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兩面
「我……我爸爸媽媽很早就死了，後來我的叔叔收養了我。但是他是個酒鬼，經常都會喝得醉醺醺地回來，而且一喝醉的話就會變得很暴躁，有時不僅罵我，還會動手打我。我的堂姐，也就是叔叔的女兒她比我大十歲，她說我是個瘟神，我爸爸媽媽之所以會死，完全是被我害死的。她還經常趁叔叔不在的時候欺負我，有時連飯也不給我吃……」說到這裏，小女孩十分傷心地哭了起來，眼淚更是不停地流下來。
慢慢將那種難以抑止的笑意平息下來后，喬汨懶得跟這小鬼計較，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慢慢站起來說：「如果不放心的話，晚上睡覺的時候可以將房門從裏面反鎖，這樣我就進不來了。早點睡吧，你這個有被害妄想症的無聊小鬼。」說完，他轉身向門口走去。
「這樣呀，或許你姐姐是個很偉大的人。」
「就算我的品位再爛，也總比你身上穿的運動服好吧，廢話少說，快去更衣室穿上看看。對了，你自己會穿吧，要不要叫服務員幫你穿？」
喬汨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然後對那個女店員說：「請幫忙替這位麻煩的客人挑選她喜歡的款式，謝謝。」
看到喬汨進來，杜麗斯立刻有些不滿地對他說：「你知不知道我跟我妹妹在這裏等了你一個多小時？」
當大廳裏面只留下喬汨與和子兩個人的時候，女孩顯得有些緊張，就連表情也顯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等喬汨出去以後，小女孩忽然若有所思地用右手摸了摸剛剛被他摸了一下的頭。過了一會，她坐在床上怔怔地出神，好像在想著什麼事。
看到她這種反應，喬汨不禁更加的疑惑。
看著她進去以後，喬汨這才走到走廊外面去抽煙放鬆一下。
和子有點迷惑不解地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人。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從事務所出來以後，穿著已經清洗乾淨的運動服的小女孩帶著一種既疑惑又不安的表情看著他。
不管怎麼看，她都是一個十分健康的孩子，不像是那種因為身體原因而極少到外面活動的孩子。就算沒什麼機會到外面玩，但在上學的途中總應該見過街上的這些東西吧，沒理由還會抱有這樣強烈的新鮮感。
「你……你老是將我當成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樣……」和子有些不滿地撒嬌道。
也許，事情並不是他當初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帶著小女孩回到事務所的時候，喬汨剛一進門，就看到杜麗斯大小姐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跟琉璃在針鋒相對地說著什麼，而葉月則在旁邊一邊悠閑地喝著咖啡一邊笑眯眯地聽著
「哥哥真是的，又在亂開玩笑了。」仍然保持著一臉人畜無害可愛笑容的小女孩笑眯眯地抱著喬汨的一隻手臂，然後趁著和子不注意的時候，突然狠狠地在他手臂上面咬了一口。
「嗯，謝謝你，葉月姐姐。」小女孩十分感動地緊緊抱著她。
和子搖搖頭說：「自從姐姐來過學校之後，那些學姐就再也沒有來找我麻煩了。任先生，是你將那件事告訴我姐姐的嗎？」
「姐姐，你……你不要亂講，我們並沒有跟任先生他約好，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對不起，任先生，沒有跟你預先約好就突然來到你工作的地方打擾你。」櫻樹和子臉色通紅地走到喬汨的面前十分有禮貌地向他躬了一鞠。
聽到這句話，小女孩的臉馬上紅了起來，但是眼神卻顯得很高興。
小女孩看了他一會，突然恍然大悟地說：「我知道了，你是個羅莉控。變態，你果然是個變態！果然網上那些女人說得都是真的，男人沒幾個是好東西，不是色情狂就是變態。」她一邊罵一邊用一種像看到蟑螂一樣的眼神盯著他。
「哼，網上那些女人果然沒說錯，男人個個都是笨蛋。」
