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糟糠之妻
「怎麼不對？不也是串吐蕃的寶石項鏈嗎？」
冷羿一邊用手掐卓巧娘的人中穴，一邊道：「她又吐血了。得趕緊送她去醫館。」
冷羿道：「她不是好人嗎？」
卓大有也跟著說：「對啊，妹夫，要是，再去看看唄！」
「談不上好人壞人，好人壞人她都殺，只要給錢。而且，她跟……」
「又說謝？」白虹淺然一笑，出門走了。
花無香瞧了他們一眼，又望向冷羿，目光顯然是在問他這些人的身份。冷羿低聲道：「是我爺爺他們！」
冷羿道：「叫武捕頭前面帶路，他知道地方！」
這個思緒，立即又讓她心如刀絞。內心氣血翻湧，熱辣辣的鮮血，又從她的嘴角溢出，淌在冷羿的胸脯上。
卓巧娘嘴角輕輕動了動，她想扮出一個輕鬆的微笑，可是，她沒有力氣。只能把臉轉給去，貼在了冷羿結實的胸膛上。
成珞婕閃身出來，急步走到冷羿面前，道：「原來，你的好友是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白虹的首領？你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
無心的武功不是特別可怕，她讓人可怕的，是暗殺的不擇手段，剛才，自己就險些著了道。
他抱著卓巧娘衝進藥鋪，藥鋪里依然是冷冷清清的沒有什麼求醫買葯的人。只有花婆婆一個人，孤單單地坐在葯櫃後面，翻著一雙無神的眼睛，望著天花板出神。
班主等人都衝進了更衣室，在桌子下面，躺著一句屍體，問了才知道，這個才是真正的唱戲的人，原來被無心的殺手殺害，換了她的衣服，因為唱戲都是帶著面具，所以看不出本來面目。殺手想用這個辦理行刺冷羿，被冷羿及時識破。
卓巧娘開始猛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便有鮮血噴出，星星點點，沾在冷羿的衣衫上。
冷長碑跺腳道：「此一時彼一時，怎麼說他們都是老郎中，比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要多吃幾碗米，多看過幾個病人吧？姜還是老的辣！聽爺爺的，馬上把媳婦送到大醫館去醫治！」
「好！多謝！」
「花氏藥鋪？」成珞嫙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在哪裡。
「越是這樣，就越難能可貴。」
成珞嫙答應了飛奔出去。
冷羿想讓她看的，自然是那支狙擊步槍，準備一槍擊斃無心。無心一死，那個男的白虹也就能收拾下來了。想不到，無心絲毫沒有興趣，而且說走就走，半點不含糊。對於一個沒有好奇心的人，可乘之機就少得多了。這讓冷羿不由心中更是發毛
草穗見狀也慌了，趕緊過來幫著呼叫。
這時，成珞嫙跑了進來，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問去哪個醫館，尹鷲他們好事先準備警戒。——最冷血的無心殺手組織找上門了，這個不是開玩笑的。
「那還是太祖皇帝在位時候的事情了，有一次，我陪開寶皇後跟隨太祖皇帝出去打獵，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事情，太祖皇帝好像很不高興。就聽到開寶皇后說：實在不行，就讓白虹去！我聽見他們說這等機密的事情，不好再聽，就退開了。其他的沒有聽見。」
成珞嫙回頭看了一眼大床，道：「在床上休息呢。」
望見他們走了，白虹微微皺眉，搖搖頭，轉身走到冷羿面前，低聲道：「可惜了，在這裏，你不方便出手，不然，我們兩人聯手，一定可以幹掉他們！」
