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爐鼎》目錄

第一百二十章 完結卷十

第一百二十章 完結卷十

「什麼賭?」
……
謝搖籃和元龜道人這一遁,又遁了一個月有餘,元龜道人煩悶她為什麼能追上自己,越飛越快,奈何怎麼也甩不開那謝搖籃。
天兵之中,其中有個小頭領,大乘期境界,土生土長的天界人,自忖修為尚可,也有法寶傍身,於是上前來勸阻。
那小頭領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見手上法寶碎裂成砂,法寶碎裂后,他立刻覺得身體像是被擠壓入一個極小的空間之中一般,劇痛襲來,他大聲慘叫,元神飛快脫離的肉身,朝遠方遁走,生怕再來一劍,將他元神也給轟碎。
天邊亂虹紛飛,偶爾還能傳來山崩的聲響,那天仙嘆息一聲,心中頗為惋惜。他在秦山見過謝搖籃一面,覺得她是可造之材,他日必成大器,熟料竟成今日這般模樣。
天帝冷笑一聲,道:「擾孤天宮之威,別說之時似乎關係匪淺,即便真是狂心祖師的徒弟,孤也照殺不誤。」
徒弟被揍,他確實憋著一口怨氣,但是他的徒弟有多囂張,元龜道人自己也清楚,護短是要護的,但是徒弟確實是該教訓。
元龜道人一愣,突然啞然,旋即哈哈大笑起來,先是搖搖頭,而後又連連說了三個妙字。
天仙一愣,試探著道:「帝請三思,那修士似乎同狂心祖師關係匪淺……」
謝搖籃卻盤腿看著雲海,顯得有些呆,對他的問話有一句沒一句的,元龜道人一怒,手變成龜璞,啪嘰一下打在她腦袋上。
近侍哆嗦了下,接著道:「不是……不是金仙,看模樣似乎是一個大乘期修士,另外一個,倒是有點像宮畫上的元龜道人。」
因因果果早有定數,山河大地,山川星辰,皆在因果之中,她的所作所為,也在因果天道之中。
元龜道人正憋了一肚子火,一瞧見有人上前觸霉頭,二話不說直接一劍斬去。
她第一次到天界,看什麼都覺得新鮮,面上雖然依舊鎮定冷淡,但是心裏卻連連感慨。
謝搖籃默不作聲,卻雙眼含笑,她扭頭看向元龜道人,問道:「天道既然不可改變,又可以扭轉萬物,那能扭轉我一顆想要改變它的心嗎?」
如今他因為那小和尚,又和謝搖籃杠上,但是打鬥了四個月,跑了一個月,折騰了將近半年之後,元龜道人有點累了。
天仙領命退卻。心中對天帝這個命令的意思,也明白了幾分,對元龜道人以禮相待,意思就是對另外一個修士就生死不論了。而天帝是在聽說那修士手中有無暇雙塔的時候,才下了這麼個命令,證明他看上了那修士的塔,偏偏還要以擾亂天宮的罪名,令其伏誅。
他坐在北雲海之上,隨便和謝搖籃聊聊天,心情甚好的模樣。
此時,謝搖籃和元龜道人都發現了周圍的異常。
「誰?」
謝搖籃沒什麼意見。
謝搖籃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坐得離他遠了點。
那元龜道人盤腿坐在雲海邊,看著金烏緩緩墜下,揚手朝謝搖籃招了招手,拍拍身邊的草地,示意她坐下。
話說這天,同平常的普通日子一樣,謝搖籃只覺得兩人腳下已經踏過了茫茫無數青山,可是天界依舊綿綿沒有盡頭,那元龜道人先行於謝搖籃一步,謝搖籃追上去尋他的時候,繞著遮天的仙山一轉,視野陡然一片開闊。
這裡是天帝那小氣鬼的地盤,他二人砸了他家門的仙山,傷了花花草草,那吝嗇鬼豈會善罷甘休!怕是還會多心眼地以為來砸場子的,要趕盡殺絕才肯放心。
元龜道人說道:「天道如此,不可改變,順乎天道,得長生,有的魔修總是說什麼逆天啊逆天,卻焉知螻蟻之力,逆天本就是一句妄言。」
