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
揣測盧希恩的心思對維克多來說輕而易舉，他有要面對隨時會遭到背叛的可能，原先還有「兄弟」這層血緣關係做維繫，在知曉自己並非異母兄長伍德之後，盧希恩不可能還像過去那樣賦予信任。
「維……」費舍爾不放心地上前一，想探查已經屈膝半跪的維克多究竟怎麼了。
多年不曾露面的前死神的聲音讓維克多丟下鐮刀，雙手抱頭。它的一層舉動讓盧希恩和費舍爾均感到怪異。
長鐮直指幾步開外的盧希恩，維克多暗暗決定。若他還是猶豫不決，只能使用死靈法術控制盧希恩的靈魂。為了達成八十年來的夙願，它不會為任何人或事停止對瑪拉的復讎。
「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你不是忌諱我亡靈和黑暗一族的身份嗎？」維克多早摸清了盧希恩的心思，他擔心的是與亡靈合作即使在與阿爾貝雷希特的爭權中勝出，也會被瑪拉懲處，畢竟自己的目的就是向瑪拉復讎。
「我和你一起去。」
維克多的一席話讓盧希恩萬念俱灰。
「原來如此……」席維格的目的首先是奪回屬於自己的神格，擊敗曼格爾，繼續盟友的它不但與魔神塞勒斯托結盟，還與教會搭上了。如此看來，與黑暗精靈和亡靈的接觸的確是魯瑪的個人之舉。這樣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席維格會突然現身，他對這位名義上的大祭祀很是不滿，竟然違背他的意願，與死敵勾搭上了。
神息，雖然
「沒有瑪拉之光，我還是聖騎士。」握緊替換掉聖物的普通武器，盧希恩自信滿滿。
「那又如何，費爾南德斯何嘗不是如此，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伍德，對他來說即便是最愛的女人所生的兒子，也只是助他和家族登上權利巔峰的棋子，包括你和藍蒂婭。」
「在外人眼裡，我們是兄弟，我怎麼可能坐視你以身犯險。」
費舍爾緊張地將目光對準盧希恩，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老友一家出事，更不希望親眼目睹盧希恩被殺的一幕。
一隻手伸到眼前，還保持半跪姿態的維克多緩緩抬頭，盧希恩向它伸出右臂。
身為聖歌即使墮落為墮靈，也不會屈居牧師之職，那一族是天生的祭祀，是最好的神選者。
因為他根本不是維克多·伍德，根本不是自己的兄長。只是一抹被歷史遺忘的亡靈，只是一個心心念念要復讎的巫妖。
「沒錯，我的確從一開始就要讓門德爾沒有退路，讓費爾南德斯即使知道我的身份也無法抽身，可你不一樣，或許你不信，我一直都將你當做弟弟看待的，比起阿爾貝雷希特，我更希望你是我的弟弟。正直、善良，有人所應具備的美好品質，即使出身皇室也沒有被權利蒙蔽雙眼，這才是我對你另眼相看的原因。」盧希恩的一句大哥曾讓維克多在心底深處涌動過感動，這是它曾經希望得到
我果然不行呢……
「的確，在外人眼裡，我們的確是一對關係融洽的兄弟。不過，話可要說在前頭，你可別拖我的後腿。」
一股強大的力量在由聖物構成的軀體內肆無忌憚的四處遊走，讓維克多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痛楚。作為巫妖，作為沒有真正身體的亡魂，它不該有這種感覺的。
【作為神祇，我需要的不一定是虔誠無比的信徒，但絕不是一個窺視神座的選民。】
盧希恩感覺到維克多身上突然增加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神息，而且有增強的趨勢。
「啊……暴露了呢，沒辦法，既然你已經看到了，那我就不妨直說好了。我是復讎之神西格的選民，也是他的大祭祀。」拾起掉落的長鐮，維克多大方地透露它一直隱藏的另一個身份，只有極少少數人知曉的秘密。
如果真是這樣，無論陣營之戰的結果如何，祖父都不會允許維克多繼續存在。連帶的……門德爾一族也要遭殃。以祖父的性情，無論門德爾是否知曉維克多的真實身份都被一起清除。所謂的繼承權不過是障眼法，他有更高的目標，只要能達成，一個帝位算得了什麼。
「自然是去找讓我跑了一趟北方的元兇，就在剛才，西格親自下達了對
