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進城問話
轉天大一早，許杏兒剛幫著葯兒娘架上火準備熬粥，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地拍門聲，一個又粗又啞的聲音揚聲道：「是吳老三家么？開門！」
山子接著道：「你也別太擔心了，明個兒我去你家看看，正好也給你爹娘捎個信兒。」
「好，好，我這就去收拾。」葯兒娘聞言面露喜色道，「既然拜了師父，以後有空應該多到家裡來才是。」
吳老三一巴掌拍在山子的後腦勺上，「你個傻小子，生怕別人不知道杏兒在咱家是吧？那日人是從咱家接走的，你以為榮家只懷疑杏兒不會懷疑咱家？只不過是沒有證據又不好隨便動咱家罷了，你還上趕著去給人家送把柄。」
葯兒娘在外頭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葯兒才重新高興起來，扒著門框道：「杏兒姐姐，你等我回來找你玩兒。」
許杏兒點頭應著，跟進屋去幫著鋪被褥，隨後出來幫葯兒娘生火做飯，卻一直惦記著家裡如今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
清早的村子里還很安靜，拍門聲又響又急，一記記像是拍在心裏，震得許杏兒忍不住地發慌。
飯後，許杏兒幫著葯兒娘收拾碗筷，吳老三在屋裡跟山子說著什麼，但是兩個人的聲音都壓得很低，在灶間只能隱約聽到聲響，卻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吳老三忙道：「這孩子是我徒弟，昨個兒跟著我家人去跑山，回來太晚便在我家住了一夜。」
「哦，縣衙的
「三嬸兒，杏兒今晚過來借住一晚，你給她收拾套行李吧。」山子放下背筐，也沒說是因為什麼。
山子跟許杏兒回到西山坳子，徑直去了許老三家，葯兒娘招呼二人進屋道：「你師父今個兒出門辦事還沒回來，先進來吧。」
「我帶葯兒去她二叔家坐會兒，你跟你師父說一聲就是了。」葯兒娘說罷，招呼著葯兒便出去了，自然是為了給他們留下安靜說話的空間。
剛吃過飯，錢衙役就催著出門，吳老三跟葯兒娘交代了幾句，自己陪許杏兒跟著官差一道進城。
山子回家打了個招呼，又跑回來陪著許杏兒，嘴上雖然不說什麼，但一直跟在她身後打下手，偶爾跟她閑聊幾句，給她分散分散注意力。
「是。」許杏兒點點頭。
「縣衙的，徐杏兒是不是在你家？我們要帶她回去問話。」
許杏兒聽了這話終於按捺不住，推門進屋問：「師父，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官差為什麼會去我家找我？」
許杏兒聽得心裏七上八下，擔心地問：「他們找不到我，會不會對我爹娘
「這個自然。」吳老三沖自己媳婦使了個眼色，拉著錢衙役往裡走，「您進屋坐會兒，大老遠地趕過來，肯定都還沒吃早飯，家裡都是現成兒的，吃點兒再走，免得肚子里沒食兒，等下趕路沒有力氣。」
葯兒娘見狀趕緊過來，伸手拉著她往屋裡走，口中安慰道：「杏兒不怕，你師父陪你進城，不會有事兒的。」
葯兒有些不大情願，雖然跟在她身後往外走，卻一個勁兒地回頭看許杏兒，嘴巴嘟得老高。
葯兒娘的臉色有些發白，但還是露出個笑臉兒，順著吳老三的話招呼道：「是啊，幾個差爺吃點兒東西再走，杏兒還是個孩子，早飯還沒吃呢，若是等會兒半路走不動了，豈不是要給差爺添麻煩。」
錢衙役聞言沖吳老三點點頭道：「既然是吳三爺的徒弟，那想必是錯不了的，咱們也不會欺負小孩子的，只不過事情既然出了，榮家也在官府備案，就必須得把事情問個清楚，既是對榮家有個交代，對許杏兒也是負責。」
想到這兒，他點點頭說：「那我們就叨擾吳三爺了。」
「您客氣了，您就叫我小錢就得了。」領頭進來的人便是剛才拍門說話的人，長得五大三粗，滿臉的絡腮鬍子，看起來就有些兇相。
「這倒還不至於，我跟衙門裡的捕頭還有幾分交情，我今個兒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你放心住
