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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妖之歌(五)

水妖之歌(五)

「坐。」領主一返回獨立的塔類的建筑後,立刻撤去了臉上的輕浮之色。
領主府有亡靈法師,或者……是死靈。
當記時沙漏第二倒轉,連接著庭院的走廊終於傳來略顯急促的腳步。
霍克與雷娜的目光只在領主身上停留了極短的時間,很快就黏住跟在領主身後的另一個人——剛分開沒多久的法師奎德林。
法師的年紀與本領是挂鉤的,年紀越大,本領越高。
「只是監視?」
看著漸黑的天色,維克多盤算著該去給雷娜與霍克提個醒,以免他們不知深淺的去自找麻煩。
安納科蹲下身,將雙手按向石磚,轟隆一聲,地面再度隆起,變成一堵三米左右的牆壁。他還未來得及想接下來該用什麼辦法回敬對手,就見原本直線前進冰錐突然改變了方向,分左、右、上三個角度刺了過來。
※※※
想也不想地拒絕了安納科的決鬥要求,巫妖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玩決鬥,但它的對手卻不這麼想。安納科回望了一眼馬車,硬著頭皮再次攔住維克多的去路。
「沒讓你做的不要亂來!」聽懂了維克多話語中的詢問,領主怒斥。
看著領主領著身份不明的人直奔他自己居住的地方,普萊西連連搖頭。
「在這裏等吧,領主差不多該回來了。」普萊西揮揮手示意老頭靠邊站。他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麼領主會留下這個沒什麼用的老傢伙,既幹不了體力活,又不像特別精明的樣子,除了那雙讓人有點害怕的眸子,根本一無是處。
鋪有青石磚的地面突然隆起半米高,就像洪水季節爆發的泥石流一般向前推移,過路的行人尖叫著避開。滑行了兩米后,泥土突破磚石,變成又尖又硬的尖刺。
空氣中不止有濃烈的血腥味,還瀰漫著一股死氣。那些面色蒼白的僕役雖然活著,卻離死已經不遠。
維克多所施展的冰錐術被溫度極高的火焰融化,安納科還來不及高興,就發現被蒸發的冰錐變成一團白色的霧氣,同時還散發出難聞的惡臭。
「呀啊!!」沉悶的慘叫讓圍觀的人們停止議論。
雷娜瞥了一眼老人離去的背影,決心找個機會給霍克提個醒,讓他注意那古怪的老頭。直覺告訴她,那是比領主更麻煩的存在。也許,和水妖有關。
「伊恩·奎德林。」維克多心想也許以後還有多次要用到現在所扮演的角色,就大方地褪下兜帽,讓對方看清它的容貌。
精靈……天生就會使用魔法的種族,該自我安慰輸的不是太難看嗎?
與雷娜若有所思的表情不同,霍克嘴角一撇,在心裏暗罵。真是好狗運,居然和領主一塊回來了,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
領主越來越不象話了,和兩年前用雷厲風行的手段奪取政權的簡直是兩人。當他給正式轉職為私人護衛的傭兵和女僕講解在領主府內需要注意事項的時候,駝背老人悄悄從側門離開了。
五官迅速滲出血,安納科這時再張開防身結界已經沒有任何作用,周遭的空氣里全是煙霧,彷彿吞了火炭般的劇痛從口鼻蔓延到肺部,每呼吸一次,他就覺得生命力從體內滲出一部分。
「這些就是你今天的收穫?」一身黑的領主大步流星地走入大廳,目光掃過排排站的女僕與傭兵,冷笑一聲。
「不過是進階法師……」
維克多的目光越過提出決鬥要求的人類法師,投射在不遠處的馬車上,華麗的裝飾和貴族徽章讓他明白自己被人纏上的原因。
「呼……呼……呼……」躲在殼裡的安納科微喘,內心又驚又懼。他從未見過冰系法術在成形后還能改變原有的路線,如果不是措手不及,他也不會被逼到把保命道具也用掉的地步。
缺少了火焰的烘烤,空氣中飄浮的白霧又變回液態。維克多用法術將珍貴的巨毒銀星草汁牽引回它手中的水晶瓶,小心蓋好后正要拔腿離開,暫緩了痛楚的安納科第三次喊住它。
看著僱主手指的方向,安納科有些猶豫。
猝然生變,安納科來不及施展新的石牆術,只好將他所攜帶的保命道具拋了出來。白色的粉末遇到空氣立刻燃燒起來,熊熊熱焰與石牆一樣高,將安納科整個籠罩住。
一定又是哪個無聊的貴族找樂子……
霍克百無聊賴地研究領主家大廳的裝潢,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全都掃了個遍,還是沒等到領主大人的蒞臨。
