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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牧

沙牧

再次走出洞的莉薇婭和朵拉麵面相覷,她們已經認出自稱是遊歷法師的男子是誰,極少以真面目示人的新晉伯爵,兩人都沒料到他不但出現得如此之快,更意外他的舉動。似乎……不是來解救她們的。
「你是誰?」
「族長,事已至此,責罵也於事無補。眼下急需解決的是如何擺脫格蘭道爾的追兵,他們這次可是派遣了不少人。」第三個說話是綁匪中的高瘦男子。
「朵拉牧師……」
就在朵拉想要細問的時候,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她們的談話。幾隻火把將黑暗的石室照得通亮,緊接著是一句氣急敗壞的怒吼。
一胖一瘦兩個沙牧揮舞著鋒利的短匕,開始驅趕石室中的女人,見又要被轉移,朵拉不禁有些心急。沙牧的營地多在沙漠深處,如果動作不快的話,即使是法師也很難找到。
「族長……」安傑羅擔心的喊了一句,確認沒有真沒有危險,少年族長才回答。
與族人簡單的交談后,少年族長對安靜立在一旁的維克多再次開口。
莉薇婭是被一連竄綴泣弄醒的,她緩緩睜開眼,被關的地方幽暗狹窄,只有頭頂上方有幾個手指粗細的透氣孔,月光伴隨著初秋的夜風滲入,讓莉薇婭看清了牆壁並非常見的木頭或泥磚結構,而是最難逃脫的石質。
「誰?!」朵拉從剛蘇醒的恍惚中迅速反應過來,順著聲望去,她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既不是邪惡法師,也不是傭兵中唯一的女性雷娜。
「噓……」瞄了一眼後方,見女牧師沒有反應,少年族長這才接著說:「只是突然覺得有危險,未必就是封印有問題。」說完他抽出跨在腰間的武器,小心翼翼地靠牆前進。
伯爵既然有心救我,為什麼不派身手更好的黑暗精靈,卻偏偏選了這個女人,難道她有什麼特殊的本領?
「您太慷慨了,年輕的族長。」維克多落到沙地上,模仿著沙漠居民的習俗,它向眼前驕傲的少年族長表示出自己能成為沙牧的上賓而萬分榮幸,只有莉薇婭和朵拉看懂那抹掛在嘴角的微笑。
「伯爵呢?」
「等等!」一把拉住衝動的同伴,安傑羅警惕地掃視著過份平靜的營地,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一個死人都沒有,如果是帝國軍的話,地上早躺滿死屍了。
「難道是封印……」
「哼……還能怎麼樣,從秘道回營地。」被稱為族長的少年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默不吭聲的胖子,拂袖離去。
聽到自己的命運沒有任何改變,被虜來的女人們再次哭喊起來。
所謂秘道就是開鑿在地下的岩石通道,在黑暗中摸索前進的一行人不時聽到頭頂上有馬蹄聲,轟隆作響,沙礫、小塊岩石紛紛下墜。每遇到這種情況,膽小又希望獲救的女人便停下腳步,不是尖叫就是哭泣,讓走在最後的莉薇婭十分煩躁。朵拉則是連鬱悶的沒心情都沒有,夜晚過去后,陽光讓秘道變得又悶又熱,汗使厚重的牧師袍濕了又干,幹了又濕,粘在皮膚上,很不好受。
「你們三個蠢貨!!」
就是這一瞬的停頓,帳篷突然裂成兩半,一隻數米高的巨蟲揮舞著一對螯足出現在諸人眼前。
「怎麼了,族長?」高瘦男子走上前,卻發現族長一臉凝重。
「那這些女人……」高瘦男子的詢問再次招來責罵。
一,二,三……每前進一步,少年額上的冷汗就冒出少許,越靠近,他越是感覺到危險。心臟撲通直跳,聲大如鼓,就在恐懼到達頂點的時候,危險的感覺突然消失了。隨後,秘道里吹過一陣冷風,沙礫颯颯作響。
這個聲音很陌生。莉薇婭仔細辨別,確定不是綁架自己的那三個人之一。
「艾米!托德拉!」少年族長推開安傑羅,朝營地中央唯一完好的帳篷跑去。
「他只吩咐我乖乖跟隨綁匪回老巢,別的沒交代。」
「族長,我們做錯什麼了?」第二個聲音響起,帶著些許怯懦。莉薇婭很快認出,是酒館里的胖子。
出口虛掩著幾塊木扳,安傑羅將木板搬開,一股濃重的腥臭味立刻傳了進來。莉薇婭和朵拉身體微震,血的味道。
「遊歷法師維克多·伍德。」
覺察到秘道里還有人,巨蟲挪動步足,帶著讓人恐懼的震顫接近,就在它的螯足掀開慌亂蓋上的木版時,所有人都瞪大雙眼,看著憑空出現的一枚火球砸到巨蟲背上。
「快走,別磨磨蹭蹭的……」見女牧師走的極慢,胖子推了她一把。
被稱為祭品的女人通常只有一個用途,難道這些沙漠遊民要把她們活祭?
