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事
方天心中忽然靈光一閃，自己的頭腦為何還如此清楚？
方天打量了一下身處的環境，竟然已經身處於叢山之中，這一通飛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了哪裡。
還沒等他想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之時，他忽然摔倒在地，他的功力終於不濟，再也不能支持他的飛奔。
最後，方天想到了逃避。於是選擇了一條下策，卻也是最有效的一個辦法。那就是留書出走！
眾人「啐」聲一片。
漸漸地方天感覺到體內的真氣越來越弱，賓士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方天心中大駭，直覺中他知道自己到了一個生死關頭，如果他任由功力再消散下去，將很快就散功而亡。但急切之間，卻是無法可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功力逐漸消耗殆盡。
其後三天，白天張惜雪陪他遊覽長安勝景，晚上由老夫人設宴，來的人都是張惜雪的各房親戚，什麼大嬸、二嬸、大姑、二姑、大姨、二姨……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簡直是數不勝數！
而且張惜雪本身驚才絕艷，音樂天賦極高，與方天談琴說詞，隱隱然讓方天有了知己之感。而張惜雪一顰一笑，也足以讓方天迷失了方向。不知為什麼，張惜雪之嬌美和海明月及公孫燕也只是在伯仲之間，但張惜雪的風姿卻是海明月和公孫燕所遠遠不及的，而且談論起詩詞歌賦，張惜雪造詣極高。也許是因為張惜雪對藝術的狂熱，連帶著她對方天的熱情也如火山噴發一般不可遏制。方天已經快要讓張惜雪的熱情給淹沒了。
饒是以方天的功力翻上這座高山，仍然費了許多力氣。
也許是因為他心中的鬱悶，也許是因為他發泄性地運用了全身的真氣。總之，他奇異地進入了一種特殊的功境之中，從而導致了他在莽莽雪原之上孤零零地一個人飛馳。而且速度越來越快，以致於方天已經不能控制他的行動！
作為主角，方天也是受寵若驚，但張氏世家剛剛幫了自己一個大忙，解決了他憂心公孫世家安危的大麻煩，卻也不好推拒。饒是方天飽讀詩書，修養深厚，這一席也使得他心中忐忑，坐立不寧。最後更
在荒原之上，一個黑影疾速賓士，便如一縷淡煙掠過，不注意的話，很難發現那竟是一個人，一個運用絕頂輕功飛馳的人！
直到這一次，在一個精緻的茶樓之上聽到了幾個人的閑談。
在他和張惜雪在長安遊玩之時，張惜雪道：「方大哥，今天我們早點回去吧，聽姑祖母說，今天碧雲庄的表叔和表嬸要來看我們，讓我們務必不能失禮。……聽說……還有山西晉商代表商叔叔他們也要來的。」
他知道自己師門婁山就在長安城西三百里處。他望著面前的雪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運轉全身功力向著師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朱兄，不知張老爺為什麼如此大擺筵席，近幾年可從沒有見過張府有如此大的動作？」
當方天從張府偷偷溜出來，來到長安郊外之時，他的心情仍然沒有平靜下來。
方天只覺四肢酸軟無力，丹田之中空空如也。但相反的是他的頭腦卻異常清明，空空靈靈之間，頭腦之中清涼一片，異常舒服，他沉醉於這片清涼之中，一時之間，不知身在何處，心中何處……
「哦！」眾人大為驚嘆，其中一人疑惑地道：「可是有著長安第一美人之稱的張小姐？到底是哪家公子，竟能讓她看中？」
朱老兄的聲音道：「當然，這位小姐不但是咱們長安第一美人，即便是全國那也是數一數二的絕頂美女，而且這位小姐才華橫溢，也是有名的才女，近幾年名聲之強勁，不但督撫家的公子來求婚，聽說京都之地也有人來求婚，但都讓這位小姐給打退了。以張老爺家裡的財勢和地位，什麼樣的人才沒有，但這位小姐卻全都看不上眼！」
