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天師》目錄

第002章 十世鬼胎

第002章 十世鬼胎

「師傅,柳條不是聚陰的嗎?」我吸溜了兩口麵條,好奇問道。雖然年歲尚小,懂的不多,但我知道,柳條聚陰,再用柳條扎紙人,這陰上加陰的玩意,不是邪門?
葉老頭剛才說過這個,這會自然也點頭。
葉老頭一臉擔憂:「力氣好像變大了一些。」
第二日清晨,就被雞鳴給吵醒。
我年歲小,扎紙人幫不上忙,只好聽師傅的吩咐,把他們早已準備好的雄黃跟黑狗血繞著屋子撒了一圈。
葉老頭也不相信事情會有這麼嚴重,一個撞了邪的老婆子怎麼可能讓葉家村玩完?
高瘦老頭打開門左右看了眼,緊張問道:「是張天師嗎?」
師傅接過,看了看,將八字與頭髮扎入紙人中,而後取出一張符篆,貼在紙人胸口。
葉老頭家裡只有一盞五十瓦的燈泡,不知是不是燈泡有問題,燈光閃爍四周昏暗,推開內屋木門,一陣惡臭迎面撲來。
師傅扶起葉老頭:「你不說我也會救,放任十世鬼胎出生可是要遭報應的,不過現在可慌不得,放心好了,你家老婆子一時半會死不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說著倒頭就睡。
我朝師傅做了個鬼臉,三口兩口扒乾淨麵條,一溜煙跑了出去,再呆在這裏我都快悶死了。
記得那天師傅提著在中國還並不怎麼常見的吸塵器,一路顛簸到了湖北武漢的某個農村。
師傅拿著吸塵器,也沒接電(事實上土磚房裡也找不到像樣的插頭),就這樣在老太太身上掃了一圈。
睡在條凳上的師傅哼哼兩聲:「素的我可不吃。」
師傅不再說話,突然起身進屋,把老太太床上符紙給撕了下來。
開門的是個高瘦老頭,眼下吊著兩個極大的眼袋,看上去好幾日沒休息好了。
葉老頭這下完全愣住了,他低著頭良久才說道:「好像聽說過傳聞,也是差不多這個年齡撞邪死的,不過年代太久遠了,沒人當真……」
師傅叼著根煙,含含糊糊道:「你懂個鎚子!我們就是要把鬼胎引出來!」
「徒兒,等下你隨為師進去。」師傅少有的嚴肅對我說道,「葉老頭你就留在外邊,看好別讓任何人進屋。」
好奇湊過去一看,好傢夥,兩老頭竟然拿柳條做框架扎紙人。
說完這話,師傅掐著手指頭算了算,低聲道:「知道什麼是陰陽嗎?陰陽講的是陰陽的落差,至陽轉陰便是含陰,至陰轉陽便含陽,正午時分,天地由至陽處往至陰處落,也就是說在這一瞬間,是相對的至陰點,到時候我們騙鬼胎出來。」
師傅喝了口水,語氣突然嚴肅起來:「你是不是還有個女兒?」說完,他沒等葉老頭答話繼續道:「也不知道你倒了多少輩子血霉,十世鬼胎都能被你碰上!等鬼胎轉了十世,三魂七魄全部湊全之後,這葉家村都得玩完!」
我點點頭,忐忑站在一邊,打量著這間陰森昏暗的土屋,由於門窗都被黑布捂了個嚴實,只能靠那個不斷閃爍的五十瓦燈泡照明,因此此刻比夜間更加昏暗。
我在邊上心有餘悸,不敢造次。
一進到屋內,溫度彷彿徒然降了十幾度,明明是夏日正熱天氣,竟然冷的人不由自主打顫。
師傅哦了一聲沒說什麼。
葉老頭點頭哈腰下了兩大碗麵條,裡邊的臘肉甚至比面還多。
雖然電源燈很暗淡,而且只是稍縱即逝,但在昏暗的土磚房內卻異常顯眼。
我在邊上唆著面,直翻白眼,雖然那時候我年齡尚小,但我知道一個看上去快八十了的老太太怎麼可能懷孕。
做完這些之後,師傅只是淡淡點了點頭,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張符紙,啪一聲貼在床邊,這老太太才眼睛一合,沉沉睡過去。師傅輕聲說:「今天太晚了,先睡一宿,明天再說。」
「你說這是什麼癥狀?」師傅收了吸塵器,皺眉問。
這話剛問完,就後悔了,土磚房的裡屋,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嘻嘻,我們一起來玩吧!」這聲音跟喉嚨中藏了只尖爪貓,在使勁撓著一般。
「黑狗血與雄黃可以辟邪,阻止鬼胎對這個世界的感知。」師傅解釋道。
