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秦山大比一
「小初死都不會告訴你是大師兄說的啦！」她一臉正直的挺直前爪撐起身體。「小初是不是真的沒有父親？娘不可以跟小初撒謊！」
「您在想什麼？」孔雀問道。
謝搖籃笑了笑，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小初一開始長得很快，一個月過後，就已經是人間孩子一歲的模樣，可以下地亂跑，可以用口齒不清的調子說話，但是依舊不肯斷奶。她晚上睡覺的時候，喜歡變成小狐狸模樣，但是必須抱著娘親的一根手指，否則就睡不著。
萌萌疑惑看向這個方向，突然回過神來，正欲追過去，被謝琅抬手攔住。
她和秦山主站在一棵楓樹下，正是初秋，霜凝楓葉，白露染衣。秦山主伸手將她懷裡小初的白生生的手臂包進了小被子里，溫和叮囑：「一路小心。」
「想搶就搶嘛，管那些做什麼，難不成，您依舊惦記著您那死去的夫人？」
一道道天劫擊打下來，他像泄一樣直直地接下來，青色的身影籠罩在紫色的天劫之中，像是一桿挺拔的翠竹。他身上陡然暴強大的仙氣，將整個秦山道場籠罩在其中，除卻他自己。他坐在最高的房檐上，任憑天劫一道道劈在身上，屹然不動。
「錯事……比煙煙說喜歡你那件錯事還錯嗎？」
這些年謝搖籃一向有自己的主張，宿微聞言無奈搖了搖頭，意識到自己從心底還是將她當做小孩子。
女弟子道：「我抱來給您看。」
小初點點頭：「我知道了！娘你是不是跟別人好了，然後被父親現了，父親才氣惱你的，會不會小初也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小初的父親另有其人？」
他這才反應過來這般亂闖實在失禮，微微後退一步，輕聲問道：「她怎
「您怎麼一副很期待的樣子？」孔雀道。
謝搖籃沉思片刻，道：「勞煩師叔通知下去，這二百年大家都在仙府之中閉關修鍊，其餘歷練暫且放下，抓緊一切時間提升修為，我明天去請胖子來給大家製作一些丹藥。」
「娘她好像不是一個人來的……」萌萌皺眉回憶，謝搖籃動作太快，他看得不是太清楚。
秦山主僵硬地抱著軟綿綿的小團，女弟子在一旁指點他的姿勢，免得他一不留神摔了孩子，孔雀湊過來看，黑亮的小眼一眨，驚奇道：「呀變成狐狸了！呀又變成人了！好醜！」
「不可以跟娘撒謊！」
謝搖籃頭痛欲裂。
「機會難得。不僅要參加，還要儘可能全力以赴。」謝搖籃沉思片刻，說道。「宗門人數還是太少，在這裏站不穩腳跟。倘若秦山大比能一舉成名，那想收一些資質好的弟子，會容易許多。」
話說兩頭，仙府眾人等了一個半月，實在等不下去，宿微出門接謝搖籃回去，結果秦山道場非常隱蔽，他頭昏腦脹轉悠了半個多月時間，才尋到此處，正遇到謝搖籃抱著孩子出來。
謝搖籃揉了揉小初的耳朵，小初舒適地伏在她膝蓋上，眯起了眼睛，謝搖籃平靜道：「師叔放心。」
秦山主一巴掌將飛在半空的孔雀抽了下去，走進房間，將孩子放在了睡著的謝搖籃枕邊。
大概躲了兩個時辰，謝琅果不其然帶著萌萌路過，他穿著一身黑衣，銀盡數披散在身後，像是柔滑的水帶一般，流淌到膝蓋，銀色鳳眸眼尾高挑，此刻半垂著，看起來很懶散，他時不時回頭向兒子說些什麼，萌萌在一旁點頭稱是，一副恭敬又尊敬的姿
小初從那天起，開始慢慢地變化，一點一點的，直到有一天，齊寒煙慌裡慌張跑來告訴她，小初不肯穿裙子，不肯簪簪，謝搖籃這才意識到孩子似乎又養的有點歪了……
「這不是重點！」小初小巴掌往她臉上一按，阻止了她還沒問出口的問題。
謝搖籃看著面前的女兒，疼痛不已。
只聽見哇哇的嬰兒哭泣聲傳來，他一驚，似乎瞬間從自虐中清醒過來，天劫也已經停了下來，他簡單清理了下身上焦黑的痕迹，往房間趕去，正欲推門進去，被出來的女弟子攔住：「山主！且慢！」
第二天一大早，小初纏著齊寒煙給自己盤了頭，銀外露出兩隻狐耳，穿起粉色的裙子，拉著謝搖籃的手就要去見父親。
「淡了，已經淡了。前幾日搖籃她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我方才明白，我在她眼裡，原來一直只是個絆腳石，她若真的對我有情，也會像搖籃對那狐狸一樣的，可惜，我比謝狐狸倒霉……」他長長舒了一口氣，領著孔雀，踩著露水，踏小徑返回。
「是。」謝搖籃不忍再看，背靠大石抬袖掩住了臉。小初掀開她的衣袖湊了過來，追根究底地問道：「那我為什麼要躲在這裏，為什麼不能過去叫他們？」
小初似乎尤覺得她不夠頭疼，認真添了一句：「娘親！我長大了做你夫君吧！娘親我娶你！」
小初疑惑問道：「他們是父親和哥哥嗎？」
「不是！」她拿毛茸茸的腦袋蹭謝搖籃的手背。
「真不是！」埋頭舔爪子。