言語剛罷,才從獃滯中回過神來的天將首領,但見兩道殘虹飛快滑過頭頂,剛剛還在斗得你死我活的兩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樣,飛快朝北天方向遁去,不消片刻,就連殘影都看不到了。
這令她感到愉悅和疲憊。
天帝敲擊著琉璃玉案的手輕輕頓住,垂旒下的臉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來,他道:「撥一萬天兵,務必將那擾亂天宮的兩人一網打盡,但對元龜道人,要以禮相待。」
那王八被放出來了?天帝眯起眼睛,手指輕輕敲著琉璃玉案。王八他雖然修為不濟,但是好歹活了這麼多年,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修,怕是交手之際就能將其輕鬆捻滅,為何還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謝搖籃看著周圍那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將,一邊格擋著元龜道人的劍,心頭也升起一股惱意:「我怎麼知道這是哪裡!」
一萬天兵即刻出動,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將最中間的兩人圍了個團團轉,然而迫於中間比斗的兩人那凌厲的真元,時不時四射的劍氣殘風,周圍竟然無人敢靠近。
元龜大人不說話,反問道:「那如今你又覺得如何?」
如此這般,那元龜道人的速度倒是慢了下來,他本就是懶洋洋的性子,日日飛遁耗盡了他的耐心,他也懶得再同謝搖籃打架,借口逃開天帝的追捕,日復一日朝北雲海慢悠悠地溜達過去。惡言惡語稱到時候再打。
謝搖籃反倒笑了起來:「天道確實不可改變,所以有的人註定會粉身碎骨,有的人註定會得道成仙。百姓必須愚昧,聖人高不可及。至善之人不得善終,為惡之人卻不得業報。這就是天道?」
若是無暇雙塔,別說毀了幾座仙山,怕是假以時日毀天滅地也有可能啊。
怎麼辦?
搖籃理也不理他,徑直放出了十二魔神,囑咐他們在身邊護法。再度閉上眼睛,沉入寂寂心海之中。
同天界的濃郁靈氣比起來,人間界簡直是鄙陋之地,怪不得那些修成仙道之人,除非在人間界牽絆頗深,亦或者不願意受束縛,否則都寧願來天界做一個小官。
特么的砸場子嗎?
那將領張大嘴巴,暗暗罵道:他大爺的,天帝不是讓他們來逮王八嗎?這速度那是王八的速度嗎?!
眼前不再有連綿不絕的山脈,不再有那繁華精緻的美景,唯獨一片茫茫的滄海雲波。雲海之下,隱約可以看到下界的雨雪晴日,或者陰雲密布,然而無論下界氣象如何,雲海盡頭,金烏依舊沉沉浮著。
天帝身邊的近侍將那將領扶起,小聲道:「三十三重天外送來消息,那兩人碰不得。」
謝搖籃腦子裡一片亂,她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當初和我夫君打的一個賭。」
此時此刻,周圍的天兵天將越聚越多,元龜道人默默咬牙,突然朝她傳音了一句:「快走!」
謝搖籃卻閉上了眼睛,她覺得似乎推開了一扇大門,繁花似錦,奧妙無窮。她身心都進入了另一番境地,時而像是在萬丈海底,時而像是在無邊的高空,時而像是超脫於三千界外。只此片刻之間,她似乎看遍了人世間的因果輪迴,一元復始,重重紅塵。
天帝更加不滿道:「是哪兩位金仙?三十三重天外那麼廣闊的地方,為何偏偏還要來孤這三十三天宮七十二寶殿比拼?」
睜眼醒來,元龜道人正神采奕奕地看著她。
將領回去請示天帝,天帝正拿著一卷玉簡,面露冷笑。聽了他的稟報之後,天帝一把將玉簡砸了下去,拂袖離開。
