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聖物（四）
「走吧，我們去一趟傭兵工會，沒準今天會有法師來應聘呢。」克萊因從二樓走下，經過朵拉身邊時壓低音量警告：「你也聽到了，最好不要進去哦，裏面很危險。還沒進沙漠地宮嚮導就死了的話，我可是很傷腦筋的。」
無可挑剔的一躬，讓費爾南德斯內心的不安繼續攀升。這個傢伙不簡單，雖然姿態和語氣都充滿了恭敬，但他的眼神卻充滿了桀驁與不羈，完全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
目光掃過一前一後圍攏的卡蓮傭兵，朵拉緩緩垂下雙手，眼下還是得以任務為重，不宜和這些傭兵撕破臉。等取回古代的遺產，再將他們的事通報給教會，由聖都來處理。
帶著不悅的嗓音立刻讓雷娜與霍克警醒。無論地下室裏面此刻發生了什麼，都不能讓牧師看見。
敲門聲和管家的嗓音一前一後響起，進入費爾南德斯視線的黑暗精靈讓他略微調整了坐姿，源自內心的不安使得他將對方仔細打量了一番。
維克多·門德爾不僅是塔蘭的下任大公，也是阿爾貝雷希特剛收入麾下的新私人魔法顧問。第一次見面時沒有太強烈的感覺，朵拉也就沒有在意。現在她知道為什麼諾丁的太上皇會破例收這麼年輕的法師成為自己的私人顧問了——亡靈法師。
接到來自院長的暫離准許后，巫妖立刻離開大圖書館，不過它的目的地不是大公府，而是掛在它名下那間鬧鬼的老宅。
雖然它從未自認為是法術天才，但至少在還是人類時學
「他在幹嗎？」從庭院里步入客廳的雷娜與霍克將目光投射向站在地下室入口處做聆聽狀的杜南。
「這當然是依靠魔法的力量。」克萊因毫不避諱的舉起手，亮出了佩帶在尾指上的那枚嵌有傳音石的戒指，較普通寶石耀眼的光芒顯示了它附帶有魔法。
「拜託，隊伍里沒法師。若是只有我一人，根本不用考慮那麼多，可現在帶了三個累贅，沒法師的隊伍進了荒野幾乎是難行。本來我想隨便找個算了，誰想招募告示在傭兵公會掛了五天，居然沒有一個法師肯來，這能怪我？」對於維克多質問，克萊因也有些怨氣。
「下去吧。」無力的揮手，遣走嘴角帶笑的克萊因，費爾南德斯忍不住撫額。這個兒子，行事越來越難以琢磨了。搖了搖擺在桌上的鈴，喚來剛送走客人的管家，費爾南德斯以公爵和父親的身份，向學院發出正式的請求。按照慣例，維克多可以有半天的特殊假期，而這正是它所需要的。
「喀……」地下室的門開了，一身死氣伴隨著黑色法袍出現在諸人的眼中，朵拉再一次產生了錯覺，伯爵肩上的兩個狼頭扭頭朝她望了一眼。
算算自己在學院的時間，維克多覺得有必要過問一下卡蓮傭兵目前的下落。等它取出隨身攜帶的傳音戒指，才發現存儲在另外幾枚戒指里的追蹤魔法顯示他們還在城裡。
「公爵閣下。」
啟動傳音戒指，
「找不到法師……這樣，你去大公府，就說是替我傳話，讓門德爾公爵找個借口把我弄出學院。我有留守命令，不能無故離開。」沉吟片刻，維克多一計上心頭。原本他不想用這招的，但眼下一時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好湊湊數，希望能奏效。
「讓他進來。」揮揮手適宜房裡的其他人離開，費爾南德斯打開設置在牆壁上的暗門，他秘密眷養的殺手霜狼就位於秘道的盡頭，只要一聲令下，隨時可以衝出來。
「我這次來，是替維克多傳話的。他說有急事必須出學院一趟，需要您幫忙將他召出來。」
能在一個月內完成最好，再不濟兩月已是極限，阿爾貝雷希特雖然耐心極佳，但對於沒興趣事物他從來都不會給過多的期限。如果不在他現對「亡靈顧問」還覺得新鮮的時候完成委託的話……後果是極其可怕的。
維克多感到很挫敗。
「哦……你說那個啊。裏面的是維克多·門德爾伯爵，你見過他，在傭兵工會。」克萊因也不逼近，保持著雙手環胸的姿勢，斜靠著牆壁，向下睇視。
「不要狡辯，那是死氣！是亡靈的力量！」雙手一合，朵拉擺出祈禱的姿態。
「這幢房子現在的主人。」克萊因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女牧師耳邊低聲回復。
※※※
既然他不能自己出來，
