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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官差上門

第六十七章 官差上門

「嬸、嬸子還好,我娘陪著呢。」成哥兒稍稍喘勻了氣,「但是那些官差也不肯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在你家等了一個下晌兒了。」
許杏兒的心跳得更厲害了,她幾乎已經確定,今個兒在山裡遇到的男人,應該就是這個洪祥。
山子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榮家的人進去跟榮皓軒說了幾句話,便把人抬到馬車上了,也沒問什麼別的話。」
今日去的地方比較難走,有些地方連下腳處都難尋,必須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應對,山子一路上又教了她幾種新藥材,漸漸就把之前的事兒拋到了腦後。
許杏兒心裏想得更多的卻是洪祥,不知道這件事之後會如何發展,一夜翻來覆去難以成眠。
第二天跟山子在老地方碰面的時候,許杏兒就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兒,眼睛里都是血絲,看著憔悴得不行。
許杏兒滿腹心事地點點頭,跟在山子身後朝林子深處走去。
雖然洪家沒有到各處去報喪,但是村口還是自發地聚了不少村民,紙紮的房子、轎子、牛、還有疊好的元寶、打了孔的紙錢兒堆在路口中央,一個看上起十歲左右的孩子,披麻戴孝地跪在路邊。
許杏兒在灶間把兩個人的話聽了滿耳,心裏莫名地不安起來,見二人已經出門,忙舀瓢水洗洗手,扯下圍裙胡亂擦了把,抬腳追上去道:「娘,嬸子,我跟你們一道去。」
許杏兒本來還想歇會兒,聽了這話又背起背筐道:「那咱們繼續走吧。」
許杏兒聽了越發覺得奇怪,按理說,既然衙門的人都來了,好歹也應該算是個綁架的案子,又是城裡有錢人家的少爺,怎麼會問都不問一句,只把人接走便了事?
「差役可問了什麼?」許杏兒又追問。
「你是說……」山子聽了這話也有些懷疑,但還是安慰許杏兒道,「不管是不是那家的人,左右也都是官府的事兒,跟咱們也沒什麼關係,這幾日都別往那邊去便是了。」
許杏兒回家吃過晚飯,正在灶間收拾,成哥兒娘進來問:「杏兒,你娘呢?」
山子自然知道應該是為了榮家的事兒,雖說許杏兒屬於救人,但是她一個小姑娘,被帶去衙門的話肯定要嚇壞了,所以當機立斷道:「杏兒,先別回家了,今個兒先去我家避避,明個兒我和三叔陪你進城去衙門,出什麼事也好歹有個照應。」
葉氏聽到這話驚了一跳,手裡正在做活兒的針差點兒扎在手上,趕緊把東西放在旁邊問:「前兩日不還說只是病了,怎麼一下子就沒了?」
「帶了好幾個夥計,還有縣衙的差役跟著。」山子越發覺得奇怪,但還是有問必答,對最後一個答案不太確定地說,「找到人了自然應該直接回去吧?」
「可不是說,我昨個兒一天沒出門,今個兒出去拾掇菜園子才知道的,聽說她沒了之後,她男人跟瘋了似的,後來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家裡如今就老兩口領著個孩子操辦喪事兒,連個各處去報喪的人都沒有,怪可憐見兒的。」成哥兒娘說著嘆氣,「我尋思著好歹一個村兒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既然知道了也不好不去,咱倆一道過去還有個伴兒。」
「好端端的怎麼問這些?」山子見她半晌都不說話,只能主動開口問道。
「人在我家呢?」許杏兒急忙問,「那我娘有沒有被嚇著?」
成哥兒娘素來就是個熱心腸,院前屋后、鄉里鄉親有個什麼難事兒,她不管幫多幫少,總會去給搭把手,葉氏也是個心軟的,兩家又門挨門地住著,所以有個什麼事兒總是搭伴兒一起去。
「到底是什麼毛病我也說不清楚,村兒里如今什麼說法都有,傳得亂糟糟的。」成哥兒娘搖搖頭,語氣里也滿是納悶兒地說,「至於大夫自然是請了,洪家雖說人丁單薄,日子過得也有些緊巴,但洪祥那人倒是個知道疼人的,對爹娘、媳婦兒和孩子那都沒得說,說來也奇怪,大夫來瞧了也沒說多嚴重個事兒,結果才吃了兩日葯,人就這麼沒了。」
她追上二人,扭頭問成哥兒娘道:「嬸子,可聽說了是什麼毛病?家裡沒請大夫來看么?」
「嬸子,吃過飯沒?我娘在屋裡呢。」許杏兒一邊招呼一邊說。