說罷，肖氏抬起身，望著冷羿，扮了個笑臉，道：「大老爺，要不，就給巧娘換一家好一點的醫館吧！讓一個小姑娘給診治，總是不太好的。」
成珞婕笑了笑，道：「也沒有什麼，她不僅僅是一個殺手這麼簡單，實話跟你說罷，她跟朝廷關係也非常的密切，所以，你跟她打交道，可得小心。」
花無香趕緊起身過去，福禮道：「小女子拜見老太爺！大老爺夫人的病不要緊，老太爺不必擔心。」
她聽見了官人那戰鼓一般的心跳，那是在為自己著急嗎？官人在因為自己生病而著急？
「我猜到了，聽你焦急的聲音就知道了！進來吧，在裏面看！」
成珞婕道：「不是的，他們好像在說要刺殺一個人……」
「巧娘！」冷羿搖晃著她的身子，沒有答應，趕緊探手一摸她的脖頸，脈搏還在跳動，又看見她胸脯也微微起伏，還有呼吸，只是已經昏迷了。急忙轉身對成珞嫙道：「趕緊備馬！快！」
冷羿頓時慌了，趕緊坐在床邊，小心把她扶著轉身過來，便看見她雙目緊閉，面如金紙，小拳頭緊緊攥著一方手絹，手絹上全是鮮血！而她的嘴角，也全是鮮血！
卓巧娘心裏生起了一故暖流。想起了剛成親的時候，有一次自己搬柴火，看不見路，摔了一跤，把手掌劃了一個大口子，流了很多血，當時夫君就是這樣著急地抱著自己送去看郎中，郎中給自己的手包紮的時候，夫君就是這樣緊緊地把自己樓在懷裡。當時，他的
卓巧娘還在不停地咳嗽，衣襟上都是鮮血，冷羿把她放在床上。花無香已經取了一根金針，在她胸腹部扎入數針，片刻，卓巧娘劇烈的咳嗽終於慢慢停歇了下來。但是呼吸還是十分的急促。
肖氏趕緊扮了個笑臉，道：「我是說那時候是晚上，真正的好大夫都在家裡睡覺，沒有到醫館值夜坐診，而坐診的都是也二流的大夫，要不，現在去看看，或許就遇到好大夫了呢！巧娘病成這樣，可不能大意的。」
成珞嫙又趕緊飛奔出去，冷羿將卓巧娘打橫抱在懷裡，快步出來，穿過天井，直奔大門。冷長碑等人跟著出來，看見冷羿已經抱著卓巧娘上了馬車，忙也吩咐備馬，他放心不下，非要跟著去。這樣也好，護衛力量不會因此分散。
冷羿搖頭道：「不是這樣的，那天，我去找的都是巴州最好的三家大醫館，甚至還登門拜訪了的，我亮明了我的身份，他們最好的老大夫出來醫治的，都說不治。還是無香姑娘給治好的。」
冷羿立即感覺到了，他把卓巧娘的臉扳過來一看，見她嘴角又掛著鮮血，不由又是焦急又是心疼，一時也不知道哪裡找手帕，便用袖袍輕輕擦試她嘴角的鮮血，柔聲安慰著她。
而守在外面的白虹的隨從，也跟著馬車移動，便成了一個浩浩蕩蕩的隊伍，直奔花氏藥鋪。沿途的人聽說通判大老爺出門，也不知道去哪裡，好事的便跟著瞧熱鬧，於是，到後面，成了滾滾的人流了。
可是，卓巧娘一顆心滿滿的全都是冷羿看著白虹的眼神，她不想去想，可是那眼神便如同定格在了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冷羿訕訕笑了。
她為自己讓官人擔心而感到了內疚，便把滾燙的臉貼在官人的胸膛上，可是，先前看見的那個絕色美女的一張俏臉，又浮現在她的腦海中，特別是官人看著她的那個眼神，那是一種怦然心動，在官人看見自己的第一眼時，就是那樣的眼神，只是，沒有那樣的熱烈。——官人對那個美人的心動，遠超自己！
冷羿道：「去花氏藥鋪！」
冷羿忙道：「我娘子又吐血了，麻煩姑娘出來看看。」
冷羿道：「是啊，可惜。只能等待下一次了。」
冷羿看著大床上嚴嚴實實遮擋的帷帳，心中有些不安，道：「大白天的，怎麼放著帷帳？」走過去，輕輕揭起帷帳，便看見卓巧娘捲曲著身子躺在被子上，一動不動的
尹鷲趕緊答應，將地上那個婦人提了起來，帶出去逼供去了。可是，尹鷲用盡了酷刑，那殺手也是什麼都不說。
「這個我也具體部知道，只是聽開寶皇后提到過她。你想，如果她跟朝廷沒有關係，開寶皇后又怎麼會說到她呢？」
