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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幻覺,肯定是幻覺,她怎麼可能向我撒嬌?

第一百八十八章 幻覺,肯定是幻覺,她怎麼可能向我撒嬌?

長隨剛說到這裏,韋璿沒好氣的一腳就踹了過去,「啰嗦,老子管你去那兒,說,七織是誰給弄到京城裡來的?」
韋播聞言點了點頭,漫長安人都知道相王爺生性恬淡,二韋自然也知道。與此同時,二韋更知道這位安國相王爺雖然性子恬淡,但卻著實不是個好得罪的。如今隨著李氏王族裡上一輩死得死,老的老,皇帝出身同時也是當今天子胞弟的相王爺就成了皇族裡當之無愧的領袖人物,二韋兄弟能不在乎別人,實在不能不在乎他。更別說韋后及三叔也都一再交代過的,這段日子惹誰都不能惹兩個人,這兩個人里除了鎮國太平公主外,另一個就是眼前的安國相王爺。
唯有接觸與溝通才是最好的了解方法,七織發現唐成的同時,唐成也在接觸中看到了七織的另一面,比如,一涉及到歌舞表演時,從配樂樂器的選擇到每一個舞步的安排,七織的專註已經不能簡單的用認真來形容,那簡直就是痴迷,乃至於痴狂。無論男人還是女人,認真做事的人總是最美的,由此,唐成也清楚地認識到他以前對七織的看法並不正確——她能有今天的聲名,能被那麼多人寵著捧著,並不僅僅是因為妖媚天成,更在於她的努力與專註。
這些日子以來,兩人相處的不錯,這除了要歸功於七織來的那個雪日兩人談的不錯之外,更得益於這些日子以來的相互發現。
「哼!在揚州的時候滿城詩人誰不盼著我唱他的詩,也就是你……」最看不得唐成這副懶洋洋樣子的七織剛說到這裏,就聽門外一陣腳步聲響,隨後就見手拿著一張泥金熏香名刺的張亮走了進來,「唐成,看看,二韋兄弟下帖子了。」
「五哥說的好,這就叫一力降十會。」從坐榻上翻身而起的韋璿一把抄起身子發酥的大眼睛丫鬟,「正事說完,五哥,小嫂子你們親熱親熱,弟弟我就不礙眼了。」說完,抱著丫鬟轉入了隔壁的套間。
這才是梁盼盼患得患失的根源所在。
七織與她在揚州快活樓時一樣,享受的是不遜於花魁梁盼盼的單人獨層待遇,此時,唐成就隨意坐在七織房中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斜靠著矮几翻閱手中的詩冊。
不管是真實也好,幻覺也好,總之過去得很快,七織隨即正色說道:「你手上那本我已經看過了,裡邊兒十首裏面有九首都不如這個。自打關關姐託人把這本詩集帶到揚州后,每逢樓中斗歌時,我就從裏面選出一首,次次都是滿堂彩的大受歡迎。所以呀,這本詩集已經成了我的寶器。這裏邊適合我的沒唱完之前,那本我一首也不選。」
「賀季真雖年逾五旬,依然能如此童真曠達,真是個奇人哪,不過他這詩未必就合你的嗓子;至於張春江,《春江花月夜》一出,再看他新作怎麼都感覺著不如……」隨手翻,隨口品評了幾首后,唐成抬頭看了看正在琢磨著挑牌子時該穿什麼衣裳的七織道:「你是個什麼主意?」
比如七織就發現唐成除了詩寫的好,喜歡古怪的喝茶方法之外,對於構建園林乃至於經濟營生都懂,更重要的是他那腦袋也不知道怎麼長的,偏就能想出讓人聽來匪夷所思,但實行之後的效果卻堪稱驚爆的主意,布幔一出,轟動長安。由是,作為最大受益者的七織看向唐成的眼神兒里都有些崇拜了,儘管她掩飾得很好。與此同時,七織的另一個發現就是,這個唐成的脾氣……也不像她在揚州時感覺的那麼臭嘛!
