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爐鼎》目錄

第七十四章 火靈宴一

第七十四章 火靈宴一

祁阿修用袖子擦拭刀刃,聞言一抬頭,嗤笑一聲:「放屁。起碼得十五天往上數,她那相公嘴裏說的話,你得掂量掂量再往耳朵里塞。」
仙府之中靈氣比外邊濃郁百倍,可以與修士天劫后的天地靈氣相媲美,幾乎要呈液態,修行起來更是一日千里。岳陽已經到達合體後期,祁阿修也到了合體期大圓滿,唯獨謝搖籃因為最近淬鍊傀儡耽擱了時間,修為只前進了一點點。
王沖回頭。
重明鳥嬌聲附和道:「沖哥說的對,他們欺人太甚。」話音還沒落,她就暴發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她也受了傷。齊寒煙將重明攬在懷裡,細細安撫。
玉簡依舊是一張醜臉,兩隻眼睛巨大無比,大的佔了半邊臉,嘴歪,鼻塌。此刻臉上神情此刻甚是歡喜。
十年後,仙東界,不庭山。
祁阿修又問她:「你想報青冥之仇嗎?」
謝搖籃回到仙府,界主和殷舊墨早已被謝琅打發走,胖子也帶著幾個弟子回去了,岳陽和祁阿修剛剛鬥法結束,兩人鼻青臉腫地坐在地上恢復。
謝搖籃拜訪過謝琅口中的小輩們后,告別回了仙府中,臨走前終於如願以償,抱著兩隻剛出生不久,連路都走不穩的小母狐狸,伸著手指撓了撓她們的下巴,小傢伙睜開眼睛用粉嫩的舌頭舔她的手指。
謝搖籃沉默。當然想,做夢都想,想將罪魁禍首的鮮血灑在青冥界的每一塊土地上。
王沖看著重明憔悴的面容,咬了咬牙,道:「罷了。」
萌萌和族內小傢伙們玩得火熱,不願意和娘親走,反正仙府離這裏也不遠,謝搖籃也就隨他去了,謝琅尚且有事,不同和她一起,只能送她到門口。
王沖,宿微,齊寒煙還有重明鳥被七個人圍在中間,宿微疲憊地坐在地上,看起來靈氣微弱,王沖手持長劍,依舊在抵擋,齊寒煙則因為剛剛布置陣法被反噬,連連吐血,此刻更是虛弱站在原地。
玉簡這才看向謝搖籃,越看越滿意,他說道:「小姑娘,你先得祖師的心法和功法,又得祖師的仙府,他日修為上去了,至祖師門下,就算去當大弟子,也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沒親眼見,謝相公不是說十天嗎?」
七個人之中,為首的一個錦衣少年喝道:「你們這些賊人,快將火靈果交出來,我饒你們不死!」
「萌萌樂意?」她問。小傢伙拈酸吃醋的本事不比他爹差勁。
這個謝琅也不知道,萌萌黏糊他娘親,倘若真是添了個弟弟妹妹,搶走了謝搖籃的注意力,那任性的小傢伙豈肯善罷甘休,他皺了下眉:「那等他再長大一點。」
「既然你們如此不識時務,那就別管我們了。」少年拔劍。
然而,偏偏出了這麼一個意外:青冥大劫。
王沖憤憤道:「師叔,不是我不想給他們,我不稀罕他們這一個破果子,可他們欺人太甚!」
那女修冷笑一聲,繼續道:「誰告訴你這些人無門無派,本尊門下弟子,豈容你這般欺侮!」
謝搖籃道:「謝過前輩在水陰島之上指點。」
岳陽一聽十五天,立刻打了個寒戰,洗髓泉之中的痛苦,他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估計十八層地獄酷刑,油炸拔舌什麼的全經歷一遍,也不過如此了。
岳陽怔了怔,也道:「其實,那什麼,我也願意。」
錦衣少年微楞,這麼浩大恢弘,起碼是渡劫中期的威壓,怎麼可能出自一個年輕女人?!而且火靈宴,據他所知,並沒有這麼一個高階女修啊。
她幼年所求之道,乃洒脫逍遙之道,如獨行傾盆大雨之中,浩蕩大道,孑然獨行。然而,此刻她恍然大悟,在這個世道之下,想求彼岸凈土,如同將手伸入水中,慢慢摸索所求之物,當手再從水中拿出來的時候,又如何能夠滴水不沾?
