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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幻之影(二)

虛幻之影(二)

「好戲才剛開始呢,我有事要找索德林商量,正好可以一起走。」這一句猶如一根收緊的繩索,把薇安勒得幾乎無法呼吸。維克多的警告在腦海中不斷回想。
「為什麼你直接不去礦洞抓人,要是那傢伙得到風聲跑了,你準備用什麼來平息我的怒火?」對於巫妖的安排,阿爾貝雷希特不是很滿意。他可不想因為手下的維克多一時大意,就讓另一個維克多跑了。
「就算是同為亡靈的理解,您就相信我吧,他一定會來。」
一聽阿爾貝雷希特要讓他手下的亡靈去對付兒時玩伴,薇安真想立刻返回森林。
「都死了這麼久了,還不肯安息。看來只有徹底湮滅他的靈魂一條路可走……維克多卿。」話鋒一轉,阿爾貝雷希特突然叫了巫妖的名字,以從未有過的親近語氣。
自願墮落的傢伙,還會在乎生前的家族?
如獲大赦的一干人趕忙退了出去,整個議事廳就剩下維克多、盧西恩和薇安。
站起身的盧西恩給位於阿爾貝雷希特身側的維克多打了個眼神,表示費舍爾已成功送出城。
薇安無法、也沒必要撒謊。
薇安緊張地跟著轉移視線,她不知道阿爾貝雷希特想做什麼,但預感告訴她,絕對不是她所期望的。
「是的,我見過他了。」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無論結果如何,都能得出他想要的。
「我帶克羅西恩去附近轉轉,希望我回來的時候能聽到好消息。」阿爾貝雷希特並不擔心維克多會乘自己不再的時候做手腳,他早早就在巫妖身邊埋下了眼線,無論有什麼小動作,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愧是我親自選定的顧問,我很欣慰你並沒有像其他人在獲得地位與權勢后立刻變得讓我討厭。」話說到這份上,一旁的人要是還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只是二十齣頭的金髮青年是誰,那他們可全都白活了。諸讓立刻慌亂起來,不知道是該奪門而逃,還是下跪行禮。
「記住你的承諾,有膽讓我失望的傢伙不是已經死了,就是還沒出生。」看著巫妖自信的表情,阿爾貝雷希特總算是同意讓他放手去做。
「聖歌已經滅族,我不認為與一個腐朽得連自己榮耀都保護不了的家族有血緣是值得誇耀的事。更何況那是我從未獲得的東西。」
步入寬敞議事廳的青年徑自走向平常巫妖所坐的主位,在所有的注視下坐了下去。更讓伊斯菲爾不解的是,那人居然朝巫妖勾了勾手指,充滿了頤指氣使的動作沒有普通貴族的厭惡感,就連微微側頭傾聽巫妖說話的動作也讓人忍不住在心裏驚嘆,沒有比「王者」更適合他的形容詞,整個人充滿了迫人的霸氣。
「你就這麼肯定?」對於巫妖的自信,阿爾貝雷希特同樣不滿意。他還記得維克多有多不在乎聖歌,甚至不惜以死亡的方式,來逃避他不願面對的事實。
「您的龍,必須得挪個地方,看見那麼顯眼的東西,沒準他會改變原有的計劃。」對於踩壞了臨近市政廳幾幢建築的金龍,維克多隻想把它趕緊弄走。繼續讓它待在城裡,遲早要和阿吉沙打起來。到時候,毀壞的可就不只是幾幢房屋那麼簡單了。
「祖父,那名聖歌尚未查清具體身份,再則,您已和教皇打過招呼了?」此時此刻,盧西恩只能以親人的身份詢問。
「你好像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即使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你們也算是同族呢。」微微側頭,對近在咫尺的寒氣恍若未覺,阿爾貝雷希特深藍色的雙眸映照出維克多年輕的面龐。第二句,直接挑明了他已經知道伍德有聖歌血統一事。
阿爾貝雷希特不是沒有起疑,維克多聖歌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加上之前的種種跡象和情報,他已隱約有些覺察,新顧問對於自己癖好以及性格拿捏的太准了,就連在他手下幹了一輩子的老臣都未必能如此準確揣摩他的心意。
考慮到亡靈的特殊體制,一句話就能毀滅一個國家的阿爾貝雷希特也沒自信能徹底湮滅他所痛恨的那個靈魂,交給盧西恩去做,又怕他知道些不該知道的秘密,只有用亡靈去對付亡靈,才是目前唯一可行之策。而且,阿爾貝雷希特對自己顧問比外孫多出些難以說清楚的信任,至少,這個亡靈不會為了利益而背棄自己。當今世上還有誰比自己更有權勢?
終於,他終於要對海德因下手了嗎?