「娘，要親親……」小初撒嬌純屬自學成才，但是頗得要領，特別擅長將自己的委屈成倍地
「小初有父親的，小初還有哥哥。」謝搖籃將她抱進懷裡，「娘明天帶小初去見父親，好不好？」
秦山大比十萬年一次，如今才剛剛過去八萬年，天命竟然突然下降，令秦山大比改時間，實在是奇怪。
「娘親，你放心，小初以後就是家裡的頂樑柱！小初可以做你夫君，也可以做你兒子，小初是萬能的！」
一隻出生只是合體期的小天狐，所引的天劫並不會引起太強悍的破壞力。秦山主已經是地仙之身，雖然這般不加絲毫防護的承受，身體會劇痛難忍，但是卻沒有什麼大礙。
「是姚淵告訴你的嗎？」
她親了滿嘴毛后，小初心滿意足地抱著她的手指睡了，待她睡熟，謝搖籃起身離開。
謝搖籃深呼一口氣，堪堪壓制住心頭飛躥的各種情緒，抬手抱住女兒，不管那邊兩人是否會現，直接化作長虹遁走。
「還錯。」
「你看錯了。」
小初模樣只隨了她父親一小半，眼睛也是一雙鳳眼，但是卻是一雙黑亮亮的眸子，不過現在臉頰還帶著嘟嘟的嬰兒肥，此刻她穿著男孩子穿的黑色外袍，頭散在後邊，兩隻耳朵在頭縫裡忽閃忽閃地隨著動作顫一下。
謝府傳出的消息和以前一樣，只說叔祖出門至今未歸，不忍看女兒傷心的模樣，謝搖籃揚手不動聲色隱匿身形，抱起小初一路躲藏，約莫著躲到一個謝琅每日必經之地，而他又不會注意的地方，才抱出女兒，示意不要出聲。
謝搖籃給她順毛的手指一頓，眼神涼了下來：「姚淵那小子說的？」
她的狐狸本相還很小，不
倘若不是那雙眼睛，謝搖籃幾乎誤認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幾百年前的萌萌。
出生幾日的小初才剛剛睜開眼睛，尚且控制不住身體，時而會變成軟趴趴的小狐狸，時而變成粉嘟嘟的嬰兒，沒有哭，喉嚨里出清脆的叫聲。終於她固定住了嬰兒的形狀，咕噥了一聲，朝謝搖籃胸口擰了過去。隔著衣服胡亂撕咬。
秦山主微微笑了一下：「她夫君本來就是只天狐，倘若生出來的孩子不是狐狸，那倒是……」
她見謝搖籃愣，撲上去狠狠香了她一口，道：「娘親你別難過，小初寶寶最愛娘親！無論娘親犯什麼錯，小初能可以原諒你！」她黏糊了謝搖籃一陣，恨不得化在她身上，親得她半邊臉都是濕噠噠的，這才直起了身體。
「如果我的女兒那時候有機會出生，是不是也是這個模樣？」他恍惚道。
「真不是姚淵？」
謝琅繼續不緊不慢朝前走，腳踩在樹葉上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似乎謝搖籃的出現，根本沒在他心裏掀起絲毫波瀾。
秦山主放心不下，讓孔雀去找來道場中一位女弟子，幫助謝搖籃，他則坐在房頂上，看著劫雲滾滾，悠悠長嘆了一口氣。
「山主安心，母女平安。生產這種事情，簡直就是一命換一命，當娘的都要在鬼門關前走一遭的。她現在已經昏睡過去，休息幾個時辰，應該就能清醒。」女弟子回答。
謝搖籃則抱著嬌嬌嫩嫩的女兒，猶豫著如何開口：「娘以前做了一件錯事，很大很大的錯事，你父親現在還不想原諒娘。」
孔
宿微猶豫了一下，問了一句：「你可有把握衝擊大乘期，自從生下孩子，就一直耽擱著……」
小初立刻把頭上簪子一拔，腦袋上頂著的兩個狐耳顫呼呼地抖動：「你敢揍我！我以後就不讓你摸我耳朵！！」
「煙煙？齊寒煙？！」
謝搖籃再度致謝，隨後同一邊等著的宿微一起回了仙極界。
謝搖籃嘴角一抽：「你從哪裡想到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萌萌乾巴巴地道：「是。」
「你正掉毛呢，過幾天再親。」
這時候，王衝突然跑了進來，打破了房內的僵硬氣氛，他捂著胸口喘了一口氣，道：「宗主，天命突至，下一屆的秦山大比提前兩萬年舉行，就在兩百年後！」
小初粉嫩的鼻尖顫了一下，淚珠子開始在眼圈裡晃：「是真的嗎？」
「好耶，娘，親親！！」她閉上眼睛把一張毛臉湊了過來。
「孩子……」他猶豫道。
可這是女兒啊！明明是她很認真很努力寵著愛著的女兒呀……
謝琅皺了下眉頭：「為父不想再提她。」
孔雀伸出尖嘴去啄小孩子雙腿裹著的被子：「讓我看看這麼丑的小東西是不是真的是女孩子！」
「謝小初你以為娘不會揍你是不是！」
「父親，我……」萌萌低下頭。
秦山主撫了下孔雀頭頂呆毛：「我倒是想過將搖籃搶過來。可惜，人家夫妻情深。」
「話本子上都是這麼寫的！」小初驕傲道，「是不是啊？」
……
這日，她吃飽之後，憂心忡忡問道：「娘親，人家說我沒有父親，這是真的嗎？」
「她一遁九萬里，你追不上。」他道。
宿微在謝搖籃身邊問了一句：「我們要不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