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濃花嬌》目錄

第三百二十四章 箇中滋味自己知

第三百二十四章 箇中滋味自己知

「這個瓶子不錯,老闆,這是古董吧?」客人話說過,龔苗兒正要過來,鄭二官人一陣風似的沖了出來,滿面笑容點頭哈腰的來得快:「這是前朝的瓶子,您看這做工,吉祥紋,全部在裏面,從外面摸上去是摸不到的,你再聽聽這聲兒。」
這是楚大公子看到的最寒酸的開張禮,因為鄭誼的原因,把鄭家上上下下人口仔細調查過的楚大公子沒有忍住,又笑了一聲才住了笑道:「我可是沒有禮的人。」
「請梁王?」鄭二官人眼珠子轉了好幾轉,對冷臉的小初道:「那我留下,賣古董,我比你在行。」
「肉絲麵?不是青菜面?」楚少夫人有些絕望,造了這些勢,只換來三碗肉絲麵的進項。她正要嘆氣,樓下夥計的大嗓門兒傳來:「老客來了,樓上請,一共五位。」
樓上雅間只有幾個,這一下子全有了。
「各位吃飽了,我就送客了。多謝你們來賀喜,有客人多往我這裏來。我這樓上晚上要請梁王,你們要是能說動這古董的主人,讓他下午親自過來,把他的東西拉走。再告訴他,鋪子的租金可以談談,不過他得賠我一筆錢。契約上寫得清楚,他毀約,他賠錢。」
小初看著人小心地把外面樓板重新洗刷過,準備著楚懷賢晚上請客,又不能驚動雅間的客人,也不能影響不時出現的一個兩個客人。
楚懷賢極大方:「沒事兒,宅子能住人,我讓進喜兒回去把我衣服拿一些來,晚上我吃醉了,就在這裏睡。」
此時晚霞泛彩,照得樓下花,有的低頭似入睡,有的泛香似珠玉。梁王道:「我倒有了一句了。」楚懷賢道:「那我對下聯。」
龔苗兒也躲了,庄管事的迎上來:「王爺,您一會兒吃得舒服,請王爺賜下檻聯來。」
話說這一對對聯的意思,貌似在寫楚大公子夫妻二人。別人都以為他們這親事來得沒有理由,是什麼滋味,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
楚少夫人覺得自己虧大了,決定不聽不看由著他們吃。同時心裏狠狠打定主意,下一回不來便罷,要是來,一定狠宰痛宰決不留情。
楚少夫人:「……」
小初在旁邊看得又直了眼,這老頭子,不像是來吃飯的,倒像是來看守古董的。
楚大公子是最難侍候的一個人,挑剔無比:「這是芙蓉雞片?油不夠吧。」再不就是:「這魚炸得老了,要上來魚還喘氣的才叫好。」
小初想想也是,淡淡地道:「你留下可以,一,不請你不要出來,二,晚上賣出古董,管你兩個菜,賣不出去,管你一碗面。三,這帳我不能和你結。」
鄭二官人立即巴巴兒的強辨起來:「我是他二叔,是鄭家的長輩,再說為你好,你聰明,這樣的樓有這些古董襯著,這才能趁出身價兒來……」
小初笑嘻嘻:「晚上公子在樓上請客,有他在。」官夫人忍不住笑起來,悄聲道:「那你下午得把這樓重新刷一遍才行。」
一個時辰以後,樓上倒也慢慢有了生意。有花又樓上臨風,再加上一群人往這裏走,又一群人從這裏出來,打著飯嗝兒作宣揚:「這裡有好菜。」
鄭二官人重新進雅間來:「這丫頭,半點兒不鬆口。」
最後兩個客人走時,對著樓上擺著的古董有了興趣。古董全是擺在牆洞里,依著每個古董的大小形狀開的牆洞。
