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看
「你們到走廊上去，人多氣味重，薰到公子如何使得。」龐管事一說話，大家都安靜下來。幾個家人照應讓人都出去。
這樣一通收拾，錢媒婆滿面是笑把林小初帶進去。
林小初勉強一笑，幸好本來就不想當丫頭，現在就更不想了。
林小初往人堆後面讓一讓，和錢媒婆分開一些距離，低聲和一個看著老成的姑娘說起話來：「她們中人能有多少錢？」
這個姑娘卻是不知道，在她們前面的一個人聽到，回身來張開巴掌。兩個人一起驚呆了。「五十兩？」輪到那個老成姑娘悄聲問林小初：「她這意思是五十兩？」
五十兩銀子的中人，林小初眼饞又眼紅，這錢我自己掙該多好。有了五十兩，地也可以買上幾分吧？不然做個小生意，這本錢足夠。
和錢媒婆說說，分我一半，我就象徵性地去楚家做上兩個月再辭工？胡思亂想的林小初肩膀被拍一下：「你在想什麼？」
京里來的兩個丫頭，一早就到。「留春留夏見過公子。」都是容貌端正的人，也都不是楚懷賢京里的房中丫頭。
「小意，以後不用曬大日頭去賣花了。」錢媒婆覺得這五十兩中人銀子就擺在她腦門前，伸手就可拿到。對著林小意迫不及待說好消息：「你姐姐呀，被楚公子相中了。」
廳裏面相看一個人就需要不少功夫，等著的林小初更是猶豫。再退後幾步，林小初走下走廊，
丫頭們身不由已看主子眼色，向來寬厚的楚懷賢說過這句話，心裏是打算她們以後安分當丫頭，也好好待她們。
「我累了，出來走走，你也應該在那兒。」楚懷賢指指走廊。林小初嫣然：「我也累了，出來走走。」
楚公子笑上幾聲，用手中摺扇敲敲林小初的額頭：「你是人牙子嗎？」林小初往後退一步避開摺扇，伶牙俐齒為自己爭二十五兩銀子：「公子是給中人的銀子不是嗎？這中人不一定是人牙子不是嗎？只要公子趁心就行。」
楚家夏日綠草水長的院子里，留春被罰跪在一條必經的路上。這石子路在二門以內，來來去去的家人都可以看到一個時辰前到的留春，被公子罰跪在石徑上的一個小亭內。
「我給公子舉薦人，那中人銀子，是不是給我一半？」林小初笑得討好：「我只要二十五兩就行。」
「我對你趁心。」楚公子說過，不出所料地看到林小初再往退一步，楚公子輕笑一聲，丟下來一句：「你要是肯來，這中人銀子都給你。」
一個不小的廳上都是人，林小初進來捂著嘴只是笑。「小初，我們在這裏。」錢媒婆一手拉著荷花，一手拉著小初，身邊是滿頭大汗的孫二海。
身後站的是楚懷賢。在廳上看得頗不耐煩的楚懷賢決定出來透透氣。他多
楚公子聽得很認真，不時奇怪看著林小初，知道西施也就算了，也知道無鹽有德。聽到林小初最後一句時，楚公子只能失笑。
最後結果，想當然爾，林小初姑娘中選了。走出楚家大門，林小意迎上來：「姐，可以去賣花兒了。」
雖然願意留下兩個丫頭的楚懷賢看到留春伸著頭看信時，不由他不生氣，房裡親侍的丫頭，沒有一個敢這樣大胆！
林小初弄明白這是一個機會，真到萬不得已，而楚公子又說話算話，林小初不介意到楚家當兩個月丫頭，把中人銀子混到手。把這樣下策也放在心裡，實在是出於無奈。這古代女人掙錢不是容易的。林小初決定不放過任何機會，當然弄明白和自己要來是兩回事情。
多少猜出公子心意的進喜兒，先對著林小初一通洗腦：「公子不喜歡就要罰，當丫頭得守丫頭的規矩。」
看到小亭上跪著的人，上身水紅綾衫，下身青色裙子。背對著人看不到面龐，但想來不會是好心情。
到後院子里摘花的林小初也不能避免。初看到，林小初嚇一跳，她昨天被錢媒婆和荷花一通說，答應她們今天來湊個數兒。不來象是對不起鄰居。
上午約人牙人送丫頭來看以前，楚懷賢不得不對著留春發了一
