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渣書或奇書
「當年陸老闆斥巨資千萬，組頂尖團隊，流水線打造暢銷書，在業界轟動一時，不過終究是曇花一現，現在有多少人還記得流水線作者徐露？」
千紅在開擴大會議的時候，黃河文藝也在進行一次機密縮小視頻會議，與會的只有三人，社長崔嵩、總編兼副社長莫之餘、副總編薛慕亮。
魏無知微微一笑，忽而皺眉道：「那古庸生……」
「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主要工作是，頂正面的書評，引導讀者關注故事本身，渲染古庸生的努力和勤奮。」
「陸藝籌那老小子這次玩得真狠，」崔嵩似乎並沒有因為對手的火爆而有什麼不悅，語氣中充滿著不以為然，「不足一年的時間，差不多榨了六七本書，還洋洋自得地自封勞模，有這麼幹事的嗎？」
反應在文藝的世界就是，大家喜歡用更粗暴更直接的字眼來對待那些看過的影視、小說或話劇作品。說他們好，是粗暴的，說他們不好，是粗暴的。
「風四娘的出場風頭直逼主角蕭十一郎，然而仔細一分析，作者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襯托十一郎，因為風四娘在其他男人面前越厲害，越遊刃有餘，那麼她在蕭十一郎面前的無措和女兒情態就越能體現蕭十一郎的與眾不同，這是暗筆，更是不可多得的妙筆！」
「崔社、小亮，你們想得有些簡單了，」莫之餘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說道：「其實之前我就有一個懷疑，感覺這個古庸生低調的古怪，出書頻率快得古怪，直到這本《蕭十一郎》出來，我終於知道原因了。」
這是
千紅公關經理洪明在公司會議上，信心十足地做著工作彙報。
簡而言之，犀利的評論者們愛好用最高級來形容所見所感，不論是為了吸引注意力，還是證明存在感。
「當初簽合約的時候，他說至少會給三本書，如今他已經踐諾，後面兩年，即使他一本不寫，我也無話可說。」
……
豆芽讀書知名ID「天道有常」也不甘落後，很快給出了自己的評論。
「縱觀市面所有武俠小說，甚至把『武俠』兩個字拿掉，《蕭十一郎》的開篇仍要排進前三。因為蘿蔔我在看完風四娘的出場之後，心裏著實地為作者擔了一把心，因為本書既然名為蕭十一郎，那肯定是一個男主文，然而女主出場已然如此活色生香，男主該怎麼出場才能攬住風頭呢？偉大的作者很快給了我們答案，一個完美的答案！」
在星月和千紅聯袂的宣傳攻勢下，《蕭十一郎》在未發書之前，就已經躋身網路各大搜索榜單，鬧得整個出版界兵荒馬亂，坐立不安，而當這個故事終於來到眾人面前的時候，一場可以預見的討論風暴毫無意外地席捲了整個網路世界，而且這團討論雲規模之大，大有超越《白馬嘯西風》的趨勢。
「莫姐說的是哪一樁？」
「合作不是他們跟古庸生敲定的？」魏無知插了一句。
「嗯。」陸藝籌點點頭，表示對公關部的工作很滿意，洪明心中鬆了
而讓作者本人和圖書公司都比較重視的反面評論，是那些真正因這種改變而措手不及的讀者的評論。
「然後就是，古庸生君，你終於決定要寫一部爽利的武俠了嗎？你終於決定發慈悲讓我們痛快一會，快意一會了嗎？那麼，蕭十一郎，拔出刀來吧！」
「趁著這股人氣，利益最大化。」薛慕亮分析道。
「是，但是按照最初分工，我們是需要負責催稿的，」陸藝籌忽然自嘲一笑，「他們出錢，我們出力嘛。」
「知道這是作者在試圖創新，知道這是為劇本量身打造的小說，或許女主角很有個性，或許男主角很有魅力，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我偏偏不喜歡，不喜歡這種行文，不喜歡這種描述，不喜歡這種直接……希望古庸生大大快點寫完這本，趕緊回到原來的樣子。」
「為什麼新讀者是大量，而老讀者是部分？」坐在首位的總裁陸藝籌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
「這事情我們不方便出手，不過會有人很願意代勞，你們最近是不是沒關注業內八卦？」
「我在WC上給他留言了，他回復說二月中旬可以完稿，不到五十萬字。」