見吳老三這話說得輕鬆，許杏兒放鬆了不少，晚上陪著葯兒玩了一會兒，倒也沒想太多便進入了夢鄉。
「嗯，洪家老兩口已經被帶去縣衙問話了。」吳老三點點頭，眉心緊鎖地說，「榮家這一輩，就榮皓軒這麼一個獨苗兒，家裡上下都當祖宗似的捧著，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肯定不會輕描淡寫地放過，有關係的肯定都要牽扯進去。杏兒，依我看，你還是現在這兒躲兩天，等榮皓軒醒了之後，我再陪你進城，這樣就安全多了。」
許杏兒雖說剛才大著膽子上前說話，但其實心裏十分沒底，她只想著既然找上門了，無論如何不能連累吳家，這會兒看著幾個差役都進屋坐下喝水，心裏才一陣陣地發緊，那些打板子、上夾板的畫面，一幅幅地在腦子裡放電影似的過，人站在院里挪不動步，臉色都變得青白起來。
屋裡兩個人還在竊竊私語，許杏兒沒有進去，在灶間給自己找活兒做，直到第三遍擦到灶台的時候，聽到山子猛地抬高聲音嚷道：「榮皓軒是死人么？事情是怎麼樣的他最清楚，都不出來說句話么？」
吳老三抬手按按眉心，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道：「我下午聽說之後，便去打聽了一下消息，榮皓軒回去
晚飯差不多做好的時候，吳老三才到家，進門看到許杏兒，沒有半點兒驚訝或是奇怪，反倒有些滿意地看了山子一眼，然後說：「事情我大致都知道了，先吃飯吧，有什麼事兒吃完飯再說。」
吃飯的時候，幾個人都很沉默，各自盤算著各自的事情，葯兒娘也不說話，默默地給許杏兒夾菜，只有葯兒很是興奮，一個勁兒地看著許杏兒笑，屁股在炕上扭來扭去，怎麼都坐不安穩。
「就是榮家少爺被綁的事兒，找你回去問問話，你也用不著害怕，去了把事情經過照實說出來就得了。」錢衙役把許杏兒從頭到腳打量了兩遍，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皺眉問，「你就是興源村許家老三的女兒，許杏兒？」
「原來是這樣。」許杏兒坐在炕沿兒上，抬頭看向吳老三問，「那人當真就是洪祥？」
許杏兒這才僵著脖子點了點頭，隨著葯兒娘進屋，端起飯碗胡亂往嘴裏扒著，也不知道都吃了什麼，味同嚼蠟般地往下咽。
錢衙役原本是要拒絕的，但是聽了葯兒娘的話，也覺得有理，自己幾個人是一大早從興源村趕過來的，還算是近便，但是既然找到了許杏兒，就要從這邊直接
「吳三爺，李頭也時常跟我們說起您，說當年在山裡受了傷，多虧您救了他一條命，今個兒走前還叮囑兄弟們，不能跟您耍橫，得恭敬著點兒。」外頭那人的語氣還算和緩，「不過您也多體諒，我們畢竟是公務在身，免不了要得罪了。」
許杏兒放下手裡的東西，上前兩步道：「錢大人，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葯兒娘洗好碗，擦了擦手對許杏兒道：「不管有什麼事兒，大家商量著解決，別著急。」
「行了，你也就嘴上逞能，若是你遇到了，你能丟開不管？」吳老三直接揭穿了山子的嘴硬心軟，起身兒伸了個懶腰道，「行了，別一個個愁眉苦臉的，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啊！」
吳老三這才慢慢卸下門閂，打開院門道：「這位差爺怎麼稱呼？這麼早就到了，想必天不亮就出發了吧，進來吃口東西，喝點兒水吧。」
「謝謝師娘。」許杏兒這才知道，這個安靜的女人，早就看穿了自己佯裝的鎮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葯兒見狀，忙躲到她娘身後，又忍不住探出頭來打量。
山子聞言面色發黑，冷哼一聲道：「我就知道，榮家上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那日就不該救他，到時候看榮家上哪兒去找人。」
吳老三出來問道：「誰啊，一大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