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謠言就是這樣出來的
五嬸劈面就是一句斥責：「可不是昨天大家都看得清楚。」五嬸有些痛心地提醒：「小初，你不是珠娘，她唱小曲兒要掙錢是不得已。你昨天和楚公子，唉，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
沈大官人樂得不行，一頭撲在溫柔鄉中。就是他樂歸樂，酒不肯多喝。飯後聽著人說長夜無聊，不如擲骰子為樂，沈大官人心裏讚歎這一步一步地局，嘴上答應著，對捧拜匣子的家人看上一眼。
一切看起來是照就。生地相信林小初以後，安慰她：「反正這裏不住了。」林小初萬事俱備，等著孫二海倒霉，她就要動身離開，管什麼錢媒婆，什麼楚公子，統統拋到腦後去。
四個人帶上沈大官人的兩個家人，一共六人，騎著六匹馬。直到天黑，走了約有三十里路，孫二海才指著一處燈火通明的宅院道：「咱們到了。」
想來下一局，他們有把握我是輸的。沈大官人微微一笑，這花瓶里裝得滿滿，我這拜匣里的幾千兩銀票都賠上，也是不夠。
孫二海站在人後面只是笑，面上笑得阿諛，心裏笑得花開。要說弄錢弄人，孫二海不無得意，這個老子最在行！
沈大官人笑眯眯：「慢來慢來，讓我看看，這花瓶里還有些什麼？」
生地只咧開一下嘴又生起氣來：「錢媒婆說得有憑有握，說你去楚家讓人相看過。還有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
「有一筆賬目著急，老爺不在，和你
「大官人，早飯送來了。」小二殷勤地敲開沈大官人的門，把煮乾絲，燒賣，細粥一一擺在桌上。
「晚上不回來，不用擔心進不了城。老劉找了個好地方，家主人不在，咱們正好偷香。」孫二海對沈大官人這樣說。
從小初家出來的五嬸，遇到錢媒婆站在家門口和兩個村裡多話的婆娘說話。
夫人出來相見，是美貌的人，沈大官人心裏想，這樣樂一晚上，也多少給他們一些錢。等到酒宴擺下來，侍妾丫頭一共十餘人出來，都是姿容嬌冶。
同站著的兩個多話婆娘，一起大聲笑起來。五嬸嘆氣回家去，回到家裡想想，小初要真的是能當楚公子的姨娘，也比天天賣花的好。五嬸又重新高興起來。
一句木已成舟，讓五嬸也聽愣了。她走過來也打聽清楚：「什麼事情木已成舟？」
「小初，你真的要去楚公子家裡當姨娘？」生地很是生氣。
笑容滿面的沈大官人不疾不徐地道：「總得賠得起的局，才能賭。」
蒙在鼓裡的林小初晚上回來，是生地氣得變色的臉，五嬸正在勸生地。
七嘴八舌的勸告聲中，沈大官人又清醒一次，想想紙條上提醒的話，對著那泛寶流光的花瓶看看，尺半高的花瓶，裏面可以放上不少東西。
林小初百思不得其解。她對著珠娘隨口說幾句，是為錢媒
「沒有的事情！」林小初斬釘截鐵。
「我的錢都輸光了，這可怎麼辦！」輸錢最多的侍妾最美貌，她把耳上耳環，手上鐲子都輸得精光。沈大官人正想說一句：「你好好陪我，我不要你的東西。」
孫二海等人進去，路上不停看著那拜匣，到明天早上，這銀子就是自己的了。
主僕兩個交換過眼色，沈大官人更是放心，他常年行走在外面，找的家人也都是孔武有力的人。這裏人雖然多，也不怕他打搶。
五嬸再來慢聲細語地勸小初：「等我慢慢勸生地。小初呀，你到楚家去也是不錯，好好當個丫頭，以後配個家生子兒，有房子有錢也行；公子要是真的……」
「進喜兒，把可吃的菜送屋裡一份。」楚公子不讓林小意出來坐桌，這院子里坐的除了公子們，就是小初和珠娘。
沈大官人過來用早飯，聽著小二嘴不停：「今天晚上爺哪裡去轉？這裏院子都轉過，這附近鎮上也可以去看看。」
到這個時候，林小初還沒有看出來楚公子的壞心思。而楚懷賢一時氣憤，此時對著林小初還是明凈的笑容，心裏突然後悔。
