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都是奸商
鄭二官人臉上肌肉抖動，眼珠子轉著飛快在想著主意，過了一會兒低聲說了幾句話。庄管事的聽過，後退幾步，差一點兒沒有坐倒，等到他站穩了，庄管事的才道：「好，這假的，你自己送去，正好你也拜會拜會梁王。」
進園子里沒有幾步，先有一位詩出來了。良園美景好酒名花，本就是助詩興的東西。又走幾步，又有一位詩出來了。
第二天無趣樓一開門，鄭二官人第一個進來，幾步「蹬蹬」衝進來樓上樓下看過古董都還在，他鬆一口氣在桌子旁坐下來：「夥計，來壺茶，陳年的茶葉就行，少放幾片，多了不給錢。」
進了宅子，鄭二官人吸了一口氣，他剛才在樓上只點真古董去了，還有一部分是鋪子里倉庫的瓷器，全部堆在這裏。
一抬眼見到庄管事的，鄭二官人換上笑容：「呵呵，庄管事的，你來得正好。你們昨天賣出去幾件古董？」
接筆的人帶著醉意：「我在哪裡寫？」見身後一個夥計氣喘吁吁跑來：「來了來了，桌子來了。」他把個桌子頂了來。
快洗的時候，小初才想起來，推一推楚懷賢：「對了，你晚上有沒有付帳。」楚懷賢笑眯眯：「你我夫妻，何必客氣。弄得太生分，讓人看得不好。」
「你這古董里，倒有一半不真，我們掌柜的肯用你的來裝飾，嘿嘿，真是你面子大。」這是庄管事的。
秋月在外面侍候，是一個連一個的打著哈欠。聽到裏面先是水聲再是笑聲再就沒有聲音，秋月倚著欄杆柱子，決定好好睡上一覺再說。
古向朴罵他：「你就說掛出來的是好的，不掛出來的不好不就完了。」一樣的事情，說出來兩樣不同的話，至於楚大公子是哪一個心思，當然是人人知道。
庄管事
他和鄭二官人交換一個笑容：「依著我們掌柜的，要讓你付這場地錢才對。這樣吧，我從中說和一下，佔了你的鋪子，這租金你我互相不付。」
見鄭二官人在桌子旁垂襟正坐，大聲道：「我們不是茶樓。」鄭二官人道：「那就來碗面，寬湯麵。」
梁王等人都是一起走，餘下的是後面陸續來找梁王的幾個人。楚懷賢回到家，一進院門，見月光下擺著一張涼榻，小初身著象牙色的寢衣，是沉沉睡去。
及至伏到楚懷賢身上，小初皺皺眉又坐起來，一隻手撫著自己弄亂的髮絲：「看你一身汗又一身酒氣，去洗洗再來。」
「啪」地一聲響，是鄭二官人拍了桌子，怒氣沖沖地道：「客人上門，你要攆人嗎？沒有面來壺白水，沒有白水來碗涼水。」
酒過三巡再看樓下，不再是剛才月影浮動，而是鮮花旁都點上明燈，照得花影子綽約。梁王大樂：「夜深只恐花睡去，這是唐突鮮花了。走，下去看看這主人的宅子。」
「那去吧。」楚懷賢毫不客氣地說過，小初趕快往前後左右一通看，見當值丫頭不過兩個，一個去打水，一個隱在樹影子看不到臉色。
「梁王殿下到了以後，相中你漢代的碗兒，晉代的書兒，說他要賞玩……」庄管事的對著鄭二官人看過：「你來得正好，你說送還是不送？要是不送，梁王不會喜歡；要是送去，只怕有去無回了。」
「就是這樣。」小初氣不過自己一身水，按著楚懷賢在身上就是幾把擰下去。楚大公子眯著眼睛極享受
楚少夫人這才開始臉紅，對著楚懷賢擰一把道：「胡說。」楚懷賢站起來，把小初提在手上一起走，邊走邊笑：「你來不來？」
小初笑著推：「你停一停，我有句話說完。你給我題的字，為什麼沒有上款。」楚懷賢笑著道：「你見過哪家酒樓的牌匾上有上款。」小初汗顏：「我沒有多看過別人牌匾。那為什麼酒瘋子這見多識廣的人也說沒有上款。」
龔苗兒上來時，見庄管事的口沫紛飛，鄭二官人指手劃腳，兩個老生意人正在談得飛快。
楚少夫人不答應：「不行，親兄弟明算賬。這種時候，咱們做兄弟吧。」楚懷賢嘆氣：「我的字，你知道一個字值多少錢嗎？」
大家嘻笑中，一直就哈著腰沒起來的庄管事的趕快道：「王爺請，各位公子們請。」古向朴計較一回：「我是大人，他們才是公子。」黃小侯爺寫完丟了筆：「我是小侯爺，喊他們公子吧。」
熱氣氤氳中，楚懷賢享受著這香浴。他狠狠嗅一下，對小初道：「你身上香，比這水裡要香。」小初手裡拿著巾帛，很是懷疑地道：「你真的醉得不能自己洗？」楚懷賢點著自己鼻子笑：「唯一的一點清醒，我回來了讓你洗，要是在外面，你又要攆我出去。」
庄管事的一臉正色走到桌前，一一算給他們聽：「二官人你來得正好，有件事情要告訴你。昨天晚上樑王爺來。」鄭二官人點頭繼續呵呵：「你們把我趕回去，我心裏懸了一夜，你們會賣嗎？」
旁邊備的有筆墨，當下送上來，楚懷賢親自執筆遞給梁王：「殿下，請題字。」梁王不肯寫：「有你的字在前面，我不獻醜；再說我也不認識這主人，一面也沒有見過，我不寫。