冷羿趕緊擺手：「行了！不用說了，這種皇家的秘密，我不想知道太多，免得脖子上的腦袋不安穩！就算是她，也沒有關係，其實我跟她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我只是花錢請她幫我忙而且。」
戲班一連死了兩個人，這堂會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了。冷羿可憐他們到底也是因為自己才被殺，所以不僅給了班主雙倍的酬金，還給了那兩個被殺的戲子家人一大筆燒賣銀。戲班的人都很感激。
冷羿急聲道：「婆婆，請問花姑娘呢？」
「你是怎麼看出那個唱戲的婦人是殺手的？」
「我自有辦法……」
冷羿的馬車速度很快，他趕到花氏藥鋪的時候，先期趕來的尹鷲他們也在剛剛趕到，都還來不及布置警戒。冷羿抱著卓巧娘跳下馬車，往藥鋪里衝去，嘴裏喊著：「花姑娘！花姑娘！」
「很簡單，她的脖子上戴的項鏈不對。」
「哦？她跟朝廷怎麼了？有什麼關係？」
白虹道：「你還真是機靈，那後面無心假扮你的娘子被挾持，我覺得，她的扮相、衣著神情都沒有破綻啊，說實話，當時我也沒有看出假了，你居然看出來了，及時躲過了那致命的一擊。要不是這樣，我根本沒有辦法救你。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白虹沒有截擊，因為從他們離開的動作來看，二人顯然經過了很多次的配合，十分的嫻熟，想必對敵人乘機進攻也有應對的準備。所以不可能有機會，便是出手，也無法將他們擒下或者擊斃。
白虹瞧著他，似笑非笑：「我們還用得著說謝謝嗎？」
院子里，一個戲班的夥計從廂房的更衣室跑了出來，臉都白了，哆哆嗦嗦道：「死了！張姐死了！」
冷羿低聲道：「其實，是我爺爺的話提醒了我。我爺爺說，這個婦人的唱功不如另外一個婦人，而且，兩人的配合不太默契。我就想，唱戲配合不默契還敢來唱堂會？真是有些奇怪，所以就留心她了。」
「既然治好了怎麼又吐血了？」肖氏低聲嘀咕了一句。
「對對！去最好的醫館！」冷長碑一疊聲道「一定要治好她！」
沒等冷羿說話，旁邊卓巧娘的嫂子肖氏已經擠了進來，小碎步來到小床前，低頭一瞧，驚聲道：「哎呀我的娘啊！吐了這麼多的血！這還了得？趕緊的找個好大夫才行啊！」一屁股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卓巧娘的秀髮，道：「巧娘啊，你覺著怎麼樣了？」說到這裏，附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嫂子在這，不會讓你吃虧的！」
這會子，也顧不上這樣叫好不好聽了。
冷羿更是吃驚，道：「開寶皇后說她什麼了？」
剛說到這裏，先前逃走的唱堂會的戲班的人陸續都回來了。看見那唱戲的婦人已經死在院子里，都圍攏了放聲大哭起來。
冷羿奇道：「怎麼了？她怎麼了？怎麼只說半截話？」
冷長碑也進來了，後面跟著冷福、卓大有夫妻等人。冷長碑已經從驚恐中恢復了一些常態，拄著拐杖，跺腳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究竟是哪裡來的強盜啊！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闖入官家私宅，行兇殺人！難道他們就不怕王法嗎？」
冷羿道：「她說這話，也無未必就是說這個白虹，叫白虹的又不是她一個。」
冷羿大喜，摟著她，柔聲安慰著：「巧娘，別擔心，我們這就到醫館了，馬上給你醫治，很快就能好的。」
成珞婕頓時鬆了一口氣：「這樣啊，那就好辦了。——對了，能請動她出手，可是要花不少錢的，你哪來的這麼多錢啊？」