天帝看向丹墀下跪著的八個天仙,問道:「你們也聽到了,可知道來者除了元龜道人,另外一人是誰?」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突然覺得謝搖籃肯定比道祖和小和尚好玩。
元龜道人當即對謝搖籃怒目而視:「你特么的怎麼跑到這裏了!」
如今猛然間福至心靈,幡然徹悟。
為首的天仙低低跪著,忐忑說道:「既然修為只是大乘期,卻能在元龜道人攻擊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說明手上寶物不可小覷,微臣心中確實知道一人有這般能耐。」
就如同無論雲海之下,是晴天還是陰雨,是雨雪還是冰雹,雲海之下不見太陽,難道今日就真的沒有金烏升起嗎?大道之上路途艱辛,因果如何怕是早有定數。
他與道祖同壽,說不定還要比道祖年長一些,他瞧見道祖的時候,想同道祖玩耍,甘願來回兩億年去銜一口淤泥來獻寶,結果道祖一下將他嬉戲的水池變成陸地,他自此對道祖連理都不理了。而後他遇上狂心,覺得小和尚光禿禿得挺可愛,也想通他玩耍,哪料小和尚只喜歡和另外一個小和尚玩,根本不搭理他,他一怒,就和那小和尚杠上了。
「天道如此,不可改變。」元龜道人重複了一遍。他想了想,加了一句,「天道可以扭轉世間萬物,滄海會變成桑田,因果也終究有報的。」
天帝雖然位居於各大祖師之下,論起修為來連偽聖都不如,但是他畢竟做了這麼久的天界之主,管理天界事務,舉手投足都流露出一股天威之氣,隱隱欲怒之時更是令人雙股顫顫。
十二魔神本就是頑劣的性格,見主人閉眼修鍊,便同那元龜道人嬉戲玩耍起來,元龜道人開始還挺開心,而後不消片刻,就覺得老骨頭承受不住這般折騰,慌忙化出原型,躲入龜殼之中,十二魔神一個接一個地從他殼子里鑽著往裡望,攪得元龜道人煎熬不已,不由的期待謝搖籃快些升仙成功,將這十二個小兔崽子收回去。
她沉默半晌,道:「我輸了。」
後來她不滿於現狀,下定決心要打破命格運盤,她努力了許久,甚至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成功了。
「下界一無名修士,微臣返回天界之時,正撞見她收了無暇雙塔,還未來得及向天帝稟告。」
謝搖籃說:「我夫君嫌棄說總是推算不出我的命格。他一時心煩,反將我責備了一通。我反駁說這才是我要的命運,不是寫在造化玉碟上的定數,這般的命運走起來,才是酣暢淋漓,他便同我打了一賭。」
她頑固地所反抗著所謂的命運,此舉卻正是命運本身!
謝搖籃打小,就覺得自己命不好,否則也不會別爹娘丟掉。修仙之後,還是覺得自己命不好,否則也不會總是被這個那個搶奪機緣。遇上謝琅之後,覺得總算被眷顧了一次,可是被他半逼迫著學了禪道之後,就又覺得自己還是命不好了。
元龜道人非仙非魔,雖然掛著個魔修之祖的名號,也純粹為了讓狂心更加糟心,才坦然受之。若說得再簡單些,元龜道人卻是個性情中人。
元龜道人這才開始正經打量周圍的景緻,明霞天光,紫霧蒙遮。高高的虹橋之上彩鳳紛飛,遠處一碧沉沉的大門,守衛的金甲侍衛足足有四十餘人,個個如同怒目金剛,彪悍勇猛。再遠處的琉璃宮殿雕金門樓之下,還有天妃掌扇,仙子捧巾,半遮面容看著這邊的情況。
元龜道人卻覺得頗感興趣,他湊上去,問道:「你在想什麼?」
底下天兵等了半晌,不見人回來,卻只見兩段屍身落了下來,不禁臉上驚駭,後退了一步。
近侍上前稟報,說是天門三萬里之外有兩個修士在打鬥,這才引起這麼強烈的動靜。
而看兩人腳下,一片雲海翻騰,彩霞滔滔,不遠處仙山之上,瑤草琪花中,玉兔點點,仙鶴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