廳上幾個人牙子和幾個媒婆，每個人牙子或是媒婆都帶來三、四個姑娘。龐管家走出來，看到比昨天說的人要多一倍。知道這些人是圖著公子出來相看，看一個是一個。
「這是聽丫頭們口齒伶俐，你這沒見過世面的婆子。」孫二海不當一回事情，他只著急一件：「這樣一個一個問下來，把我們排在最後進去，公子也看累了，咱們就沒機會了。」
藉著這個機會，林小初小聲告訴楚公子：「我是來湊數的，鄰居拉著我來，我不來不行。一會兒公子不用選我。我家鄰居林荷花，貌比西施，德勝無鹽。公子選她不會錯。」
錢媒婆急忙跑過來：「小初，到你了，快進去。」把林小初拉著就往廳上來。在走廊上，孫二海也急得不行：「快，給她理理衣服頭髮。」
「沒有做錯事情不會挨打受氣。」楚公子被她面上懵懂的表情逗笑，不由自主解釋起來。林小初再傻乎乎問：「要是做錯事情呢？公子這樣寬厚，也不會挨打吧？」
「讓她外面跪著去。」楚懷賢只是沉沉臉，把進喜兒喊進來。留春哭著還要來求情，被進喜兒強拉出去。留夏被嚇得不敢動彈，楚懷賢瞄她一眼：「求情的人和她一樣。」
合抱粗的大樹後面，楚懷賢和林小初說起話來。
轉身而去的楚
林小初毫不猶豫：「不願意。」楚懷賢一愣，也說出來和錢媒婆一樣的話：「比你賣花兒好。」這姑娘水色好，身段也好，再加上她說話口齒清楚，楚懷賢覺得公子可以將就。不想她會說不情願。
「她怎麼了？」林小初悄聲問進喜兒。進喜兒小聲道：「惹公子生氣，公子罰她跪到晚上。」吃一驚的林小初脫口問道：「她犯的什麼事情？」
慢來慢來，林小初明白過來，由楚公子的話再想想最近這幾次會面，街上和自己玩笑要七三分成，及讓自己到院子里摘花等等，林小初姑娘不折不扣地呆住。他什麼時候相中的我？這是以前就相中的才對。
兩個人看到對方，同時示意：「別說話。」這樣說過，林小初才想起來，狐疑地道：「公子你應該在那裡面？」她指指廳上。
楚懷賢覺得自己明白這姑娘的顧慮：「你看公子我象是喜歡打人罵人的人？」林小初在心裏回答，是的，那邊就有一個罰跪的。面上也是老實迷乎的看著楚公子，象是在說，你是也不是？
「我的娘，這人真不少。」孫二海剛說這一句，就被錢媒婆瞪幾眼：「讓你把不相干的人趕跑，你是怎麼了？」
孫二海卷卷衣袖，把手臂上的青處給錢媒婆看，再對著人中的張五瞪過眼睛，才回錢媒婆的話
這話說的還真是貼切，林小初不無沮喪地想著。公子人不在裏面，可是他在外面親口對自己說過。
「二叔最疼我，不過我在這裏挑中兩個丫頭，你們以後好好在一起。」楚懷賢說過，見到丫頭們面色一暗，心裏很是喜歡。
裏面開始唱名的時候，外面才帶著人進去。錢媒婆等人在外面聽，都暗暗驚心。「還要問父母年齡，願不願意去京里？」錢媒婆悄悄捅捅孫二海。
「來當丫頭是自願的嗎？」楚懷賢問的話，就是廳里問的話。這樣的事情不少。人牙子在家裡打罵著強送來，在家裡過上幾天，就有丫頭哭著說不情願。
林小初只能點頭，為五兩銀子，大熱天這些人不會跑個不停。
「當然真的。」楚公子頭也沒有回，徑直走了。他不奇怪林小初會問，窮人的姑娘到這家裡當丫頭，難道還會辱沒了她，她哪有說不同意的。
一臉的懵懂再加上半傻乎乎，楚公子只是樂：「做錯事情狠打才行。」林小初頭一縮：「那我不去了。」
「賣花兒苦，卻去來去自如。當丫頭會不會挨打受氣？」林小初好不容易才把「當丫頭要挨打受氣」改成疑問句，是看在她現在要來楚家摘花的份上，措詞算是客氣一些。
把花摘好先拿出去給等在外面的小意，讓她找個涼快的地方等著。林小初進來找錢媒婆和荷花，一起去給楚公子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