一陣夜風打著旋兒地繞過人群,卷著火星兒和黑色的紙灰,在火堆上面打著轉兒,火苗一下子竄起來老高,好多人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成哥兒一看見他們,忙加快了腳步,手上比劃著噤聲的手勢,讓人越發奇怪。
他氣喘吁吁地跑上來,然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杏、杏兒,有、有城裡的官差在你家……說、說是要、要帶你回去問話……」
「嗯,山子哥說得有理。」許杏兒點點頭,對成哥兒道,「這件事有些麻煩,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但是我發誓不是什麼壞事兒,我先去我師父家住一晚,你回去以後趁著沒人的時候告訴我爹或者我娘一聲,別讓他們跟著擔心,就說我師父會陪我進城去的,讓他們放心。」
「成哥兒?這個時候了你上山幹啥?」許杏兒離著老遠地揚聲問。
成哥兒娘低聲咕噥道:「作孽呦,就這麼一個閨女,連個摔盆兒的人都沒有。」
許杏兒已經搶先問:「山子哥,昨晚榮家的人啥時候來的?有沒有說什麼?」
「昨個兒我回去之後才知道,我們村兒一戶人家,家裡的女人沒了,我聽成哥兒娘說,之前便是生病,然後吃了兩日葯人就沒了,她家男人之後便不見了,到現在都還沒回家……」
許杏兒剛才也有些發慌,聽了山子的話漸漸冷靜下來,思前想後,覺得如今也只有這個主意最穩妥些,吳老三是自己的師父,就說在山裡耽擱晚了,去師父家住一晚也是很正常的。而且吳家在城裡還算有些人脈,也都是見過世面的,跟榮家也是認識的,總比自己雙眼一抹黑地被帶走要強多了。
山子皺皺眉頭,剛想開口。
「這是死的不甘啊……」
「這邊的山路難走,有些地方咱們兩個爬過去都費勁,大人更難過去,所以很少有人過來採藥,好東西便多一些。」山子在上游處把水囊灌滿水,又捧著喝了幾口,順手抹了把臉,「今天有些貪多了,下山的路也不是那麼好走的,到家怕是要天黑了。」
許杏兒卻沒接話,思維還在自己的想法里轉圈,又問:「他們可帶了下人來?是直接就回去了么?」
路過小溪的時候,許杏兒放下背筐上前洗洗臉,抬起頭笑著說:「加上今個兒這些藥材,去集市上賣的錢除了賣調料和攤子,說不定還能剩下些。」
大半日走下來,兩個人都收穫頗豐,背筐都裝滿了大半,看著時候不早,便換了條路朝山下走去。
張羅在路口念過路引,便領著那孩子上前點燃堆好的紙錢兒,旁邊站著兩個年輕人,一人手裡一個棍子,看著火燃起來之後,便把所有紙紮的物品都推進去,然後用棍子挑撥著點燃的紙錢兒,要讓壓在下面的也能被燒乾凈。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突然陰森森地說了這麼一句,葉氏縮了縮脖子,伸手把許杏兒攬在自己身邊,摸摸她的頭頂,似乎是在安慰她不要害怕。
她此時腦子裡一片混亂,跟著葉氏往村頭走,止不住地胡思亂想,也不知道洪祥如今還在山上,還是已經自己弄開繩索離開了?他如果真的像成哥兒娘說得那麼疼媳婦,那明個兒出殯他應該肯定要回來的吧?
「吃過了,我找你娘有點事兒。」成哥兒娘說著便挑帘子進屋,直接偏腿坐在炕沿兒上,對葉氏道,「弟妹,村東頭洪祥屋裡的沒了,今晚在村口燒盤纏,我來找你一起過去。」
「我到家的時候他們剛到,也沒說什麼,把榮皓軒抬到馬車上,跟我爹和我三叔客氣了幾句,說以後再登門拜訪,便把人接走了。」山子邊說邊打量許杏兒的神色,「怎麼,這麼關心他?」
「可……」成哥兒還想要說什麼,但是山子和許杏兒已經快步往回走去,他也只好把擔心咽了回去,轉身回村子去了。
「這自然是該去的,我日日在家不出門,對這些事竟都沒個知曉。」葉氏說這話已經下地穿好鞋,抓起桌上的篦子抿了抿頭髮,準備跟成哥兒娘一起出門。
許杏兒和山子聽了這話都是一驚。
等走回到平坦的山路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還沒等拐上進村的小路,就看見成哥兒正快步往山上跑來。
成哥兒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看看山子又看看許杏兒,連聲問:「杏兒,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跟衙門扯上關係了?」說著帶著不太信任的眼神看向山子,「是不是你惹了什麼事兒,把杏兒也牽扯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