「也好。」謝搖籃認真點頭。
這個時候,她識海深處,糾結冗雜在一起的情感,瞬間升騰起絲絲縷縷,只聽啪的一聲,散入周圍,再也無跡可尋。
少年大驚:火靈宴的客人此刻都是門內,哪個老不死的跑出來管他的事情!可是如今他跪在地上,在威壓之下抬不起頭,只能勉強斷斷續續地說道:「前……前輩何必插手,這幾個沒門沒派的傢伙偷了不庭宗的火靈果,我只是捉賊而已!」他先點明沒門沒派,證明他處置的只是幾個散修,牽扯不上宗門,又說偷了火靈果,火靈果的珍貴整個仙東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相信此話出口,那多管閑事的老不死應該得掂量下盡量。
謝搖籃開始在此等孤寂的情況下,心思寧靜如同星光流動的銀河。
再說另一頭,謝搖籃回到房間,喚出玉簡。
王沖大怒:「那火靈果所生長之地,早已出了你們宗門的界限!乃無主之物,我們才上前採摘,而你們派來四個弟子來搶奪,被我們打回去,丟人丟到這種程度,也就罷了,還敢如此以多欺少,再來爭奪,是否連臉皮都不要了!」
岳陽皺眉道:「似乎有點不正常吧,這時間太長了吧,不過你那進階那時候,也挺不正常的……」
……
他看了岳陽一樣,垂下思索了下語言,又道:「若你打算立宗,我願奉你為宗主,與你們同進退,非死不離!若你不願意,那我繼續去做我的散修。」
「待萌萌長大些。」謝搖籃道,說著,鬆開了他的手,轉身化作長虹飛遁而去。
錦衣少年臉漲紅,可是明日就是火靈宴,請來的客人四面八方,滿打滿算要四十五顆火靈果,可是他前日嘴饞,實在是受不了誘惑,偷吃了一顆,這火靈果極為珍貴,兩千年才結一次果,旁的地方買都買不到。幸好得到疼愛他的姑姑指點,知道了除卻不庭山內,外圍非常隱蔽之處,還有一顆火靈果樹,慌張來摘取,卻竟然被人捷足先登。
只是那靈氣流動了十日不絕,周圍形成的靈氣漩渦越卷越大,連仙府之中的玉兔和梅花鹿,都變得焦躁不安,仙鶴更是時刻飛在空中,不敢落下來。
她少時向道,願作逍遙自在之人,超脫紅塵,尋得凈土。師門庇護,師父疼愛,她確實自在了許多年,如不出意外,她也會這般下去,直到飛升。
兩人繼續說話,突然間周圍靈氣漩渦瞬間平息下來,兩人對視一眼,飛快駕長虹朝謝搖籃的方向遁去。
岳陽和祁阿修對視一眼,祁阿修只在斗篷外露出一雙眼睛,岳陽琢磨半天也敲不懂他的表情,於是自己羞澀笑了下,說道:「晚生挺閑的。」
「那是我在洗髓泉之中待的時間長,進階才快了些。」祁阿修回答,他又問道,「話說,你知道她在洗髓泉之中待了多久嗎?」
倘若被爹爹知道,非得打得他只剩下半條命不可,這三人手中的火靈果,他勢在必得!