朵拉一驚，連退數步。
「以你的智慧不難看出神殿的委託是出自誰人之手，為何還滯留在晶曜？」平板的語調中帶責難和不解。
沒理會兩人驚訝的表情，也無視坐在客廳里的杜南，維克多直奔地下室。在蓬鬆的泥土上一陣翻刨，沒一會就挖出一個淺坑。一具屍體躺在裏面，雖然身體被冰封住，依然無法阻止腐爛的蔓延。
克萊因在幹什麼？他應該知道水妖之歌可以耽擱，但神廟的遺產卻拖延不得，那分明是來自阿爾貝希雷特的試探。雖然叫貝納特的神官沒有說期限，但時間拖的越長，對它就越不利。
維克多沒說話。
「大公還有事要問？」
「維克多他怎麼聯繫上你的？」
「只要『維克多』繼續留守晶曜學院，阿爾貝雷希特才不管誰和你們去沙漠。」
「呵呵~你是在說我么？」
「這樣啊……」克萊因聽懂了維克多話里的暗示。
當維克多夾帶著風沙撲進庭院，霍克與雷娜正在利用它留下的法陣訓練。見到它返回，多少有點吃驚，畢竟在五天前，是維克多自己說短期內不會離開學院。
接到管家的通報，說是有自稱卡蓮傭兵團長的黑暗精靈求見的時候，費爾南德斯正在書房看來自諾丁的秘報。
「胡說，那天雖然我感覺到了他身上有邪惡的力量，但遠沒有這麼……」多拉下意識的反駁，但很快就咬緊嘴唇。
無論它如何引導、試探，祈者之嘆就是沒有絲毫
「噓！」做出噤聲的手勢，杜南沒解釋巫妖怪異的舉動，他的目光透射到不遠處的階梯上，一身黃褐色長袍的女牧師正站在那兒，栗色的雙眼死死瞪著緊閉的地下室木門。
「我知道了。」難道是為兩位皇子外調的事？費爾南德斯心想，他剛接到的秘報說的就是佩雷爾和穆塔被阿爾貝雷希特以觀察為由，分別調往帝國邊境最南和最北的兩座城市。
克萊因會活著回來，但那三個人……霍克、雷娜、杜南肯定會死在沙漠里，這是維克多不願見到的。他們知道自己和克萊因的身份，也知曉他們在策劃一個邪惡的陰謀。重新找的話不但浪費時間，也未必比原先的聽話。
沒錯，留守和委託這兩件事出自阿爾貝雷希特之手，但他還不宵做阻止法師應聘。傭兵團聘不到法師應該歸咎於「私人魔法顧問」這個身份，如此一來它倒真不放心讓卡蓮去極南的沙漠了。
她沒忘記大神官的叮囑。
「等等……」思緒轉到傳話上，費爾南德斯發現了可疑之處。
在大圖書館待了五天，一無所獲。
越發感覺到阿爾貝雷希特複位時間不遠的費爾南德斯正想把維克多喊出來商議，卻不曾想維克多倒先提出要求。
看著真正的維克多·伍德，巫妖靜默片刻，隨後將雙手分別覆蓋在屍體的額頭和心臟部位。
朵拉陰沉著臉，目光在依舊緊閉的木門上盯了許久，終於還是尾隨著克萊因一
維克多很清楚阿爾貝雷希特有多大的能耐，只要他想，在中層世界還真沒幾件他辦不到的事。在沒有獲得足夠的力量之前，得罪最那個職業是皇帝的人是愚蠢而不明智的。
杜南、雷娜，霍克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維克多回來到底幹了什麼。
「我感受到了極其強烈的黑暗之力。」
政海沉浮多年的費爾南德斯再次挪了挪位置，他總感到莫明的不安，克萊因給他的威脅感太強，以至於一時沒想起詢問對方的目的。
卡蓮傭兵團就算有他這個黑暗精靈外表的團長也沒什麼，頂多是有點惹眼罷了。可自從維克多成為阿爾貝雷希特的私人顧問后，世人對他特殊的背景極其身份都忌憚起來，沒有一個法師敢來應聘，這也使得傭兵團還留在晶曜沒去解決已經背負的兩個委託。
看著那道離去的背影，克萊因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
如果說拜勒是狼的話，眼前這個就是獅子。無須亮出獠牙和利爪，僅是他的氣勢就足以震懾住敵人。同時，也讓人聯想到蛇，帶有那麼一絲狡詐和陰險的味道。
「該不會是……你親自和我們跑一趟沙漠？」
［地下室里放著一些很珍貴的魔法道具，為了保護它們我設置了極危險的詛咒加以保護，不想死就別亂闖。］丟下這麼一竄話后，巫妖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誰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