最後廚子上來陪笑:「我這功夫差一點兒,您說的那活燒鯉魚,我師父還沒有教。
「這裏清雅處,我倒是第一次來。」這是梁王在馬上的第一句話,說過見下馬,對走出來的楚懷賢道:「好地方,你想到請我來,算你還有良心,喝了我多少酒,今天可以還一還。」楚懷賢含笑道:「王爺請。」
日頭下山夕陽升起,一輪紅日帶來涼風習習。楚大公子睡了一覺換過衣服,在樓上見到梁王殿下騎在馬上慢慢行來,面帶微笑地迎下樓去。
梁王好笑道:「這是你親戚?奇怪,你倒為他說話。走,上去看過再說。」黃小侯爺從樓上下來,對梁王施禮,再接上他的話:「殿下,您沒有看到這無趣二字,是懷賢的。」梁王道:「我當然看得出來,就是弄不明白這上款哪裡去了。」
見小初出來,鄭二官人笑呵呵又迎了上來:「少夫人,你早說缺人手,我也可以算一個,我吃得至少比他們少些。」
小初自己對著這一樓的吃相,果斷地揮了揮手:「清場子,開始洗地。」楚少夫人的托兒沒有用到一個時辰,就覺得可以拋棄一大半了。
「下次我再需要人,一定先請你。」小初說過,到底別人是上門來道喜的,往另外一個雅間里讓:「請請。」再多嘴問了一句:「二官人,您早上用飯了沒有?」
「晚上,我找幾個人給你捧捧場子。」官夫人道:「何必找這樣的人來。」簡直像餵豬。人氣是足了,不過像拉麵館。
吃完了別人一頓肥雞大鴨子的鄭二官人,覺得自己才吃了虧。
果然,客人們走以後。樓上再沒有別的客人時,鄭二官人又奔著小初過來,一臉的胸有成竹:「掌柜的,咱們可以談談了吧。」他手指著,是毫不打頓兒的侃侃而談:「你這宅子,一般,不過是佔著有些花可以看到山,當然也是佔了我鄭家老宅的財氣,這城裡,誰不知道我老鄭家有錢;
打死林小初,她這一輩子也不會用。
二,你這樓,也一般,樓上那幾筆字,倒值幾個錢,要是哪裡要賣,我出三百兩銀子。三,你這菜,其實也一般……」
客人一撥一撥的走,鄭二官人一家還在。小初出來問的時候,回話總是二官人吃量高。據說父子四人目前的紀錄是三隻鴨子,一隻清燉一隻紅燒一隻油炸;兩隻雞,一隻鹹的一隻淡的蘸醬油;五盤子排骨,同一口味的,因為說味道好……
官夫人不無羡慕的看看楚少夫人,楚少夫人還一臉不領情:「這樣啊,我知道了。」招手讓庄管事的過來:「清場子。」
小初說過,楚懷賢在房裡一笑,這凶丫頭!再一想,應該是自己在這裏,小初才格外的凶,楚大公子此時心中,難免有些沾沾自喜。
這幾位上得樓來,差一點兒被狼吞虎咽的「客人」們嚇跑,等到進了雅間,倒再也不出來了。
這一次上來的人大家都不認識,而且全是絲綢袍子。龔苗兒和庄管事的認人比小初強,一左一右地顛顛兒的跑過去:「客官,要用什麼?有雅間可以看花。」
鄭二官人親自動手敲了敲,是清脆兩聲。客人們要伸手看一看,鄭二官人毫不客氣:「古董不買,請不要動手。」
小初好整以暇地坐下來:「我有事兒呢,說直白些。」鄭二官人進前一步,把背後腰上揣著的算盤取出來,「嘩啦啦」一打,開始報賬:「我家宅子的租金,一個月一千兩;我家古董的租金,一個月兩千兩,外加押金十萬,要沒有我家古董在這裏,你這樓,不入流。賣一個古董的分帳,一個給你十兩銀子……」