雅正園,也即是李隆基授意開辦的這麼個地處已經整修完畢,靜等著明天的正式開業。整個園子從裝設布置到設定的營運制度幾乎跟大雅至正園一模一樣,甚至就連名字基本上都是直接翻版簡化過來的。
「五爺……」
要說時間趕的也真是個巧,堪堪等韋璿松泛松泛的活動完筋骨,前時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長隨回來了。
但如今卻是不成了,她這眼瞅著過年之後就到二十四歲了,這個年齡對於一個花魁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些,梁盼盼如今沒有別的想法,只想靜靜的等著韋播忙完手頭這件重要的大差事之後,能如約為她贖身,雖然終究也不能嫁進韋府,但做一個相對自由的別宅婦,對於梁盼盼來說也算得是不壞的結局。
也不知真是累的,還是為了表現自己辦差勤力,總之那長隨說話時呼哧呼哧喘的甚是帶勁兒,「小的先去了掛布幔的酒肆,門頭上果然是用鎖子鎖著的。小的見狀,轉身馬不停蹄的就去了京兆衙門……」
哈哈笑說之後,不待韋播發話,韋璿已先自迭聲吩咐著「殺才」的長隨趕緊按著五爺說的去辦。
按李隆基的意思,他根本就沒指著這個園子賺錢,只要不虧本就成,他對這個園子更大的期望在於傳播口碑和發現人才。唐朝是以詩賦作為衡量人才的取士標準,禮部的那一套大雅至正園也能做到。
吃了一腳后,長隨果然不敢再賣乖,老老實實道:「安國相王府有一位典軍叫張湋,他的胞弟張亮也是在王府當差的,近日新起了一個園子,七織就是張亮從揚州快活樓弄來鎮園子的。」
見韋播看向梁盼盼時滿眼的溺愛,韋播心底無奈地搖了搖頭,現如今朝廷大勢如此,身為後族的韋家和皇族的李家雖然面兒上還過得去,但私底下到底怎麼回事兒大家都心知肚明。韋播說的這個他早就想到了,只因不願向安國相王低頭所以才故意顯得如此為難,本就是做好準備藉著這個借口避過這件事去,誰料五哥卻把話給挑明了。
聽到韋璿這小嫂子的稱呼,梁盼盼臉上悄然起了一層紅暈,這份子與生俱來的羞澀便又讓她更添了幾分韻味,但面色羞紅的同時,她心底里也暗暗長吐出一口氣來。這要是前幾年,即便要挑牌子的是七織這樣的對手,她也不會如此發慌。那時的她青春正盛,又自詡歌舞諸技毫不讓人,怕得誰來?
「將軍說的有理。」小鳥依人般坐在韋播懷裡的梁盼盼點點頭,「只是這樣的事情妾身若不應下,傳出去之後……」
正因為這段日子相處的不錯,是以唐成此刻才能在七織的房中如此放鬆的席地而坐,饒是如此,他還是從七織這句略帶抱怨的調笑話里聽出了一點不同的味道,幻覺,肯定是幻覺,七織怎麼可能向他撒嬌?
唐成對這本薄薄的詩集再熟悉不過了,這根本就是他一首首親自選出校訂的。
我見猶憐的梁盼盼楚楚可憐的開了腔,韋璿從猜想中的「那人」身上收回思緒朗聲笑道:「既然五哥到了,這事兒小嫂子就不需擔心。」
「為七織操手那廝也是這麼想的。」韋璿手上加了把勁兒后嘿嘿笑道:「但老子還就不讓他如願。」
梁盼盼那大眼睛的貼身侍女「呀」的一聲驚呼后,便乖乖的伏在了韋璿懷中任他撫弄,韋播看到這個后,笑了笑也自挽著梁盼盼的楊柳細腰在胡凳上坐了下來,「嗯,老七你好生說說。」
青樓沉浮已久,梁盼盼知道對於像韋播這樣正紅的發紫的豪門世家子弟而言,虛榮有時候遠比情愛來的更可靠,他們這些人從不缺女人,但他們看重那些能給他們帶來面子的女人,而花魁的名頭就是梁盼盼身上最為燦然生輝的光環。
花魁就是花魁,這一梨花帶雨起來,看得人當真是我見猶憐,此時恰是韋播對梁盼盼正上心的時候,那兒看得了這個,「老七,派人下帖子召那個張亮過來見見就是,七織的事情未必就是相王的意思,張家兄弟打著安國王府的旗號居中弄事也大有可能;若真是出自相王爺的授意,就這麼大個事兒,你我兄弟出面求個情,依相王爺素來不喜多事的性子,還能不準?」
不是猛龍不過江,更遑論要挑牌子的還是江南花魁?