「OK，OK，我懂了，我知道大小姐你想要什麼了。你這可惡的小鬼！」喬汨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臉蛋，然後拉著她的小手往女性內衣專賣部走去。
喬汨笑了笑，然後頭也不回地說：「就在你的房間對面，如果晚上尿床的話不要來找我，自己解決。」
小女孩回頭看了一下喬汨，這才跟葉月一起走。
「聽說你只是幼女，還不算少女。」
琉璃像剛睡醒的貓那樣神情慵懶地跟著站起來說：「杜麗斯小姐過獎了，與你的神經質相比，我的這種優點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到我的辦公室來談吧。」說完，她轉身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並不想將小女孩在超市偷餅乾這件事說出來，喬汨只是說：「在公園附近，她身邊並沒有大人，看樣子應該是離家出走的小鬼沒錯。我原本打算直接送她到警察局，但是她似乎很抗拒，一看到警察局就想跑，看起來似乎另有文章。像她這樣的小孩，一個人在外面流浪的話很容易被變態吃掉的，所以我只好帶她回來。」
葉月於是拉著她的小手往二樓的浴室走去。
看著她這副囂張的樣子，喬汨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的態度好像跟在大廳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唉，剛剛那個又可憐又有禮貌的小女孩到哪裡去了呢？」
慢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喬汨對她說：「這件事應該不會拖很久的，我會拜託葉月
「她是我在路邊撿到的小野貓。」
喬汨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於是對她說：「放心吧，我不會帶你去警察局的。你身上只有這件運動服，總不能一直穿下去吧，我帶你去買幾件衣服。」
顯得有些母性大發的葉月連忙安慰她說：「好的，好的，你就暫時住在這裏，好嗎？」
「櫻樹小姐，我已經很婉轉了。據我所知，通常剛開始學做飯燒菜的人，是不太可能一開始就做得『很好吃』的。」
一路上，小女孩不斷地看來看去，不管是交通燈、廣告牌、路過的行人、經過的店鋪，甚至是一些忙著派發宣傳單的銷售員，她都顯得十分的感興趣，就好像是一個極少有機會出門的孩子一樣，對街上的很多事物都抱有強烈的好奇心。
被某人掐著臉蛋的小女孩並不願就此鬆口，反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喬汨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習慣性地拿出一根煙準備點燃，但忽然想起房間里有個未成年人，於是這才停止了點煙的動作。
「謝……謝謝。」和子這才重新坐下來。
「有。」
小女孩露出一種「等一下再跟你算賬」的表情看了他一眼，然後這才跟著那個店員往放置兒童內衣的地方走去。
和子一開始沒聽明白，但她很快就想清楚了這句話的意思，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任先生，你有時說話真的很過份。」
這時，葉月也跟著站起來說：「小汨，你先好好招待一下櫻樹小姐，我們很快就會出來。」
「任先生，這位是……」和子看著面前這個漂亮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小女孩驚訝問道。
聽到這句話，喬汨似乎想到了些什麼。
喬汨知道她是因為很少單獨與異性相處才會這樣緊張。輕輕地笑了笑，他對她說：「櫻樹小姐，看你的樣子好像已經知道了你姐姐並不是普通的公司白領。」
「不會，我今天並沒有什麼事要做。請坐下來再說吧，櫻樹小姐。」
小女孩一臉不在乎地說：「反正我偷東西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在你面前已經裝不成乖小孩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裝下去。喂，你現在老實告訴我，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不僅在超市的時候幫我脫身，還讓我住在這裏？」