方天不敢怠慢，用心地運功，仔細觀察身體的狀況，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才向高山之上走去，他要先觀察清楚自己到底身處何處。
原來，陰陽神功進入大成階段之後，主要修練的已經不是增加功力，而是鍛煉頭腦的精神力，方天于無意之中進入
眾人一片贊同之聲。
「正是。小弟不才，那次張老爺宴客，小弟忝陪末座，那氣派，那場面……嘖嘖」說時還不住地搖頭晃腦，顯是不住地回味著那場盛宴。雖然他說是忝陪末座，但看他得意的神情，顯然對他能夠參与這場盛宴，大感滿意和虛榮。
為了博得老夫人高興，張仲宣花了大力氣，請來了整個長安城裡的名廚，每個人都花費全部心力，製作出了拿手絕活，使得有幸赴宴之人大飽了口福。而於一席之中嘗盡長安名吃佳肴，也使得宴席之上人人盡歡，多年之後回味起來也是津津有味。
方天正要縱身於石板廣場之上，卻聽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方大哥，你在哪裡？」
「箇中原因嘛？」朱老兄得意地看了看四周，看到周圍人那好奇的目光，心中異樣的滿足，便神秘地道：「因為，張老爺府中的張小姐相中了一位姑爺。」
最令方天難以忍受的是這些人看他的眼神，一個個眼光濃烈而又熱情，便如在欣賞一件奇珍異寶一般，又如丈母娘看女婿一般，這個比喻是在方天得知事情的緣由之後才想到的恰如其分的解釋。當然這些人中也有一些人的眼光令他不寒而慄，其中偶然露出的險惡的凶光，便如與他有殺妻奪子之恨般，簡直是將他恨入骨髓了。
方天大驚，他的身法迅捷，自問並沒有露出身形，而且有著那一排巨石的遮掩，世上還會有什麼人能夠發現他呢？
方天在長安張家受到了異乎尋常的招待，那日傍晚由老夫人設下的接風宴，賓客雲集，創下了幾年來長安家宴之最！十幾年後，當時有幸參与
「朱老兄所說，莫非是指張老爺那次宴客？」
心思混亂之中，兩人一同回到了張府，再見到那些下人的目光，一切都不用方天費神，全部都已經有了答案，想起這幾天有那麼多的張府親朋好友到來，那當然是來看自己的？方天心中不由苦笑，自己竟然也有一天會被眾人相看，以確定是否與他們心目中的天仙似的美人相配！
大雪初晴，紅日高照，陽光照射在積雪之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為莽莽雪原平添蒼茫之色。整個荒原之上丘陵縱橫，極目遠望，不見幾株樹木，整個是一片雪的銀白世界。
朱老兄道：「在宴席之上，我倒是有幸見到這位新姑爺一面，那真是人中之龍，世上難找，天上難尋，那可是一等一的人才……他還和我親自喝了一杯酒呢？」說到這裏，忽然放低了聲音，道：「各位都別往外面說，據我聽說，這位新姑爺仍是玄心派的重要人物，……什麼？玄心派你都不知道，去去去，你到一邊涼快去！我們長安張家和玄心派聯姻，那長安張家將穩如磐石！我們長安百姓有福了。」
方天簡直要暈倒了，近幾天，他算是怕了和這些人見面了。每次提及要離開長安，趕赴師門的事，張惜雪總也楚楚可憐地看著他，想到如不是張惜雪幫忙，請出了老夫人，自己休想能夠勸說張仲宣改變主意。每當想到這裏，對於張惜雪要盡一下地主之誼的請求，便不忍拒絕。
方天來到高山之上，放眼四望，崇山峻岭連綿不絕，心中不禁一凜。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如果方向不錯的話，莫不是他已經來到了婁山之中！
方天心中大驚，再如此下去，怕不是要功力耗盡而亡了？他感覺到他的四肢百駭之中源源不斷地補充著他經脈之內的功力消耗，但終究不能完全彌補這種功力的極度消耗。
眾人立刻對這位朱老兄大為讚歎恭維，朱老兄更是得意，雖然平時他自命不凡，但張老爺是何等人物，他所請的無不是長安城中的頭面人物，自己能夠側身其間，已經足令他自豪半生了。
而且方天