師傅帶著我一路摸了過去,在夏日夜間的蛙鳴聲中敲響院子的門。
師傅寶一樣抱著吸塵器,生怕摔壞,回過頭準備脫鞋子,看樣子是準備拿鞋底子抽我,可他想了想又算了,只狠狠瞪了我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老太太這時動作越來越大,幾乎將床都給搖塌,並且喊的更加撕心裂肺,「我們一起來玩吧」的聲音不斷傳出,讓人背脊一陣發涼。
醒來的時候師傅已經不在,我則被抱到了另一件屋裡的床上。
師傅話沒說的太細。
師傅則拿著紙人,右手微掐,閉目站立,一會之後,他猛然張開眼睛,雙目如電,低喝一聲:「動!」便將手中紙人給擲了出去。
我將信將疑,師傅摸著我的腦袋笑了笑,滿臉溫和道:「其實我早就知道這是十世鬼胎了,要不是為了你娃兒,我才不會來這裏遭這個罪,剛才那滴中指血,折了我十年壽數呢。」我記得師傅這個表情,有些無奈,也有些悲傷。
「嘻嘻,嘻嘻,來陪我玩吧……」老太太瘮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師傅放下紅星茶缸,一臉嚴肅:「信不信由你,我只是把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你,你家老婆子什麼情況你自己最清楚,稍有本事的人都能看出,這鬼胎已經轉到第九世了,三魂七魄健全了三魂六魄,等你家老婆子死了,再轉移到你女兒身上……」
師傅的紙人也紮好了,內里用柳條做骨架,外邊大紅大綠的紮成了一個小姑娘模樣。
「那你知不知道你岳母的母親怎麼死的?」師傅又問。
只聽到外邊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響,待出去一看,只見師傅和葉老頭正扎著一個紙人。
「你家老婆子是不是祖輩都住在這裏未曾離開?」
我從未見過師傅真正施法,在邊上好奇看著。
整個葉家村都得玩完?我那時年幼,沒有意料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一個勁的唆面。
師傅哦了一聲,沒說什麼,提著吸塵器進了屋內。
原來高瘦老頭叫葉大牛,一輩子勤勤懇懇,從未做過什麼壞事,這一生過的也算順利,有兒有女,只是前些日子不知怎麼回事,他老伴兒突然中了邪,白天還好,一到晚上就大喊大叫,兒子媳婦都被嚇出去住了!
「十世鬼胎,葉老頭真是倒霉。待會我要用這紙人引鬼胎出來,你站在旁邊不要出聲。」師傅滿臉嚴肅,「紙人是葉老頭女兒的替身,等鬼胎附在紙人身體里之後,我要燒了他,再把鬼胎打入你體內。」
葉家村靠山靠水,是個風水寶地,可我有些想不通,這地方到底是怎麼會有惡鬼出沒。
老頭跟遇到救星似的大聲喊:「可等到您了!」
我正好奇,這老頭就哼哧哼哧從外邊跑了進來,手中還捏著一把頭髮,跟一張紙條。
我憋著嘴十分不滿,這一路長途勞累,到了葉家村已臨近午夜,鄉間夜晚蚊蟲又極多,雙手都被咬出好幾個大包。
明明只是這輕輕一點,師傅的臉色蒼白了許多。
葉老頭在邊上也是一臉不信。
我躲在師傅後頭,沒敢湊到床前,因為老太太的眼珠子正瞪得老大,因年老昏黃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的瞪著自己。
葉老頭給我端來一碗雞湯麵。
說完自顧自在大廳的條凳上睡了下來。
我這時候也累了,一大碗面也不吃完,跟著師傅也在條凳上睡著了。
師傅哼了一聲,或許是剛才臘肉吃太多,嘴裏鹹的慌,自顧自倒了杯水,喝完水才說道:「你們知道個屁!」
我在身後跟著,一直很好奇師傅到底會怎樣捉鬼,用吸塵器吸?
葉老頭完全慌神,一屁股從凳子上摔了下來,這個高瘦老頭抱著師傅腿哀嚎道:「天師,您可得救救她啊!」
說來也神奇,紙人被師傅一擲,彷彿有生命一般,歡快的朝著老太太的床邊落去!
我嚇一大跳,昏暗房間中,一個花花綠綠的紙人不偏不倚在老太太床前落定,直勾勾看著床上的老太太!
