一定是另外一個圈套，以進一步激化前輩與公孫世家的矛盾。而背後主謀之人就可從中漁利。」
「好，你去帶他進來吧。」張甲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方天深深一揖道：「在下玄心派弟子方天，見過張前輩。」
方天幾句話出口，每說出一個字，他身上的壓力便減輕一分，等到方天幾句話說完，張仲宣所施加的壓力已經如春風拂面，對方天再也構不成威脅，原來方
顯然，由於張惜雪的引見，使得這些人都誤會了方天的來意。這也難怪，以長安張家的財勢，以張惜雪的容貌才華，前來求婚者是絡繹不絕，其中什麼樣的人物都有。張仲宣也想找到一個能夠確保自己張家勢力的人才嫁出去，比如朝中大員的公子，江湖之中的大勢力等等，如能與之聯姻，則長安張家穩如磐石。但不論何人，都被張惜雪拒絕了，她自恃才華，天下間還沒有什麼人被她放在眼裡。但這也難壞了她的父親張仲宣，眼看著女兒年紀漸大，卻總也不提婚嫁之事，這可如何是好。想要強迫將張惜雪嫁出去吧，卻又遭到老太太的反對，使得張仲宣再也不敢開口。其實家裡許多人都很喜愛張惜雪，誰也不忍強迫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特別是她又極得姑奶奶的寵愛呢？如今自己的女兒卻讓一個年輕人來見他，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呢？怎能不讓他驚喜莫名。
張仲宣道：「方公子，不知你與我家雪兒相交多長時間了？」
方天不慌不忙道：「在下斗膽，想請前輩暫緩對付公孫世家！」
「仲宣，什麼事發這麼大脾氣呀？」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立時擊碎了室內的殺氣。
「好，免禮，請坐。張甲，上茶！」自從方天一進來，張仲宣就盯著方天在看，做為四大世家之一的一家之主，眼力自然不俗。在他看來，雖然方天身上沒有顯露一般練功之人的特徵，但從方天的身形、步態、眼神等等細微特徵，卻可看出其武功修為不淺。至於到底有多深，在張仲宣看來，只是深不可測四字。這令張仲宣大為驚異，何時，玄心派又出了這麼個出色的弟子，年前他曾見過武林七公子之一的東方傑，以東方傑的武功人品顯然大大不如眼前這個方天。這個人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
看到張甲走了出去，那個老爺喃喃自語道：「雪兒，雪兒，為父終於給把你嫁出去了嗎？唉，你仗著
張仲宣盯著方天良久，感受到了方天的真誠，最主要是感覺到方天武功的高深莫測。心中卻是思慮百轉，忽然想起一事，才暮地想起方天的來歷來。那還是在洛陽中州怪俠司徒空處，召開武林調解會商討雄威鏢局滅門一案之時，當時玄心派的代表是飛鷹堂的堂主近幾年聲譽日隆的海青雲。當時海青雲曾向武林各大勢力負責人發出通報，要求注意查訪一個參与松林一役而下落不明的年輕人，一有消息立刻報知玄心派。當時張仲宣還有些奇怪到底是什麼人物需要玄心派如此重視？如今看來，這個方天即是玄心派弟子，又參与了松林一役，那麼已經肯定玄心派所要找的一定是這個人了。舊的疑惑一去，新的疑惑又來，到底方天是什麼身份，需要玄心派如此重視呢？
張仲宣從剛才的試探中沒有知道方天的武功深淺，反而險些受傷出醜，氣勢也有些減弱。聽完方天的話，道：「那你可知道誰是背後主謀之人？有何證據說明是別的人將雄威鏢局滅門？」
張仲宣也是一愣，昨日才相識的？這才覺悟到可能有些誤會，面色便有些冷下來。但想到方天如此人才，自己的女兒未必沒有對他生出好感，也就有些拿不定女兒的心意。因此面色雖有些冷淡，但還沒有到下逐客令的地步。
張仲宣想到這裏，立刻鎮定下來，對方天道：「如今江湖之上，人人認為是公孫世家滅了雄威鏢局滿門，這個血仇不能不報，即使是老夫，也已經不能阻止我們北地武林為雄威鏢局慘案向公孫世家討回這個公道了。」
這座豪宅坐落於長安城西大街，房舍連綿如雲，府門外大街異常清靜，沒有一個閑人敢在這裏閑逛。那是因為這裏就是名震江湖的長安張家家主張仲宣的府邸，尋常人物哪裡敢到這裏來鬧事。
不管如何，無論是方天那深不可測的武功，還是那神秘的身
方天道：「使用這種暗器的人武功高強，而且身懷巨毒，一看事不可為，立刻毫不猶豫地服毒自盡，可是想到其組織的嚴密和狠辣。而他們所以追殺石猛，在下以為，在整個陰謀之中，只有這個石猛暴露了身份，從而成了這個陰謀的一個破綻，而那個組織為了達到目的，不使陰謀敗露，而殺人滅口。不知前輩認何如何？」
方天站起深深一揖，道：「不敢，在下今日冒昧前來，實在是有求於前輩。」
方天道：「前輩是否知道，在武林之中，有誰還擁有這種暗器？」
張甲嚇出一身冷汗，忙道：「回老爺，這個人是大小姐帶回來，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見您。」
當方天走進書房時，那個老爺（長安張家家主張仲宣）已經端坐在書桌後面，面色威嚴地看著他。