只見一道花磚牆中，或是青花，或是白玉，或梅瓶，或是雙耳瓶，盡皆在此。花襯瓶趣，瓶得花香。
楚懷賢把小初拉到懷裡來：「為你才這樣，你不許躲。」小初徹底地被弄醒，含糊不清的喊人：「給公子打水來。」再推著楚懷賢：「這麼大的人，還要我陪你去不成？」
「人情歸人情，算賬歸算賬。」小初說過，楚懷賢人就撲過來把她壓在身子底下：「算賬，咱們來算賬。」
黃小侯爺自告奮勇接過筆：「我來寫。」梁王笑眯眯：「有勞。」黃小侯爺道：「殿下蓋小印。」梁王臉拉一拉：「不蓋，一滴子茶還沒有喝到，上聯也出了，還要我如何。」
夥計再大聲道：「我們早上不開張。」
鮮花香溢中，這五、七個人往樓下來。剛下樓，就見幾位大人們笑容滿面過來找梁王：「王爺，我們請你不來，原來卻在這裏。」梁王斜視楚懷賢：「我不僅來了，還要出力。你們來了，看看這一位會不會放過你們。」
楚懷賢看一看，雖然不熟悉，也是個臉兒熟。道：「游過園子再來。」
是夜大醉，楚懷賢讓喝多的人：「你們不必走，在這裏睡吧。」自己上了馬，回身還在笑：「我先走了，你們自樂，不必客氣。」
庄管事的上來，見夥計抱著頭下樓，鄭二官人在樓上喃喃：「你們掌柜的我不能說，難道一個小夥計，我也不能說。」
「假的，你還看得這麼緊。」庄管事的回身指指：「這些，這些，你拿走吧。我們路兒隨便撿個大粗碗擺著，也比你這個強。」
梁王帶來的一個門下湊趣道：「明兒一起來看，要是不掛出來的，肯定是要閉門攻讀去。」幾位大人們聽他們調侃，也只能一笑置之。
水聲落地，楚
晚上樓上沒有別人，把雅間的所有門帘全打起來，再把別的桌子全收起來，酒宴擺在外面大廳中臨欄杆處好憑欄，賞花賞月很是方便。
「昨天梁王殿下來，古大人和黃小侯爺把這些全鑒賞過，說有一半以上是新瓷器，賣不出來錢。他們丟了一百兩銀子，說送幾個回去種花最好。咱們這是什麼地方，這門上對聯是梁王殿下寫的，咱們不能要這東西，讓他拉走，有梁王殿下的對聯，比古董強。」
新樓上襯著舊古董，一式一個全是按著樣子打的牆洞。鄭二官人眼睛眨眨，他對這酒樓上布局其實是極滿意，見庄管事的和自己要說僵，就對著龔苗兒和盤托出：「你們笨吶，這麼好的地方，這樣也襯託了，就當新瓷器，也可以賣個好價錢。再說這有幾件是真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中，就看你們本事了。」
小初撇嘴，再往他身上撩水：「我以後不敢攆你，把我自己攆出去算了。」嘩啦啦幾聲水響中，小初尖叫一聲，楚懷賢哈哈笑了起來。
龔苗兒聽明白了，大步過來：「你們這麼早就談生意。」庄管事的見他來，好似來了救星，他一個人一張嘴，快有些說不過鄭二官人。
就地兒一放，人人皆樂。看著兩位大人題了詩，楚懷賢道：「先說好，有掛有不掛的，要是不掛的，那是珍藏著；要是有掛的，那是顯擺的。」
鄭二官人道：「我們不能為賣這些瓷器，特意起一座園子來。」龔苗兒一翹大拇指，是對著自己：「我們可以，我們就起了。」
楚少夫人打一個哈欠掩住鼻：「我要留下你還不讓。要是我在，肯定不讓你喝這麼多。」這睡
夥計經過昨天，對他已經是熟悉再熟悉，心裏嘀咕一句，這京里有名的小氣鬼果然是名不虛傳。
嘰嘰噥噥的嘻笑著，楚大公子夫妻一起去浴湯。
楚大公子之狂傲，也是可見一斑。
鄭二官人張張嘴，目瞪口呆地對著龔苗兒看著。
幾個人一起入座。
龔苗兒得意地道：「如何？」對著看直了眼睛的鄭二官人道：「好酒也得有好罈子襯，我們掌柜的這樣一收拾，你覺得你應該分幾成？」
楚懷賢正把臉埋在小初身前，含糊道：「他也和你一樣，不看人牌匾的吧。」
楚懷賢回身命人：「把酒和杯子帶上，我們邊走邊吃。」
「醒醒，我也來驚花夢，只恐夜深花睡去，果然你睡了。」楚懷賢一身一臉的汗，坐到涼榻上去撫弄小初。
眼睛對著自己的古董瞟一瞟，那意思是古董在人就在，頗有陣地自己看守的遠大決心。
龔苗兒心想，你和凶丫頭倒是想的一樣，她就等著你們家人自己說出來呢。見鄭二官人承認，龔苗兒也不客氣了，道：「請，咱們到宅子里說話去。」
夜已深，人要睡。房中的公子和少夫人，也應該睡了吧。
那水裡能睡人嗎？秋月決定不管了。在這種時候要學春水，春水一到這樣時候，是早早地就溜到一邊兒去，然後過上一段時間再回來。這就沒錯。
鄭二官人一臉好商議：「何必何必，我拉回去，你出鋪子錢？到底也有幾樣子真的，這真的要是丟了，可就要了我的命。」
鄭二官人面不紅氣不喘：「賣當賣當，知道什麼是賣當嗎？古董行里上當的多，不上當的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