門外的冷長碑等人聽說了，趕緊得都進來，冷長碑道：「這是怎麼回事？先前不是好些了嗎？怎麼一下子就病就怎麼這個樣子？」
原來，官人還是那樣的在乎自己，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這種項鏈，只有吐蕃才有。特別是中間那顆九眼石，當時曾經遺失，後來找到的，為了它，害死了不少人。所以我印象很深。無心脖子上戴的那串，中間的那顆九眼石，明顯比真的要小。這種寶石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只有吐蕃才有，大宋很少見。她便是有錢，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去哪裡買，所以找了一顆小一些的替代，但是我看出來了不一樣。」
冷長碑微微一愣，望著冷羿：「這位是？」
說到這，成珞婕打住了，輕咬著嘴唇，瞧著他。
冷羿忙抱著卓巧娘進了裡屋，便看見花無香坐在靠窗的書桌前，正在看書，看見他進來，站了起來，把書卷拿著一指小床：「放下吧。」
卓大有也陪著笑臉對冷羿道：「是啊妹夫，啊不，大老爺，還是換一家吧。妹
處理好外邊的事情，冷羿這才進了屋裡，見成珞嫙還守在床邊，不由一笑，道：「你很盡責嘛。夫人呢？」
冷羿忙起身道：「她姓花，是給孫兒媳婦治病的大夫。」
冷羿一直在掐著卓巧娘的人中穴，終於有了效果。卓巧娘掙開了眼睛，把散亂的目光慢慢集中在冷羿的臉上，看清了，弱弱地喚了一聲：「官人……」
「不行！」冷長碑拐杖杵地，怒道：「我不准你不把你媳婦的命不當一回事！冷羿！她可是你的結髮妻子！人不能忘本！不能當了官有了錢就不要糟糠之妻！」
冷羿道：「爺爺，巧娘病得很嚴重，耽誤不得，不能拿去給那些已經宣稱不治的人治療，他們可能只會開一些保守的葯，一旦病情加重，悔之不及！——無香姑娘，麻煩你趕緊醫治吧！」
白虹道：「這麼一小點破綻，居然都被你發現了，你的觀察可真是細緻。」
「習慣了，倒也不是刻意要去仔細觀察，有時候一掃眼，就看到了。」
白虹道：「今天的事情你也看見了，他們無事不用其極。需得事事小心。我也會加快給你找保鏢。這之前，我會給你宅院外加派人手的。」
卓巧娘沒有回答，依舊一動不動。
這時，冷長碑他們已經趕到，急匆匆進來，見裏面正在治療，便站在門口，問道：「怎麼樣了？要不要緊啊？」
冷羿一邊輕輕給卓巧娘拍打後背，一邊焦急地吩咐車把式快點。那拉車的馬幾乎四蹄騰空地往前飛奔。
沒等花婆婆說話，屋裡已經傳來花無香的聲音：「我在屋裡呢，正在溫習功課背誦詩詞，進來吧！」
冷長碑又瞧了花無香一眼，皺了皺眉，環顧了一下這藥鋪，對冷羿道：「到這裏來，太簡陋了吧，要不還是換一家大的藥鋪吧？」
冷羿眉頭一皺，道：「你說什麼？」
冷羿道：「爺爺，這些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根本不怕什麼王法的。好在我們已經抓住了他們的一個人，還擊斃了一個。只要嚴加盤問，找到他們的巢穴，就能抓住他們。——尹捕頭，審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卓巧娘心裏這樣的責備自己。
冷羿道：「不說這些了，應該謝謝你，及時出現，幫了我的大忙。」
冷羿道：「你們不要以貌取人。這位花姑娘，啊不，無香姑娘醫術十分高明，那天夜裡，我抱著巧娘去了好幾家大的醫館，都說病已不治，還是這位無香姑娘給治了，才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