梁盼盼久居京城,自然知道安國相王這四個字的份量,眼見二韋兄弟臉色凝重,心中一緊的她不曾說話,雙眼一轉之間已是盈盈欲泣。
「你這妮子倒是有眼光。」心中嘟囔了一句后,唐成又瞅了瞅七織手中的詩集,懶洋洋道:「歌詩你是行家,隨你吧!」
在這個時刻丟掉了這個名頭,也許自己就丟掉了不久后贖為自由身的希望。
「那些我都不用。」七織聞言后從眼前一排五彩斑斕的衣裙上收回目光,「我用這個裡面的。」口中說著,她已自隨身從揚州帶來的百寶箱最底層中取出了一本薄薄的詩集。
隱退在即,梁盼盼實已沒有了爭勝之心,她現在想得更多的就是安安穩穩的全身而退,在青樓生涯的最後一刻被人挑了牌子,情何以堪?況且她自己也知道保留這個花魁的名頭對於約束著韋播實現諾言有著多重要的作用。
韋播說完,韋璿猛然一拍腦袋哈哈笑道:「五哥就是五哥,慮事比弟弟我周全多了,就這麼辦,小嫂子,這回你該徹底放心了吧。」
……
見七織獻寶似的捧著「他」的詩集,唐成感覺真是古怪得很,「是關關給你的?」
聽韋璿稱呼梁盼盼為小嫂子,笑笑的韋播伸手拍了拍牽著他衣袖的梁盼盼,「老七,這事兒你是個什麼章程?」
張氏兄弟雖然算不得什麼,但他們畢竟都是相王府的人,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越是地位尊貴的人越是折不得面子,這個敏感時候……
請二韋兄弟來是幫著拿主意的,但是他們聽了七織的花名兒后不僅沒說話,神色也反倒古怪起來,生性柔弱的梁盼盼剛剛安定些的心在這種情況下自然的又緊張起來。
梁盼盼之所以急著派人請二韋兄弟來,是因為她對七織的挑牌子拿不準,身為北地煙花魁首,她雖然沒去過揚州,但對佔盡江南風流的七織也是早有耳聞的,許多客人在說到七織時對她那天生妖媚的痴迷實讓梁盼盼印象深刻。也正是如此,一向對自己容貌及歌舞技藝頗有自信的她在看到挑牌子的人竟然是七織時,難免有些慌了神兒。
「這就是明擺著的,像這種挑牌子的事兒,對於那七織來說有好處,成功了她就一飛衝天的坐上京城煙花的頭把交易;對這芙蓉樓的老闆黃麻子也有好處,挑戰不成,他好歹能有一大筆錢收,但對小嫂子有什麼好處?莫非還有雙花魁的名頭不成?至於那點子錢,跟風險比起來,實在是不值。」說著說著,韋璿的手已從小丫頭的胸前鑽了進去,引得一聲嚶嚀的細細呻吟,「若弟弟我所料不差的話,背後為七織操手那人就等著小嫂子答應,小嫂子只要一應下,明個兒那塊兒布幕上穩把穩就能見著『花魁之爭』四字,好嘛!還沒比呢,就憑這四個字,七織已經把平康坊都踩下去,直接就跟小嫂子並肩而立了,一面要挑小嫂子的牌子,一面兒又借小嫂子的名頭來給七織揚名,這背後操手的那廝心可真夠毒性的。想來想去,他們都有好處,咱卻什麼都得不著,這不是為他人做嫁?這樣的傻事咱不幹,挑牌子!他想挑就挑不成?」
「還是關關姐好,不像有些人那麼沒良心,當日在揚州時應下的事情都要耍賴。」
對於唐時的歌伎而言,詩冊就類似於後世的歌詞本,她們所唱的歌詩就是從這裏面選出來的,唐成手中的這本詩冊就是張亮花費偌大心思攢起來的,裏面一水兒的都是長安城裡有名頭詩人的新詩,冊頁最前面的赫然就是賀知章及張春江。
「安國相王府?」聽長隨嘴裏說出這個,二韋兄弟對視了一眼后,一反剛才的輕鬆隨意,臉色開始鄭重起來,「親王府典軍不過是五品官兒,不大不小的,不過倒是能在王爺面前說上話的。娘的,這事饒上相王府倒有些棘手了。」
「不能比。」韋璿就勢在屋中的坐榻上斜靠了下去,把自己擺弄舒服了之後,順手又將正給他奉茶的梁盼盼貼身丫頭攬進了懷裡,手上邊撫弄邊笑著道:「我這倒不是說小嫂子就不如她,實在是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個為人作嫁,冒那麼多風險自己卻一點好處沒有,這樣的傻事咱不能幹。」
看著懷裡一臉不解的梁盼盼,韋播伸手拍了拍她粉紅白嫩的臉蛋兒,「放心吧,來的路上七弟已經著人探底去了,只要探出七織背後的底細,無論他是誰,總得給我兄弟幾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