莫之餘點點頭，道：「不久前，就在兩人打得正歡時，陸藝籌忍不住跳出來幫了旗下作者聶長風一句，你們知道鄭求是作風的——所以這事，你們不用擔心了，過兩天我會想辦法給咱們的打假鬥士遞一點東西過去。」
「呵呵，作者也要吃飯嗎，既然是奉
會場頓時陷入一陣議論紛紛，不足一年的時間，他連出三個長篇和一個中短篇小說集，這種速度也太驚人了點，雖然以他們立場來看，多多自然益善。
……
莫之餘點點頭，道：「這不是陸藝籌第一次這麼做了，你們還記得之前那個徐露吧？」
「鄭求是打聶長風。」
……
崔嵩和薛慕亮立即領悟到莫社的深意，不約而同地說道：「團隊運營？」
……
「一年出七個長篇的徐勞模？哈，我倒忘了這一茬了。」猜到夥伴想法的崔嵩語氣愈加輕鬆了。
這些讀者明顯是《白髮魔女傳》、《白馬嘯西風》或《七劍下天山》的老讀者，他們習慣了看那種半文半白的敘述，習慣了那種含蓄的感情，習慣了那些雅句正詞，所以當他們看到這種如短刀如匕首的句子時，本能地排斥，隱隱覺得這些都是沒有技術含量的文字，年紀稍大、學歷稍高的讀者甚至直斥《蕭十一郎》是粗鄙的作品。
因為出來的章節不多，大家能議論的話題基本就是風格蘿蔔頭和天道有常提到的兩點，所以正面的評價也以此為代表。
「了解了一點。」薛慕亮接著話，崔嵩卻已經猜測到老夥計的心思，微笑不語。
陸藝籌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
「《蕭十一郎》一出，只怕薛慕亮年度第一又要泡湯了。」副總侯磊笑著說道。
……
「所以，古庸生終於也向金
「高考如果沒考得好，直接申請做陳石讓教授的學生好了。」
這些是比較偏激但似乎還動了一些腦子的評論，類似「一坨狗屎」、「人渣敗類」、「作者煞筆」這種評論則是一如既往地狗嘴裡吐狗屎，不值一哂。
「首先是雜誌的銷量一直在上漲，第一批的五十萬基本售罄，加印的三十萬明天開始鋪貨，而且據我們做的幾次網路問卷調查發現，老讀者七層以上持網友所持的觀點是，有點不適應，但是會追看。」洪經理用數據和事實說話，底氣十足。
「根據和星月那邊的合作協議，二月底他們就需要全稿，因為他們的電影要儘快申請立項，意思是能跟《白髮魔女傳》的電視版檔期湊到一塊，聯手掀起一股武俠熱，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兩次連載的機會。」
知道「真相」的薛慕亮總算鬆了一口氣，問莫之餘道：「莫姐，那我們……」
另外一點讓他們不能接受的是，作為古代的一個女子，風四娘怎麼可能因為自己的年齡就在那裡心理活動了那麼久，感覺像一個時髦的怨婦，這也太有違和感了。
「不喜歡這種風格的文，不過幸好古庸生的短篇小說集要上市了，這裏就少陪了。」
「除卻無腦抹黑的，目前主要的風評就是新讀者的大量加入和部分老讀者的抱怨。」
「作者完全把自己當做上帝了，想到哪
「全是對話流和短句，因為這樣湊字數容易些嗎？因為這樣排版可以偷工減料嗎？失望之極，從今天起，不會再看古庸生。」
……
這就是傳統教育給中華學生留下的一個後遺症，因為在我們廣大的學生心裏，對文言文這種東西向來持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敬畏感，或許是覺得它們是老祖宗千錘百鍊傳下來的智慧，或許是因為我們總要背誦和考試，所以才有了這種以其神聖的傾向。
在《白髮魔女傳》中，練霓裳一夜白頭之後，那是自苦容顏彈指老，少年白髮生，那種悲傷是充滿著詩意的，如果按照這種寫法，練霓裳豈非要對著河水抒發一通「姑娘今年不滿十八呀，為什麼一夜白了頭髮呀」這種粗俗的感嘆。
和《白馬嘯西風》書評的火爆不同，《蕭十一郎》之所以會在網路上掀起這麼熱烈的討論，主要還是抗議、斥責以及隨之而來的謾罵聲加入到討論隊伍。
「這本《十一郎》出了之後，古庸生應該會休息一段時間，我跟他商量過這件事，畢竟還要學習。」陸藝籌道。
無論任何領域，一旦罵聲和噴子形成規模，話題的熱度想熄滅都沒可能。
蘿蔔頭一直是《原上草》的忠實讀者，因為他曾經應韓朔之約，為雜誌撰寫過稿件，所以他看完古庸生新書之後，第一時間在微型博客上發表了自己的觀點，不吝喜悅與溢美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