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無為器胚，神霄五雷（上）
一連三天，童君樂都沒有見到石宏的人，他已經把這種努力的修鍊，當成了一種樂趣，每天除了固定的那些功課之外，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這種煉製之中。除了第一天的一次反覆退步之外，第二天他又出現了一次瓶頸，始終無法突破，煉製的器胚也是一件不如一件，險些讓他信心崩潰。但是最終還是憑藉著堅強的毅力硬生生的挺過來了。
他頓時一陣泄氣，獃獃的好一會兒，才強自打起精神，不斷的鼓勵自己，以無比的毅力，第四次投入到了煉器之中。
儘管只是小小的進步，石宏卻大為興奮，他一躍而起，精神百倍的去準備元氣粥了。今天的心情格外好，扛著那口大鍋衝下山澗洗鍋的時候，他還哼著小調呢。
石宏美美睡了一覺，精神大爽，睜開眼一骨碌爬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那三枚器胚。
他將第三枚器胚和之前兩枚擺在了一起，高下一目了然，竟然一次不如一次！
祭煉法器絕對是一件辛苦差事。不但大耗真元，而且還要全神貫注。石宏從韋醉六那裡回來，連自己住的小院都不曾打掃，一頭扎進了丹房內。
石宏一愣，不敢看她的美目。畢竟自己練成這劫壞神火，和她有著莫大的關係，偏偏尷尬的不能說。而且，這其中還牽扯著他最大的秘密：靈魂之體。
這個優勢讓他大為驚喜，原本距離他去為大家準備早飯的時間只剩下了兩個時辰，他卻一口氣煉製了三件器胚。
葉陶看了看時間，抱怨道：「這可不行，一個時辰學習煉器，根本不夠，我應該去跟六師兄商量一下，你跟著我一個月，然後再跟著他一個月。」
葉陶看了看時間，道：「你也不必去六師兄哪裡了，我與他說去。」她從自己的竹枝手鐲之中取出來十塊五行金精交與石宏，道：「這無為器胚，乃是煉器基本。你回去之後好好練習，三天後交給我十枚器胚。」
石宏將那枚器胚丟在一旁，就在丹爐旁打坐恢復真元。一個時辰的時間，終於將真元恢復，他立刻又開始了第三次的煉製。
她將器胚拿在手中反覆觀看，忍不住點頭贊道：「阿宏，我知道你資質無雙，卻沒想到你在制器方面竟然也有這樣的天分。」她反覆把玩著那沒器胚：「短短三天時間，你就能夠煉製出一枚達到了無為境界頂層的器胚，實在是太讓我吃驚了，如果不是我親手把你帶回山門，我甚至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帶藝投師的。」
這一番不停地練習，和大道神君留給他的那枚玉牌上的法門相比照，有一些他之前一直不明白的地方豁然開朗，這也是為什麼後來他的技藝長足進步的原因之一。
因此儘管石宏第一次煉器，沒有特殊的練習過，但是這一百多掌拍出去，也形成了一道風暴，繞著那團金液一轉，一柄短刃器胚成型。
兩天時間，老壺天地之中的血池旁邊，只多出來了兩萬斤的五行金精，而且還有很多廢料都被吐了出來，不曾煉化。看來這血池也並非萬能，要將廢料還原，也是有所限制的，等級太高的材料不行，一天也只能還原萬斤的分量。
一整天的閉關煉器，到他去給大家準備早餐之前，最後一枚器胚的水準，已經大大超出了在葉陶指點他他煉製出來的那枚器胚。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句話可絕不僅僅是說那些心胸狹窄的人，對於那些嚴於律己的人，也同樣適用。
「無為、混元、太初、大道、神合，乃是器胚的五個等級。」葉陶介紹道：「這五個等級之中，一般的煉器之士，都只能夠達到混元。實際上只要達到了無為的境界就已經足夠了，能達到混元已經相當不錯了。至於再往上的三個境界，太初偶爾還曾經聽說，大道和神合都只是傳說，能不能真正達到，都沒有人驗證過。」
賣油翁的故事人人知道，老翁雖然自己覺得不過是說能生巧而已，但事實上，在旁人眼中，這已經是奇迹了。勤練出奇迹，石宏也正是如此。