葉老頭一臉驚恐。
聽過師傅的許多故事,然而我和師傅第一次去捉鬼卻是在92年的暑假。
師傅皺了皺眉眉頭,沒說什麼,他咬破中指,在符篆上輕輕一點,這紙人竟然突然變得鮮活起來。
很難想象一個臉頰都瘦到凹進去的老太太,眼睛是如何瞪的這麼大,她那乾枯的皮膚,與臉上的異樣的黃色氣息,讓我不敢靠近。
師傅再問:「你岳母是不是也是撞邪死的?」
「鬼胎出世,不是會有天大的劫難嗎?」葉老頭對這事兒一知半解,只知道有天大的劫難。
我雖算不上天資絕頂,但也能稱得上聰明,瞬間明白了師傅在說些什麼。
「天師,這是我女兒的頭髮,我給拿過來了,還有他的生辰八字。」
此時已近正午,葉老頭卻不在家中,但他家的門窗都蒙上了厚厚的黑布。
我那時候還不知道,這一指並不是將普通的將中指血滴出,而是真正的將自身元氣逼出體外,這可是要折壽的!
紙人變得鮮活許多,這事可不是我一個人能看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師傅又說:「放心好了,鬼胎鬼胎,自然是女人才能懷的,鬼胎要是附在男人身上,無傷大雅。」
師傅哼哼道:「都說了你們懂個鎚子,跟我干就是了!」
我背心一涼,嚇一大跳。
那年我才八歲,很不滿師傅的解釋,偷偷在後踩了他的鞋跟子一下,這老頭哎喲一聲幾乎摔倒。
我從小跟著師傅不知道聽了多少這些故事,當然不會害怕,於是沒心沒肺問:「這都半夜了,怎麼還沒聽到聲音?」
師傅滿意點點頭,笑道:「別到處跑,待會還有用得著你的地方。」
師傅使勁敲了敲我的腦袋,罵道:「不學無術,鬼魂說到底也是魂魄,你體內也有魂魄,你怎麼能在白天出來?況且黑狗血與雄黃,只是為了隔絕老太太體內鬼胎對這個世界的感知,要讓鬼胎知道我們正在扎紙人對付他,他還會被引出來嗎?」
我歪著小腦袋問:「鬼不是白天不出來嗎?」
葉老頭一愣,點點頭。
師傅隨後拿著紙人,帶我入了被黑布封住門窗的土屋內。
師傅推門而入:「要不然誰家娃兒大半夜還來敲你這鬧鬼人家的門?」
「你瓜娃子可長點心!」師傅摸著我的頭,幫我定下魂,而後對葉老頭說道:「除了半夜喜歡喊叫,還有什麼癥狀沒?」
只見一個乾瘦老太太躺在床上,雙目無神,整張臉都凹了進去,四肢被粗麻繩捆在床上,結實的木床竟然被這老太太搖晃得吱吱作響,大有散架的姿態。
葉老頭忐忑點點頭,臉上爬滿擔憂。
葉老頭沒見過吸塵器,但符紙他是知道的,見到剛才神奇一幕,半響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一拍大腿道:「大師,果然是大師!大師吃了沒?我去給大師下碗面。」
神奇的是,沒有接電的吸塵器上,紅色的電源燈竟然一下子亮了起來!隨著電源燈的亮起,室內的小燈泡也跟著忽地一閃。
沒有通電的吸塵器電源燈竟然亮了,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匪夷所思,不過葉老頭是個樸實農民,不知道吸塵器是什麼玩意,只能幹巴巴站在一邊看師傅耍寶。
葉家村靠山的一間土磚房前還亮著燈。
師傅吃的痛快了,翹著腿說道:「你這撞個鎚子邪,分明是懷了鬼胎!」
此時葉老頭家院牆外也圍了一圈看熱鬧的鄉民。
老太太乾枯臉上忽然爬起一抹笑容,大聲喊道:「嘻嘻,我們來玩吧!」
葉老頭摸著腦袋,看著老伴的模樣,滿面擔憂:「是撞邪了吧,記得我岳母也是撞邪死的。」
裡屋一連喊了幾聲,突感一陣陰風襲來,我全身就忍不住一抖。
我在邊上聽了半天,才完全知曉這兩個老頭在說些什麼。
我被嚇的魂都丟了出來,師傅這時候重重拍了下我的背,而後將一團黑乎乎的粉末撒到我鼻子中,大喝道:「歸來!」我心神定了下來,再也不敢朝床邊多看一眼。
葉家村好山好水,我自然玩的痛快,直到午飯時候,才飢腸轆轆的回到葉老頭家。
師傅叼著煙,滿口髒話:「你曉得個鎚子,鬼就是鬼,跟風水有個雞巴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