拉著她走進服裝區的童裝部后，喬汨慢慢地選了幾套適合小女生穿的童裝，然後將那幾套童裝直接塞到她手裡說：
小女孩瞪了他一眼說：「你說一個少女除了要經常換洗衣服之外，還需要每天換什麼？」
尤其是兩人在坐地鐵的時候，她的反應完全是第一次坐地鐵的人才會表現出來的反應，不僅完全不懂如何進站，而且還對地鐵裏面的一切都顯得十分的好奇，一直四處看個不停。
「哪裡。」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正當他打開房門準備走出房間的時候，從他背後忽然傳來了小女孩有些不自然的聲音，「喂，你的房間在哪裡？」
喬汨微笑說：「你們果然也看出來她在說謊。雖然她這個身世故事編得很好，演技也一流，但可惜她一開始就滴了太多的眼藥水，小鬼畢竟還是小鬼。」
「嗯。」
「還有什麼？」喬汨有點不解地問。
終於，當兩人從地鐵出口出來以後，喬汨帶她來到了一間大型的商場。
「好的，葉月小姐。」
喬汨早就已經習慣了琉璃與杜麗斯的毒舌，懶得再理她們，只是對和子說：「櫻樹小姐，你找我有事嗎？」
喬汨微笑，「以前難道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得很可愛嗎？」
「評價如何？」
「你在笑什麼？你這個死羅莉控。」小女孩大聲質問道。
就在兩人說著話的時候，樓梯上面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隨著那些細碎腳步聲的逐漸接近，走下來的正是穿著一條新裙子的小女孩。
「葉月姐姐，求求你，不要帶我回去好嗎？我不想回去那樣的家，我不想回去……」小女孩越哭越傷心。
「我自己會穿，不要把我當成白痴。」小女孩這才有些不服氣地拿著那幾件童裝走進了更衣室。
到了商場以後，小女孩的反應更是誇張，往往對各式各樣的商品看著看著就停了下來，以至於喬汨要不時地提醒她。後來他覺得老是這樣提醒太麻煩了，於是不理她的抗議，直接接著她的小手往三樓的服裝區走去。
小女孩一聽，終於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對了，任先生，我已經決定搬回家裡住了。你說得對，我其實是可以成為姐姐的支持力量，而不僅僅是她的負擔。其實，我……我最近正在努力學習做飯跟燒菜。有……有機會的話，你能不能試一下我的手藝，看看我有沒有進步？」說到這裏，和子的表情顯得越發的羞澀。
喬汨又笑了一下，這才走出房間外面，另外順手幫她關上房間的門。
「好了，我現在先帶你去洗個澡，然後再吃飯好嗎？」
等兩人上樓以後，一直默不作聲地坐在沙發上喝著紅酒的琉璃忽然似笑非笑地對喬汨說：「看來，你撿回來
輕輕地用手順了一下她有些翹起來的柔軟頭髮，喬汨微笑說：「或許我真的是第一個對你說這些話的人，但我並沒有撒謊。好了，再換上其他的看看。」
幫小女孩選好幾套童裝后，喬汨正準備帶她結賬離開。
雖然喬汨自認挑選衣服的品位一般，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條裙子相當的適合小女孩，或者應該說，這條裙子勉強配得上小女孩那精緻的容貌。
喬汨有些無奈地說：「你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多禮。」
「你是在哪裡撿到她的？」
「哦，想不到你還是一個如此好心的人，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呀。」琉璃語帶諷刺地說。
「你姐姐有沒有試過你做飯的手藝？」
「嗯。」小女孩顯得十分開心地點點頭，然後轉身跑進更衣室里去換其他的衣服。
除了這三個人以外，在大廳里還多了一個令喬汨感到有些意外的人。
喬汨看著正大聲罵著自己的小女孩，忽然大聲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
大概五分鐘后，穿著一套淡藍色圓領絲織裙的小女孩有些扭捏的從更衣室里走了出來。
看到他真的明白了，小女孩這才露出滿意的表情。
「不，我知道這是任先生你的一番好意，謝謝你，任先生。」和子再次向他躬了一鞠。
「喂，看起來會不會……有些怪？」小女孩臉紅紅地小聲問道。