會是誰，死神曼格爾嗎？在泰阿森林深處修建神殿的復讎之神西格？仰或是別的神祇？
「西格是新神，雖然力量是黑暗系，但在教會的分界里，它卻被劃歸中立。」其實盧希恩在得知維克多是復讎之神的神選者反而鬆了口氣，至少他們現在不是敵對關係。
盧希恩的話讓維克多一呆，隨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
這……這是……席維格？！
「也好，僅憑口頭的約定，你我都無法放心。」說完，維克多念出席維格化身復讎之神所取神名，以神選者的身份率先宣誓。盧希恩則以瑪拉聖騎士的身份答應了臨時同盟。
哼哼~叫我怎麼說你呢，魯瑪。雖然時間讓你從一個愣頭小子變成一教之長，但你的頭腦還是和過去一樣簡單，連所侍之神的真正身份都沒弄清楚，就妄想頂替我這個神祇親選的神選者下手，活該你被拋棄。
對於盧希恩的公爵父親維克多從不正眼想看，就是因為他也是一個為了權勢可以拋棄一切的人。
腦海中突兀地想起一句話。
「雖然我給了你選擇的權利，可你已經沒有選擇的機會了，盧希恩。你的祖父阿爾貝雷希特早在七年前就已經起疑，他兩次親臨都是
「可……泰阿森林里的……」費舍爾被搞迷糊了，如果維克多是西格的祭祀與神選者，那麼藏匿在泰阿森林深處的那個年輕人又是什麼身份？
「那是神力吧，你果然不僅僅像你所表現的那樣只是普通的牧師，而是神選者！」起先，盧希恩還認為維克多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神力是因為牧師的緣故，沒想到他會錯的如此離譜。
「要締結契約嗎……」盧希恩偏頭看了一眼身側的費舍爾，向他投去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沒有利益上的衝突，按照維克多的脾性，他是不會殺自己的。
【你若真的變成阿爾貝雷希特那樣為了野心可以不顧一切的傢伙，我會立刻拋棄你這個選民。】
「魯瑪么……哼哼……」提到魯瑪，維克多發出一連串讓費舍爾毛骨悚然的笑聲：「很快，他將什麼也不是。」
看著二人消失在傳送法陣里，費舍爾費舍爾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沒想到事情會是以這樣的結局收場，他還擔心盧希恩和維克多拼個你死我活。
「別靠近他！」有可能是神臨……這狀況比剛才還要危險，維克多尚可談判，可對上神，盧希恩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籌碼。
「選擇？呵呵……你根本就沒有給我機會。從一開始，你就將我朝著和祖父對立的方向引導，不是嗎，維克多·聖歌。」所有一切謎團和無法解釋的疑惑在得知維克多的真正
正在維克多準備運用全部力量對抗這股由身體侵入它精神的神力時，它又消弭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
剛踏進直接傳送泰阿森林的傳送法陣，肩頭覆上一隻帶著溫度的手。
「只是簡單的清理門戶。」
「你總算肯正視阿爾貝雷希特刻意隱藏的野心了。」盧希恩快速變化的表情逃不過維克多的雙眼，捕捉到他焦灼和無奈，維克多不打算給盧希恩更多的時間考慮：「既然你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那麼我就再問一次。盧希恩·門德爾，你是要放棄對命運的抗爭，成為你祖父登上神壇的祭品呢？還是與我合作，為你和你的家族爭取活下去的機會？」
「那麼你是打算與我合作了？」握住伸出的手，維克多為不用殺死盧希恩而慶幸，對於這個喊了八年的「弟弟」，他總是有點感情的。
他為了達成某個目的可以拋棄一切，親情、帝國都是跳板。已是亡靈的我，卻連最不該有的感情都沒有拋棄。
「席……」維克多正要詢問緣由，卻發現自己不是以精神和席維格對話，盧希恩和費舍爾都眼神怪異地看著自己。
「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盧希恩沒有遺漏剛才維克多那一串充滿殺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