「作為教會的駐地總督,你和維克多一起去殲滅那個混入冒險者考試的亡靈吧。」對跪拜在地的聖騎士揮了揮手,示意他起來回話。即使是教會,身份超然的阿爾貝雷希特依然可以命令,這點連教皇也默許了。感應到其他在場之人的畏懼,他略顯不悅地微皺了皺眉:「都下去吧,別全擠在這兒,看了就心煩。」
哼……這些傢伙,就那麼篤定我一定會遷怒?我真正討厭的,只有一個人。也只有他,才會讓我生出連滅族都無法消除的憤恨之火。
「你應該知道如何更有效更快速的消滅亡靈的方法吧?」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目空一切?不……是俯視眾生、是手握大權、是上位者的眼神。即使強如巫妖,也沒有凌厲到讓人心生恐懼的眼神。這人,究竟是誰?為什麼伯爵會對他如此恭敬?
「陛下,您怎麼會在這兒?」返回普雷西雅的薇安一看到與亡靈對峙的金龍,立刻知道阿爾貝雷希特來了。其實她在路上看到金色的雲朵時,就已經猜到了,只是當真的看見那頭只有皇帝本人才能騎乘的金龍,她才的確信阿爾貝雷希特就在普雷西雅。
維克多沒回答,只是略微點了點頭。
「那名聖歌就交給你處理了,可別讓我失望。」
「自稱聖歌的那個傢伙呢。」阿爾貝雷希特不喜歡廢話,更沒有拐彎抹角說話的習慣,開口第一句就直奔他再次來的主要目的。
「看這情形,你已經去見過他了。」
「對付一個墮靈,沒必要跟阿納爾打招呼。」對於盧西恩近乎大胆的提問,阿爾貝雷希特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不高興。教會和帝國表面是同盟,實際上一直不合,尤其是到了他這一代。帝國的強大一直打壓著教會,王權首次勝過了神權,即使教皇不是阿納爾,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局面。
要是換做其他時候,他願意賣面子給阿納爾,即使阿納爾故意暴露維克多·伍德的聖歌血統,他依然可以一笑置之。但是,這次不一樣,維克多·聖歌,唯有這個人,他永遠無法平靜對待。
「哦……薇安,很久不見了呢。」雙眼微眯,阿爾貝雷希特漫不經心地打著招呼,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對於海德因一改往日中立的立場他並不在意,他所關心的是薇安是否已同自成維克多的聖歌見過面。
「陛下,我該回去了……伯爵已經答應與海德因通商,我得將這個好消息帶給兄長。」
「你想去哪兒?薇安。」
只要能讓阿爾貝雷希特打消對「伍德」的任何不好的意念,它不惜放出以前的身份,讓過去的自己提前和阿爾貝雷希特來一次近距離的會面。
議事廳聚集了各派勢力的代表,除了監考的埃里克與護送費舍爾出城的盧西恩幾乎都到齊了,因為很多年沒露面,在場之人對這個高調出現在普雷西雅的貴族充滿了好奇與困惑,壓根沒將他與諾丁的鐵血大帝聯繫到一起,都以為是哪國的皇親貴戚。
「盧西恩呢?這麼久了,他還沒來覲見,有些說不過去啊。」沒看到外孫的影子,阿爾貝雷希特雖然有些許意外,卻能猜出他為什麼不見蹤影。從一開始,就已經把維克多和與他有關係的人都調查清楚了,阿爾貝雷希特知道,心軟的外孫肯定是受維克多的委託,把費舍爾先行轉移出城。
伊斯菲爾注意到聖騎士居然沒出現,以往,只要發生點小騷亂,他會總在第一時間趕到。
「原本是在泰阿森林,看這天色,多半已經前往達沃礦洞了。」
隨意掃了四周一眼,金髮青年旁若無人地走入市政廳大門,伊斯菲爾驚疑地目光在接觸到讓他渾身僵硬的視線后急忙垂落。
這個命令正是維克多所期望、並全力促成的結果。
蒼白的臉色和閃爍的眼神讓善於觀察的阿爾貝雷希特立刻有了答案。
「維克多聖歌會跑來普雷西雅,無非是想見一見這世上除去教皇外他僅剩的同族。在沒見到我之前,他不會走。我甚至可以說,他迫切希望有機會和我做單獨的接觸。」
盧西恩其實已經在門外站了一小會兒,聽到阿爾貝雷希特問及自己,趕忙推門而入。
「第三和第四關考試都在達沃礦洞進行,我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布置,等他跟隨大部隊回來的時候下手。」維克多的話打斷了阿爾貝雷希特與盧西恩的臆想。
腳才挪了一步,阿爾貝雷希特嗓音就隨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