方天更是確定，那些人所說的張家便是長安張氏世家，除了張氏世家，在長安城還有哪一戶姓張的能夠蓋過張氏世家？而這長安第一美人，當然指的就是面前這個無限嬌美的可人啦。而眾人口中的新姑爺豈不是指的是自己？！方天驟然受此一驚，心思混亂無比，張惜雪偷偷看著方天的面色，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不知多久之後，方天從頭腦的沉醉之中醒來，意識從新回到了身體之中，不知不覺之中，他的丹田之內已經充滿了真氣，其精純活潑之處大非往日可比，一時之間，方天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竟使他的內功大異往常。他試探著運轉真力，倏忽之間便已經是一個周天，不禁大為驚異。
按下心中的疑慮，方天仔細辨別著婁山的方位，向著師門總舵的方向走去。
其中一人道：「到底是什麼人能夠得到張小姐的青睞？他有我這樣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高大威猛嗎？」
方天運集真力，向地面擊出一掌，只聽呯的一聲，雪花灰土飛，地面竟給他擊出一個大坑！方天驚呆在那裡。很久之後，他才確信，無意之中，他的功力竟然又精進了一層！
回到客舍之中，張惜雪仍沒有從羞澀之中解脫出來，匆匆忙忙地告辭而去。畢竟，被別人在自己心目中的情郞面前道破自己的心事，誰都會難以接受？特別是方天一路之上，一言不發，無法從中看出他的想法，心中不免忐忑，但饒是張惜雪熱情大胆，卻也不敢去問方天的想法到底如何？
方天心中也是思潮洶湧，久久不能平靜。他首先想到了海明月，至今他沒有得到過她一絲的確切消息，也不知她的傷勢到底如何了？思緒一開，公孫燕的影子固執地襲來，令方天頭痛不已。而今令他頭痛的又
方天不禁暗中驚嘆，這一陣飛馳竟然足足奔出了三百里。而他現在身體之中精力旺盛，一點也沒有疲勞的感覺。一時也想不明白在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
張惜雪面紅過耳，低聲道：「方大哥，你不要聽那些亂嚼舌根。」
「看來今天要在山中露宿了！」方天暗中想道。眼前卻是一座高山，山勢徒峭，雖然不若懸崖峭壁那樣直上直下，但卻也是人力難至之處。方天決心翻過這座高山，看看在山那邊能不能找到露宿之地。
「諸位老兄，小弟不才，前兩天可是開了眼界了。」
在功境之中，方天全身的真力再也不受他的控制，只是瘋狂地在他身內運轉，連帶著他疾速飛馳！
方天一開始並沒有太注意到那幾個人的話，但越到後來，越是疑惑，張惜雪更是滿面通紅，硬是拉著方天逃出了這個茶樓。但以方天耳目之靈，仍然聽到了最後的幾句話。這才使方天恍然大悟，幾天來的不解和疑惑，全都迎刃而解。
方天處於一種特異的狀態之中，身處於這個銀白的世界中，整個天地之間只見青天白雪，再無一絲異色，莽莽雪原之上只有他一個人。一種異樣的孤獨之感又一次襲上心頭，這一次卻使他墜入一種功境之中，他運足全力飛馳，體內真力源源不絕，飛馳之速已是越來越快。身體經脈中的內力也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高速流轉全身，頃刻之間，便是一個周天，比之平時練功之時，快了何止百倍！
方天站在高山之上，在這高山之巔卻是一個十畝方圓的平地，地上鋪著青石板，竟是一個廣場，顯然是人力所為，而其上全無積雪，顯然已經有人打掃乾淨了。廣場周圍圈著一圈巨石，卻是攔向面對峭壁一面，巨石圈有著一個缺口，一溜石階蜿蜒而下，那一面卻是一個緩坡。目力所及之處，燈光閃爍，竟是好大的一個山寨。「看來不用露宿了。」方天心中暗喜。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但方天仍然沒有找到師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