為著這事情正煩的林小初沒好氣：「我當你是我哥，與你有什麼相干！」一句話把生地氣得跑出去。
無意中想起來錢媒
「這是老爺最心愛的花瓶，你再輸了，你怎麼見老爺？」
「今晚幾個朋友約我出去。」沈大官人是個絲客人，腰裡有銀子。出門在外客途寂寞，就愛相與這些人解悶。
林小初唰地白了臉，昨天晚上喝了幾杯酒，楚公子說看花，院外路上就有一株杏花，兩個人是並肩去看。
有錢媒婆這樣造勢，林小初第一次感覺輿論壓力。再去楚公子家裡拿花，再沒有見過楚公子，進喜兒給花也是和以前一樣；而生地第二天又重新回來聽林小初解釋。
錢媒婆一整天都在村子里走東家竄西家，不少人歡迎她過去白話一下小初的新聞。再陪著錢媒婆猜測，小初進楚家多久，會當姨娘。
孫二海布這個局，要找人要找地方，需要的時間長。被算計入這個局的沈大官人，是住在城裡最大的客棧里。
「大官人您慢用，您老吃好了再補上一覺，晚上出去也逛得痛快。」小二擺好接了賞錢樂顛顛地出去。
這樣算計一個姑娘，以後她還怎麼辦？楚公子再想想林小初可恨的話，就不再內疚。以後不好辦，就到我家裡來。楚公子負手，月下含笑讓小初：
謠言充斥在這村子里，五嬸也是不安地睡了一夜。一早起來就過來找小初：「你和楚公子是怎麼一回事？」
帶來的銀子分作兩處，一處丟在客棧里；一處是當著孫二海幾個人的面放在拜匣里，讓家人手捧著在身後。
月下珠娘的琵琶聲叮咚響，更是悠遠流長。前幾天為錢媒婆和孫二海氣憤的林小初也醉倒在這琵琶聲中。
「錢嫂子，你是長輩，可不能亂編排晚輩。我問過小初，她和公子沒有什麼。」五嬸還幫著分辨。
不想這侍妾憤然起身就往房裡去，過一會兒手捧著一個大花瓶出來：「我拿這個再賭一局行嗎？」
房中沈大官人吃到一半，半開的窗戶上忽然飛進一塊石頭，摔在地上「啪」地一聲。石頭上還有一封信，是寫給沈大官人的。
向來楚公子是個不錯的人。從偷花放自己走，到去找他談判，林小初覺得和書上寫的紈絝古人及遇到的莫小寶是不一樣。是什麼原因，公子要這樣做？
二進的一個院子，在黑暗裡看不出新舊。門上掛著幾個燈籠，在風中搖曳。燈籠下兩個家人迎出來：「原來是幾位爺到了，我們老爺不在，夫人倒是在。」
「大爺，再賭最後一局，輸了我就睡覺去！老爺回來不見了東西，我頂著！」美姬嬌聲發狠。
「我家裡還有事，我先回去了。」五嬸又交待一句：「就是你要走，也不必這樣。相隔不過幾十里，有人認出來你，這事
二更以後，鄉村寂靜，公子們才上馬離去。猶有人在馬上嘰噥道：「這一回玩的好，到底是楚兄雅緻，這比山村野店要好的多。」
喊他的人孫二海，張狗子，劉小刀三個人。藉著晚風走出城。
「晚上良家，怡春紅芳二樓頭牌；遇到賭博，須防瓶中有物。」就這麼兩句話。
沈大官人收起紙條吃過早飯，如店小二所說，美美的在房裡睡上一覺，候著晚上陪他出去的人來喊他。
沈大官人肚子里好笑，只聽說過這樣的騙局，不想自己就遇到一個。反正是取樂，沈大官人心想，樂過今晚再說。
「就是小初和荷花去楚家當丫頭，是公子房裡親侍的丫頭。」錢媒婆說到「親侍」兩個字時，聲音格外的壓低。
耐心聽過五嬸說話，林小初再問過錢媒婆今天如何，心裏已經是明鏡，又被公子算計了。睡到炕上的林小初想不起來自己說的幾句話，只是心裏納悶。
「沒什麼事兒，昨天不是大家都看到。」林小初被五嬸這一問，問得心裏也覺得虛，她本能回這一句。
「小初這孩子，木已成舟還沒有告訴你。」錢媒婆笑容滿面：「你不信去問荷花，小初呀，要到楚家去了。」
「還有我妹妹。」對著一桌子好吃的，林小初沒有忘記林小意。
果然是讓村裡人都看得清楚。
「他五嬸，你是去討小初的喜酒喝吧？」錢媒婆這樣說出來。
「你輸很狠，和這位爺好好說說，他未必就要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