謝琅站在原地,背後一窩躲在門后偷看的狐耳小乖們交頭接耳,聒噪個不停。謝琅也沒理他們,心中突然做了一個決定,待萌萌元服禮后,無論他多難以啟齒,也得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祁阿修半天哼哧出了一句話:「你難道就不覺得,青冥宗這個名字不錯?」
謝搖籃一臉糾結地打斷他:「前輩。」
岳陽和祁阿修覺察到仙府內靈氣流動,心中也知道發生了什麼。都為她而高興。
謝搖籃看向二人,扭頭往回走。
若不是萌萌酸唧唧地一直拿眼睛剜她,謝搖籃當真不願意放手。
「慢著!」宿微咳嗽了一聲,對王沖道,「王沖,還給他們吧。」
謝搖籃疑惑看了他一眼:「青冥宗?」這是當初為了嚇退一直想將祁阿修收入門下的胖子,胡謅出來的宗門,而後奪仙府,他們一行三人也是以青冥宗為名號,一同行動。
只見他享受地張開手臂,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嘆道:「多麼熟悉的味道,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我竟然還有幸回來,哈哈哈,我都聞見靈藥田中那兔子常年不洗澡的酸臭味了!」
謝琅垂著眼睛,裝作不經意說道:「倘若你喜歡孩子,我們再生一個就是。」
謝搖籃,她終究是個有夫君有孩子的女人,對於修真界的大部分女修來說,能如她這般,得賢夫愛子,活得長久自在,本性自然,就足夠了。他這般強求一個女人,是否過分了?但是祁阿修不知道誰比她更合適,她心神堅定,不懼強威,道心如磐石不可摧,最重要的是,祁阿修敬她。敬她的力量,敬她的道心。
一陣恢弘的威壓漫天壓下,伴隨而來的是陣陣若有若無的禪唱,如同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摁住他們的手腳,讓他們不能動彈,狠狠壓住他們的後背,令他們只能匍匐在地。
「給她點時間考慮下。」祁阿修說道,一個宗門,是榮譽,是權威,是能夠和天道不公抗衡的力量。可是同時,失去的也有本性。
錦衣少年提劍就刺,眼看劍已經離王沖只有半尺的距離,一下能在王沖胸膛處挑個透亮的窟窿,就在此時,異象突生!
「這次機緣是你辛苦得來,我不過隨口一說,此處物什,都是師祖臨飛升前留下的,你好生參悟,他日禪道之上的成就,不可限量。」
周遭靈氣開始飛快向謝搖籃身上飛涌而來,因為仙府之內,本就靈氣非常充裕,謝搖籃單單吸收仙府內靈氣就已足夠,是以此次進階突破,沒有驚動外界之人。
重明突然尖叫起來:「沖哥,別給他!」
少年手中握的劍不松反緊,他眼中一瞬間陰狠閃過,口氣卻輕快:「這才算識時務。」
「你以多欺少,強取豪奪,倒還好意思把黑鍋扣在旁人身上。」出聲的是個年輕的女人。
祁阿修接著道:「我也想,可我是散修,我做了七百年散修,你卻從出生起就待在清羽山,在你師父的庇護下。你不知道散修的力量有多薄弱,沒有師門,沒有資源,只能靠打悶棍起家,只要對方人一多,就只能落荒而逃。」
謝搖籃似有心事,她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玉簡坐了下來,化作本形。謝搖籃將手指放于其上,開始修鍊。
漸漸地,她又再次沉入一片黑暗之中,宇宙運轉,星辰如海,她獨處億萬里光年之外。此刻已經不同於第一次,她也沒有了初次的絕望和孤獨,而是平靜看著群星沿著固定的軌跡運轉,看著星雲的出現和消亡,也看著生命的開始和終結。
謝搖籃同二人商量道:「我再過幾日,準備去一趟仙東界,將小師叔和師弟接回來,不知道你們以後準備如何安排?」
「她這是什麼意思?」岳陽問道。
「咦?」謝琅有些吃驚,精緻漂亮的鳳眼裡瞬間流光溢彩,像是突然被剪斷的珍珠流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