庄管事的出來時,吩咐夥計:「雞鴨魚肉酒水往裡上。」再過來對小初道喜:「全是南邊兒的絲客人,有錢人。」
「來,張嘴。」楚懷賢挾了一筷子菜,餵給小初,看著她吃下去,滿意地道:「真乖。」楚少夫人不依地過來:「你喂貓呢。」正要拿楚懷賢的袖子擦手,突然想起來「你晚上要請客呢,可不能弄髒了。」
楚懷賢接上下句:「箇中滋味唯已知。」
「你不是寫了字。」小初纖縴手指拎著這一小串鞭炮抖了抖,對楚懷賢道:「等我放給你聽,你一會兒喜歡了,記得把兩邊的檻聯寫出來給我。」
鄭二官人毫不臉紅:「呵呵,空著肚子才好品菜,你說是不是?」小初趕快道:「是是,您說得太對了。」這真是生意經,是他自己的。
雖然不是她自己動手洗,也覺得腰疼了。來見楚懷賢,是迎風賞花吃得正舒服。小初可憐兮兮過來,手摸上一塊排骨,就被楚懷賢手中的筷子敲了一塊:「洗手了沒有?」小初揉著那手上的紅印子:「餓死了。」
這個樓上再沒有楚少夫人的身影,楚大公子下午就讓她回家,自己留下來。
官夫人和文夫人來道喜,被這一樓的人先嚇了第一跳,再被他們的粗魯勁兒嚇了第二跳,第三跳是聽到小初說:「公子在。」官夫人又嚇了第三跳。
上到樓上,遠望夜色中一叢叢花,梁王手扶欄杆道:「這地方雅,對聯可以俗一些,我有了上句,此中無趣自有趣。」
「無趣樓?這名字,倒也別緻。」梁王站定看一看樓名,再往兩邊看看:「檻聯沒有,這是什麼意思?」
楚懷賢呵呵一笑:「此間主人沒頭沒腦,上款不必給她。」
「可不是,他就是這樣說,說個時辰出來,按著時辰要我清人洗樓。」楚少夫人訴一下苦。見龔苗兒過來道:「你趕快清人洗樓,公子剛才交待,他晚上要請梁王殿下。」
拿著這一小串鞭炮出去,見鄭二官人正在對著兩邊古董在查驗,是極滿意的神色:「都在這裏了,我漢代的碗兒,晉代的書兒……」
這些雅間中,各有各的難侍候勁兒。鄭二官人不時喊人:「送水來,我們來道喜的,不給吃好怎麼行。」過一會兒再喊人:「小二,喊你們掌柜的來坐坐。」龔苗兒跑進去再出來:「人家找女掌柜的。」小初要拍案:「沒空!」
絲客人也難侍候:「這有花有水,怎麼沒有曲子呢,沒有小娘,讓人現喊去,拿紙來我寫,我們相與的可都是魁首,你們一請就能請來,以後你們常常能請到她們,可是我們的面子。」庄管事的哈腰進去:「各位低聲,我們老闆娘是個醋罈子,我們老闆不行,所以小娘這事就免了吧。」
無趣樓的一對對聯就此誕生。
至於老婆凶別人,他不放在心上。
庄管事的嘻嘻笑:「不能清人,你這法子還是有用的,樓下有客人來,一個人叫了一大碗肉絲麵。」
「啪!」楚少夫人拍了桌子,拍過以後,雅間里傳來幾聲稀落的巴掌聲,是楚大公子在鼓掌。小初一笑過,看也不看鄭二官人,對龔苗兒道:「去,和這古董的主人說話去。再讓他把他們家二官人領回去。」
三跳已過,對著樓上粗漢子們看過,看過他們吃得一桌子汁水的模樣,再想想那綉著荷花的雅間里溫文爾雅的楚大公子。要不是楚少夫人這麼說,官夫人還真不敢想。
挑菜的挑沒有曲子聽沒有說書的……無趣樓第一天開業的這一個中午,就遇到一切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