那人立現煩燥之色，又轉身散步去了，張甲還從來沒有見到老爺如此失態，一時不敢再說話。
張仲宣還沒有從看到「紫金破穴釘」后的震驚中緩過來，恍惚中聽到方天的話，無意識地點著頭。「魔門？難道是魔門？」張仲宣的腦海中滿是魔門的念頭，要知道在五十年前那場大戰之中，魔門留給中原武林人的是一種詭異莫名的恐懼。雖然已經有幾十年未聞魔門之名，但在所有的武林人之中，魔門仍然是他們夜不能眠的噩夢。
雖然心中疑惑，但張仲宣卻大感滿意，暗贊自己的女兒眼力不錯，的確比那些什麼老爺公子的強得多了。雖然未能與其他大勢力聯姻，但得到如此人才，憑張家的勢力，也是不難在江湖之中出人頭地的。對這一點，也難怪張仲宣自傲，他也的確有自傲的本錢。
方天大感驚愕，他看到張仲宣連連點頭，還以為他已經意動，自己就要達成目的了呢？
「哦，是雪兒帶回來的。」那個老爺大為驚訝，道：「你說是個少年，是個怎麼樣的人？」
張仲宣緩緩收回目光，在他思考這些之時，方天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裡，不焦不燥，風度優雅
張仲宣艱難地收回殺意，緩緩地坐回到椅子里，心中驚疑不定。幸虧他只是用一小部分的功力，不然恐怕他恐怕很難收場了。而方天的表現更是使他險些氣得吐血。方天在那裡神情自若，恍若無事一般，甚至連面色都沒有變，一絲衣角都沒有飄動。
在一個書房模樣的房間里，一個六旬左右年紀的人在屋內來回踱步，此人一邊走動，雙手一邊或握或散，想是心中極為不安，要靠握拳來平衡緊張的心情。
方天一怔，不明白張仲宣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卻也如實答道：「在下是昨日才和令愛張小姐結識的。正好在下另有要事要面見前輩，便托令愛代為引見。」
於是冷冷地問道：「不知方公子面見老夫，有何指教？」
「你是怎麼搞的，不是告訴過你嗎？不論什麼人一概不見，你去專心等候大公子的消息去吧。」那老爺不悅地道。
張甲心中一慌，道：「回老爺，還沒有大公子的消息。」
「回老爺，是個風流俊俏的公子哥，如果和小姐站在一起，那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張甲猜到了老爺的心態，大肆讚揚起方天的人品相貌來。
一陣腳步聲傳來，那人立即止步，看去卻是一個極威嚴的人，面上不帶笑容。當看到進來的人時，忙道：「張甲，可有大公子的消息？」
那個老爺轉過身來，又看到了張甲，疑惑地道：「你怎麼還在這裏？」
張仲宣面色不悅，語氣更趨冷淡道：「你來到這裏到底想要幹什麼？」
方天也是憤然站起，一時之間，室內劍拔弩張，氣氛緊張之極，一股無形的殺意也瀰漫開來。
張仲宣卻是越來越驚異，只覺自己發出的強大無匹的殺機，已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方天雖然仍然站在那裡，但他的殺意卻無法鎖定方天的位置，使得他那威猛無匹的攻勢無從出手。雖然這次他只是試探性質，殺機不濃，但那種有力使不出的難受的感覺
那個老爺也是大為高興，道：「張甲，我沒有記錯的話，這還是小雪第一次介紹人來見我，是吧？」
剎那之間，方天一覺一股深沉無匹、詭異無比的殺意席捲而來，隨著張仲宣的站起，那股殺意越趨濃烈，一般的人在這股氣勢之前，恐怕早已崩潰了。方天暗運真力，強忍住出手的衝動，他知道只要他一出手，那麼在這場氣勢的比拼中，他就是敗下陣來。此時，方天無暇多想，暗運達摩三劍中不動如山心法，全身紋絲不動，面色不驚，緩緩開口道：「在下不敢，只是在下此來，純是為了前輩著想，不想因為兩大世家相爭，而使漁翁得利。」
張仲宣怒極反笑，陡然站起，大喝道：「好大的膽子，你受誰指使，敢來到這裏教訓老夫！」同時一股威嚴的氣勢瀰漫開來。
方天道：「在下一定會阻止這場自相殘殺的，說不得在下只好返回師門尋求解決的辦法了。還請前輩能夠三思，不要中了別人的圈套，到時可就後悔晚矣！」
張甲道：「回老爺，有一個姓方的公子要見您！」
方天道：「在松林一役之中，對方唯一露出身份的就是石猛。而在下在前來長安的路上，正巧遇到石猛被人襲殺。而在現場，在下找到這個。」說完，從懷中掏出「紫金破穴釘」放到了書案之上，方天一來一回，動作迅速之極，便如方天原本就站在那裡沒動，而那「紫金破穴釘」卻憑空出現在案之上。但給張仲宣的感覺，方天這一套動作竟然清清楚楚，每一舉手一投足都清晰無比，但張仲宣卻清楚地知道方天這一套動作卻是極為迅速，這種什麼武功？竟然給人以極快和極慢兩種感覺？方天有意顯露出的功夫，徹底讓張仲宣呆在那裡。這也是方天定的策略，適當時候顯露出神功，才能讓人能夠認真聽他說的話，他才能給人家講道理，不然的話，你一個毛頭小子，誰會聽你的！
張仲宣面現憂色，卻是沉吟不語。
張仲宣大怒，拍案而起：「你這是在威脅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夠教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