葉陶猛然驚醒過來，憐愛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嘆息道：「阿宏，你可知道你有多幸運？別說劫壞神火，就算是比它低了好幾個等級的三味真火，想要修成，也是如登天一般的困難，若是沒有名師指點，很多人一輩子都卡在煉炁那一關上。所謂『神仙秘易不秘難，聖人傳葯不傳火』，這煉就神火，原本是制器煉丹一術之中，最困難的一步，卻沒想到你這般輕易的就成功了。」
葉陶在他耳邊一聲低喝，如同春雷一炸：「堅持！」
「《歌月太蒼經》所記載的制器之法，重在火候，至於其中各種辛秘煉製方法，在魔玄門內早已經失傳。三千年前一場大戰，魔玄門損失巨大，絕不僅僅是幾個修為高絕的前輩那麼簡單。」
這座小院大小倒是和以前差不多，卻遠離同門——煉丹制器，都是危險地活計，還是離大家遠一點好。
韋醉六感受著土地體內的真元流淌，一拂手：「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回去歇息吧。」石宏站起身，恭敬地對師傅一禮：「弟子告退。」
頃刻之間葉陶就拍出了上百掌，那團金液如同被丟盡了一道風暴之中，嗡的一聲便在一片眼花繚亂的掌影之中，變成了一柄精光閃爍的匕首。
葉陶緊盯著火焰對石宏道：「注意，煉製金行材料的法器，關鍵便在於此：火焰三尺兩分，色如晨陽
石宏忍不住喊了一聲：「師姑？」
這是石宏自我調整的一個方法，靈魂之體連續煉製的三枚器胚他都沒有去看，以免影響自己的決心。
石宏大為奇怪：「師姑，這器胚乃是制器根本，為什麼大家不苦下功夫，將根基打牢？」
他還是想勸徒弟改換功法，不過石宏在這方面卻是個死心眼，認準了絕不回頭。他提了一下，就被土地回絕了。
他一連煉製了兩枚器胚，但是都沒有什麼提升，頓時有些苦惱。正在這時，童君樂又在外面喊了：「師弟，師弟你在嗎。」
雖然周圍沒人，他還是忍不住臉上一紅。緊了緊手中的無為器胚，收束了心神，快步朝紫竹林走去。
這一醒來將總共的六枚器胚擺在一起，果然後來三枚越來越好，雖然還比不上在葉陶的指點下煉製的那一枚，但是已經大有起色，比起之前煉製的要好得多。
三天之後，石宏的丹房內，已經擺滿了器胚，足足有六十一枚！師姑讓他三天時間煉製十枚，他的練習量足足是師姑吩咐的六倍！
石宏低著頭雙手將器胚呈上，葉陶目光落在器胚上，頓時眼睛一亮。
如果童君樂知道石宏現在一躍而過，能夠瞬間劈出三百掌，恐怕說什麼也不會相信。這就是勤奮的奇迹。
「哦，對了，已經給你換了一個院子，你以前的那個院子內沒有丹爐。」韋醉六說著從懷裡摸出來一枚青銅鑰匙交給石宏。
按照師傅的指點，石宏找到了自己新的小院，小院的白牆圓門上，掛著一張樸素匾額，上書三個蒼朴大字「玄性廬」，只是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可是讓他泄氣的是，這枚器胚和他在葉陶的指點下煉製出來的那一枚相比，不但沒有進步，反而還略有不如。
她說完抿嘴一笑，百媚叢生。
心滿意足的放下最後一枚器胚，石宏戀戀不捨的起身。每天的勞作還是要做的，該去給大家準備早飯了。
這對於那些大修士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於石宏卻正好夠用。
他和其他靈魂不同的是，白天也能出來，只是不能直接暴晒在太陽下。丹房內密封很嚴，光線一絲也不層漏進來，當然不成問題。
葉陶伸手一抄，仔細的看了看，點點頭道：「真想不到，你第一次煉器，就能有這樣的作品。」她用手指在短刃上輕輕一彈，一聲清脆金鳴，宛如玉磬。
韋醉六有些悶悶不樂，他現在對這個徒弟洋洋滿意，就是這修鍊法門……韋醉六可真是看不上，就算是其中有一些小竅門，就算是鍾西河說了此術可以天下無敵，但是誰能保證真的就做到天下無敵？
石宏回到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石宏將那枚器胚揣在懷中，去見師姑。