杜麗斯卻一臉無所謂地安慰妹妹說：「和子你不需要這麼緊張，反正這傢伙看起來也閑得很。不過這也難怪，誰叫這間偵探社的生意這麼差。」
看到人齊了，杜麗斯這才站起來對妹妹說：「和子，你先坐一下，我有事要跟這間事務所的刻薄老闆談談。」
「什麼？」和子驚訝於他的答案。
「她說很好吃。」
帶著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小女孩走到喬汨的面前故意撒嬌說：「哥哥你好過份，竟然不等我就自己下來了。」說完，她以十分自然的動作坐在喬汨與和子的中間將兩人分隔開。
「是真的嗎？不要騙我。」小女孩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等她走進更衣室以後，喬汨露出了一種深思的眼神。
喬汨笑了一下說：「最近在學校過得好嗎，那幾個女學生還有沒有再找你麻煩？」
走進女性內衣專賣部后，無視於周圍其他女性顧客的怪異目光，喬汨氣定神閑地對裏面的一個女店員說：「麻煩請幫我拿一打兒童紙尿褲，不，應該是兒童內衣。」
「哎呀，你真是個淘氣的孩子。」喬汨忍著痛，一邊皮笑肉不笑地說著一邊用另一隻手稍稍用力地掐著小女孩的臉蛋來報仇。
就在你陪我去為姐姐購買禮物的那天晚上
「切。」
小女孩卻故意抬杠說：「我很懷疑你選衣服的品位。」
可是這時小女孩卻忽然紅著臉說：「喂，還有一樣東西沒買呀。」
那個女店員掩嘴輕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彎下腰對小女孩說：「這位小朋友，請跟我來好嗎？」
正好在喝咖啡的喬汨聽到這小惡魔對自己的稱呼，差點就將嘴裏的咖啡噴出來。
過了一會，她忽然略低著頭以一種很小的聲音說：「沒有，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話，一個也沒有。」
和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說：「其實我在讀初中二年級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姐姐在偵探社裡面工作，最初這件事是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她說她親眼看到我姐姐從一家偵探社裡面出來。後來我與她一起去到那裡的時候，果然看到姐姐她在裏面做事。但姐姐似乎並不想讓我知道她在偵探裏面工作，我知道，她這樣做是為了不讓我擔心，因此我也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
在旁邊的小女孩立刻很是不滿地大聲嚷嚷道：「你是故意說錯的吧？」
喂喂，我什麼時候成你哥哥了？喬汨有點無力地看著自作主張的小女孩。
「喂，你沒有對那兩個女人說過有關我的奇怪的話吧？」坐在剛鋪好的床上，由於之前所穿的運動服正在清洗，現在只能穿著喬汨的襯衫的小女孩像審問犯人一樣看著他。
走到顯得有些忐忑不安的小女孩面前，喬汨輕輕地摸著她的頭說：「雖然不想說，但這條裙子很適合你，你穿起來很好看。」
「哼，你才會尿床呢。」小女孩十分生氣地瞪了他一眼。
相信不僅是他，其他人應該也會同意這個觀點，因為一些剛好站在附近的家長跟店員都以一種略帶驚訝的眼光看著那個在穿上裙子后彷彿在發光的漂亮小女孩。
「爛好人。」當喬汨走上二樓后，琉璃忽然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太好了，老闆你終於發現我這個優點了。」
「小汨你們回來了。」葉月一臉笑容地歡迎著歸來的兩人。
葉月馬上一臉同情地抱著她，安慰著她。
喬汨並沒有否認，只是說：「你姐姐作為你的監護人，有些事是必須要知道的，校園暴力這種事對於一個學生來說可大可小，這次就當是我多管閑事好了。」
「姐姐！」和子馬上阻止杜麗斯不讓她再說下去。
和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並沒有什麼事，我今天是陪我姐姐一起出來的。她在開車經過這裏的時候，就順便帶我進來看看任先生工作的地方。請問，我這次冒昧過來會不會打擾到任先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