「至少……讓我知道輸在什麼人手裡……」安納科想的當然不是接續句,他要辭去給貴族做保鏢的差事,繼續法術的修行。
接收到普萊西探究和鄙夷的目光,老人回了一記傻笑,完全沒有雷娜去應聘女僕時的精幹。
「如你所願。」微躬,維克多在領主不耐的揮手中退出。
路上的行人直至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嚇人的一幕原來是傳說中的法師決鬥。因為近些年南部幾郡的法師銳減,已經很少能見到如此刺激的場面。人們在兩明法師不遠處圍聚成圈,對安納科躲藏的灰白色球狀物體評頭論足。
「你看他怎麼樣?夠格成為你的對手嗎?」
「大人,這些傭兵和女僕……」普萊西本來想說是否要挑選,被領主粗魯地打斷。
連這個都算計好了,我怎麼會天真到認為那個人是與我位階差不多的法師……我太狂妄了,一招落敗的水準居然也妄想建法師塔。
「剛才有注意到嗎?」沒頭沒腦的,領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但維克多知道他指的是駝背老人。從踏進領主府,它就感覺到了這個建築群的異樣。
領主的寢室位於府邸最深的庭院,像座孤島一樣被深達數米的水池包圍。
黑袍的法師猶如一個巨大的發光體,即使被行人遮擋住大半身形,但魔法的氣息早已飄散於空氣中,想忽視都難。還未正式接觸,直覺就告訴他,那名法師的位階不比自己低。但為了不低的薪金,安科納只能硬著頭皮上。故作傲慢的點點頭,他離開馬車,快步走向背對自己的黑袍法師。就在距離到達普通法術的攻擊範圍時,對方停下腳步,緩緩地轉過身。
「怎麼……傷成這樣,你還想繼續無聊的決鬥?」
「領主閣下,我輸了。」
「那邊的精靈法師,有沒有興趣當我的保鏢?」
「你看著辦吧。奎德林,你隨我來。」
平舉雙手,在胸前比出了法師要求決鬥特有的姿態。黑袍的法師微怔后,發出了一聲低笑。
安納科是一名獲得進階頭銜沒多久的年輕法師,他想籌錢建一座屬於自己的法師塔,苦於沒有經費只好重操舊業給人做保鏢之類的工作。聽說南方的幾個郡都少法師,他挑選了最南的謝爾德碰運氣。只是他的運氣實在是背,剛被一位貴族聘用,就遇上了新僱主的發難。
一聽只招到四人,普萊西眉頭的立刻打了個結。連僕役的數量也減少了……塔蘭的法律又禁止強行徵召,領主再不想點辦法的話,普通的招聘可沒法再聘到人來領主府幹活了。
有意思了,沒想到謝爾德郡會有死靈法師,也許……一開始就不是水妖作祟。
張開看不見的結界,擋下人類法師的第一波法術突襲。巫妖伸手從隨身攜帶的魔法口袋裡取出一個細長的水晶瓶。拔掉瓶塞、隨手一揮,在瓶中的液體飛灑出去的瞬間啟動法術。剎時,銀色的液體由液態轉化為固態,變成了尖利的冰錐,帶著冰冷的寒意沖向安科納。
有些微駝的老人帶著幾名身著粗布的女子來到總管跟前,報告今天招到的女僕數量。
安納科苦笑,轉身朝馬車走去。
維克多已經走了幾步,聽到安納科說的話后頓住,它緩緩回頭,視線轉向那輛原本沒怎麼在意的馬車。
霍克一眼就認出了混在女人當中的雷娜,兩人的目光僅有短暫的交匯,很快又都投到不同的物體上。
「啊……有看到。那個老頭?」既然領主喜歡賣關子,那我也不戳穿。維克多面帶微笑的回答。
一句帶有貶意的話從黑袍法師口中吐出,即使旁邊沒人聽到,安科納也覺得氣憤。還沒等對方同意,一個地刺術已經發了出去。
「決鬥?」嗓音顯示出對方的年紀不會超過四十歲。安科納略微鬆了口氣。
「我雇你的主要目的就是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門開了,一名表情輕浮的青年從馬車裡走出,視線越過落敗的安納科直直盯在維克多身上。
普萊西立刻意識到領主有些不大高興,急忙解釋為何只招到這些人。但他膽子再大,也不敢明說人少是因為已經鬧騰了兩年的水妖傳聞。
「等等!」
※※※
「你……居然下毒……」兩眼發黑的安納科用打顫的手在懷中翻具有短暫鎮痛的藥水,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是中毒了,那些銀色的液體本身就是含有巨毒的物質。黑袍法師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以法術傷害自己,對付冰系法術,大部分法師都會選擇使用相剋的火系法術。
「謝謝,我還是喜歡站著。」維克多婉謝了領主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