朵拉和莉薇婭對視一眼,均感到不安。
「不想死就退回去!」粗魯的將剩下幾人推擠回秘道,少年族長解開厚重斗篷,焦急地在斜挎腰見的小包內翻找著什麼。這期間又有幾個跑散的女人被抓住、分解,觸目驚心的死亡場面讓洞中的人不住乾嘔。
「為了感謝你剛才救下我的營地以及我的族人,我將奉你為帕多蒂一族的貴賓。」
「都弄到手了,你還想充當好人把她們放掉嗎?這可是珍貴的祭品,全都帶回去,連同那兩個女人。」
放低手中還散著熒光的短杖,黑衣人拉下兜帽,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黑髮綠眼,顯然不是南方人。
「走吧,伯爵說過他會暗中保護我們,不會有生命危險。」莉薇婭上前扶起朵拉,在她耳邊小聲叮囑。暫時配合沙牧行動,也許這正是伯爵要的結果。雖然……莉薇婭自己也不那麼有底,不過每次遇到人為危險總能憑藉死亡之舞逃脫的莉薇婭並不害怕,就算真有危險她也有自信逃脫。
至此,莉薇婭心裏也有了底。綁匪不是普通的強盜,而是沙漠邊緣的遊牧民。
少年族長不顧同伴的阻攔躍出銅口,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浮在半空的黑衣人。
撞擊聲格外沉悶,巨蟲扭轉頭部一對突起的複眼,四處尋找發動攻擊傢伙。緊接著又是一記火球,正正砸在它的複眼上,巨蟲發出尖利的嘶鳴,腹部幾對步足高速移動下,頃刻間就消失無蹤。
殿後的胖子粗魯的推著女人門走出洞口,出現在莉薇婭和朵拉面前的是一個已經被徹底破壞的沙牧營地,帳篷倒了一地,空氣中瀰漫著焦糊味。
少年族長若有所思地瞅著青年手裡像水晶一樣閃閃發亮的木棍,最後向對方伸出手,做了一個歡迎的舉動。
突然,隊伍停下了。少年族長謹慎地看著他走過無數次的通道,馬上就是秘道出口,直達一族居住的營地,可他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越過抱做一團哭泣的幾名少女,莉薇婭爬至朵拉身旁,小聲的解釋為什麼會知道她名字的原由,以及出現在這裏的目的。
「沒事,過來吧。」
老巢?難道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不,我被綁架的時候他還在議員府里。
「歡迎你,年輕的法師,我的魯瑪·帕多蒂,帕多蒂的族長。」
將胖子罵了個狗血淋頭的是個可以用纖細來形容的少年,全身包裹著厚厚的白色亞麻布,只露出一雙豹子一樣的黃玉眼瞳,充滿了沙漠民族特有的野性和神秘感。
「安傑羅,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話一出口,高瘦男子立刻臉色大變。
原來最近讓邊城官員焦頭爛額的女性失蹤就是他們搞的鬼,他們要這麼多女人幹嗎?
「伯爵讓你來的?」朵拉暗暗鬆了口氣。看來邪惡法師還沒有放棄神殿交付的委託,否則也沒必要救她了。覺察到莉薇婭身上若隱若現的黑暗能量,牧師對她保持著高度戒備。
「回去!」安傑羅對身後的女人們喊道,只可惜她們被眼前這一幕嚇壞了,尖叫著四散逃開。很快就有兩人螯足捉到住,讓人毛骨悚然的『喀嚓喀嚓』過後,尖叫停止了,邊跑邊回頭的女人都被已經被切割成塊狀的肉體嚇得失聲。
朵拉百思不得其解。
從脖頸處依然殘留著疼痛感這一點,莉薇婭推斷自己昏迷的時間並不長。四周或躺或坐著十多個年輕女子。很快,莉薇婭發現了自己要找的目標——伯爵口中身著亮黃色長袍的牧師,她正靠在距離自己不遠的一角,表情茫然。
巨蟲消失后,陸續有人從修在沙地下的臨時掩體中走出,與帝截然不同的服飾和微黑的膚色都顯示出他們都是沙牧,也就是這處營地的居民。
「看看牆角的那個女人,莉薇婭·納塔莉,整個南陸貴族沒有不認識她的。還有坐她旁邊的那個,你們連牧師袍都分辨不出嗎?明黃色代表大地女神,沙漠中僅次於水神的重要神祇!我就知道這事不該交給你辦……」接下來是幾句粗俗的咒罵,被虜來的女人都因此停止了哭泣,既害怕又好奇的看著手持火把的綁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