葉陶輕巧的接在手中，遞給石宏道：「這就是一件最基本的法器，沒有材料的配比，沒有玉精的增幅，也沒有陣法加持。其實應該算是一件『器胚』，並不能算作真正意義上的法器，但是這就是七大神器、六大魔兵的基礎。就像修鍊之中的命基，打牢了基礎，將來才能煉出真正出色的法器。」
以靈魂之體操縱劫壞神火，要輕鬆得多，而且石宏感覺，自己靈魂之體內的月華靈力，遠比自己的真元深厚，用來支撐神火的消耗輕鬆有餘。
……
師姑也是一樣，只看得到他的幸運和「天分」，卻不知這背後隱藏著多少勤奮辛勞。這也不能怪她，畢竟魔玄門中，甚至沒有人能夠看透他的靈魂之體。
……
石宏一笑，看來這是童師兄在自己「天下無敵」之前，對自己的投資啊。
石宏聽了一段，心中有些意外：竟然和大道神君送他的那面玉牌之上的鍛造方法，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有一些細節部分，大道神君的玉牌雖然已經轉化為世俗的鍛造方法，但是精妙之處卻猶有過之。
石宏猛然驚醒，連忙將真元輸出控制的平緩，火焰熊熊，始終維持在一個固定的程度。他在伙房磨練，原本鍛煉的就是火候控制，只不過第一次制器，多少有些手忙腳亂。葉陶這一提醒，他立刻沉穩下來，穩住了陣腳，用去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將金液之中的雜質煉化，葉陶卻不提醒，石宏緊盯著火焰，雖然有之前葉陶所說的兩句歌訣指導，但是掌控火候真是一個經驗活兒。
葉陶輕笑一笑：「好了，下來就看你火候的把握了，這一關重在經驗，當然了以你的天分，自然不成問題。現在，開始輸入真元。」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那團五行金精終於完全融化。但是葉陶卻並不著急，那一團融化的五行金精在火焰之中化作一滴金液水珠，不住翻滾轉動，一絲絲的黑氣從會煮水珠之中飄散出來。葉陶解釋道：「那是金精之中的雜質，需要用神火一點點煉化出來。最後的金精越純凈，法器的威力自然也就越大。」
這樣努力的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最後一枚器胚靈光四射，拿在手中都有一種脫手而去的靈動感覺，甚至比起葉陶自己煉製的那沒器胚，也並不遜色多少。
……
五行金精在火焰的灼燒之下開始融化，石宏呆在她身後，不敢有所打擾。只是難免心猿意馬。
他猛地雙掌一催，金液從火焰之中騰空而起，石宏頃刻之間拍出了上百掌——這一點上做的絲毫不比葉陶遜色。這依舊要感謝他的勤奮，每天早晨準備早飯之前，他依舊勤練百手拆禾。
他順利
饒是靈魂之體的靈力充沛，這樣不間斷的連續作戰，也讓他十分疲憊了。沒等天亮，靈魂之體就自動沉回了身體之內。
累了他就睡。在他睡著的時候，靈魂之體就會出現，繼續練習。
限制煉器之士們不停地修鍊器胚的一個原因，也是材料。儘管最基本的五行金精十分易得，只要從世俗界採購生鐵回來凝練就成。但是這畢竟也需要時間，但是石宏完全沒有這個顧慮，老壺天地之中，每天能夠產生萬斤五行金精，石宏根本不用犯愁材料。
石宏心中一凜，最是考驗意志的時刻。他猛然振奮精神，一絲絲的真元從四肢百骸的經脈之中涌升而起，透過雙掌注入神火之中，火焰剛要竄起，葉陶突然又是一聲大喝：「注意控制火候！」
他摘了兔腿，就著四碗元氣粥將晚餐吃了。然後去師傅去韋醉六那裡討教了一些修鍊上的問題，在師傅的看護下，修鍊了兩個時辰的太阿煅體法門。
葉陶一面說，一面調整著自己的靈氣輸出，銅爐之中神火熊熊，她一面操作一面與石宏講解。
石宏雙掌拍在銅爐之上，正等著葉陶下一步指示，師姑卻很久沒有聲音。他奇怪的回頭一看，只見葉陶盯著那銅爐內熊熊的烈焰神火，怔怔出神，神色複雜。
他畢竟只是命基的境界，真元有限，煉製一柄無為器胚便已經耗得一乾二淨。再加上全神貫注的觀察火候，石宏累的筋疲力盡——算上在葉陶的指點之下的那一枚器胚，今天一天，他便已經煉製了兩件。以他的修為，實在是大大超出了能力極限。
石宏不自覺地愣了一下，但總算沒有迷失心智，連忙問道：「無為境界頂層？難道器胚也分境界？」
空出來的這一上午時間，自然是要用來煉器的。他將自己的院門緊閉，帶了一大食盒的元氣粥鑽進丹房內，整整一天都沒有出來，午飯、晚飯都是元氣粥。
又一次累的筋疲力盡，全身發軟，煉器一結束，他渾身一松，當場就癱倒了。他都沒來得及看自己第三次煉器的成果如何，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渾身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兩三次。他自我安慰一下：只是休息一下，只是休息一下……
好在石宏之前早已經在伙房之中鍛煉過，再加上之前鍛刀的經驗，掌控火候不成問題。
這一整天的煉製，石宏不但用光了師姑葉陶送給自己剩下的那五塊五行金精，還從雲紋老壺之中取出來了好幾塊。
片刻之間，鼾聲就起來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石宏的靈魂飄然而起。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和下面酣睡的自己，無奈自言自語：「這樣也好。」
修真界能夠得證大道的法門也多了去，怎麼沒見幾個人真箇羽化飛升？
上午去各個師叔師伯那裡清運煉器廢料，石宏一股腦的全扔進了老壺天地
若是一般人，師姑既然已經這樣說了，他也就不會在意，自然滿足於無為頂層的境界了。但是石宏卻不這麼想，他從葉陶那裡回來，一刻也不耽誤，立刻又開始煉製。
人不怕努力，最怕的是努力沒有結果。明明自己付出了很多，可是卻得不到相應的回報。這樣的情形下，九成九的人會放棄努力。
劫壞神火等級極高，用來煉化五行金精，本來有牛刀殺雞的嫌疑，可是石宏畢竟只是命基的修為，真元稀薄，堅持了小半個時辰便有些支撐不住了，滿頭大汗下雨一樣的落下啦。
葉陶看著他笑道：「看來這三天你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今天咱們放鬆一下，我來教你認字。」葉陶猜得到他下了不少苦功夫，卻絕對想不到他究竟下了多少苦功夫。
勤能補拙，勤也能化腐朽為神奇。
「那在這之上，還有什麼等級？」
葉陶點頭道：「那是自然。無為境界是器胚之中最基本的一層境界。只有達到這個境界的器胚才夠用，進一步熔煉玉精，刻畫陣法，溫潤培養，形成一件法器。」
童君樂中午的時候過來一趟，敲門喊話，石宏都不理睬，一門心思的練習。
潔白的玉掌在銅爐上一拍，「嘭」的一聲悶響，一絲火焰從銅爐之中竄了起來。
石宏的真元透掌而出，穿過銅爐融入劫壞神火之中，火焰呼的一聲竄了起來，葉陶隨手將一團五行金精投了進去。
「弟子遵命。」石宏背了那十塊五行金精，每一塊都有數百斤沉重，雖然只有拳頭大小，蛋那可是貨真價實的用數百斤的精鐵凝練出來的，分量一點也不作假。
她擺了擺手：「先不管這些，你來操作一遍。」
三天不見，石宏突然覺得自己對師姑竟然有些思念。只是這思念的情愫之中，不可避免的閃過葉陶那靜若天人的美麗胴體。
「我這般與你說，你應該明白那些師兄弟，甚至是師叔師伯們為何那般嫉妒失望了吧？」
他抱著雲紋老壺端坐在屋頂上，吞吐月華，將一天必行的修鍊完成之後，回到丹房內，拿起第三次煉器的成果看了看，很不滿意的搖了搖頭。
葉陶摸了一下自己左手上的一枚竹枝手環，一個儲物空間打開，她從其中取出一塊拳頭大小的五行金精，隨手丟進了銅爐之中。
葉陶苦笑道：「並非大家不想，而是不能。這器胚乃是最基本的，也就是說完全依靠火候掌握和材料的配比來評判高下，這最樸實的辦法，其實是最難掌握的。便是有人有大毅力不停地練習器胚的煉製，也只能達到混元的等級。而另外一方面，這器胚雖然是根基，但是後來大家發現，達到混元級別的器胚和無為境界的器胚並沒有多少差別，所以也就沒有人把時間浪費在修鍊器胚上了。師姑我也只是達到了無為頂峰的境界，並不比你這一枚器胚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