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殺人
「知道了！」
正說著，外面倪廷模大聲叫道：「振海，我把這些清妖都押來了！大家都來看看這些清妖的下場！」
全場都被柳暢的動作給震住了，看著半身是血的柳暢提著張都司的腦袋，誰也不敢發言，最後還是金佩銓說了一句：「柳檢點，殺俘不祥啊！這人已降了！」
張富文正在偷偷地拿眼瞧著眾人，看到孫鬍子就暗生恨意：「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等大清兵一到有你好瞧！」
金佩銓的酒也早醒了：「方今群雄逐鹿，本應霸王道雜之，不可用拘泥於周德仁義！」
瞿振漢大是意動，這張富文確實說動他了：「我不是漢高祖，你也不是雍齒！」
「殺！殺！殺！」瞿振漢的嘴裏都是殺氣：「把那些清妖韃子給我帶上來！」
他帶頭，一行人都是魚貫而出，柳暢苦笑一聲，也準備走了出去，卻有人在耳邊說了一聲：「功高不賞，震主身危，檢點有何自處之策？」
瞿振漢醬園店主出身，當即和柳暢討價還價起來：「檢點，我再給你送去兩頭山羊，你給兄弟們打個牙祭，至於賞銀，等這次南征永嘉有了收穫再作定論！再加兩石大米，一頭大豬，就這麼說了！各色菜蔬我也會派人送過去的！」
「說吧！」
「我只是借他人頭一用！」柳檢點將人頭一扔，雲天縱這鹽梟已經利落地接過了張都司的人頭，接著柳暢又朝孫把總問了一句：「孫鬍子，這些綠營兵里，哪些可活，哪些當殺！」
「還有，您不是要籌餉，這事我在行，樂清富戶的家底都記在我心底了，瞿元帥，您饒我一命，我必定感恩戴德！自古成大事者不屈于小節，昔日漢劉邦封雍齒，方能成就大業！」
他手起刀落，已經砍下了張都司的腦袋：「借人頭一用！」
柳暢身後的親兵們心中都是憤憤不平，他拚死廝殺，難道就是為了幾丈布，柳暢也開口說道：「瞿帥，不可以寒了將士之心啊！多少也要加點，哪怕是改善一下伙食也行！」
他已經看到孫鬍子就站在柳暢身後：「您可以問孫把總，都是許千總壞事！我是真心誠意跟著您幹了，我還有大用處了！」
說話正是葛孟晉葛五爺，這個小胖子圓乎乎地貼了過來：「檢點，若是生了什麼意外，可以退往海上！」
這次綠營兵反水，張富文這個都司早得了慶廉的書信
瞿傑就給瞿振漢跪下了：「我龍槍哨原有將士百人，都是相親相愛的好弟兄，只是歸入柳檢點時，倪副帥借走了五十人，因此戰力大減，懇請振海叔把副帥借走的那五十名兄弟還給本哨。」
瞿傑心中十分失望：「謝過振海叔了！」
當即有人一邊跪著一邊朝著瞿振漢爬去：「瞿元帥，今天這事可不關我事，我是張都司，張富文張都司！您千萬饒我一命，我一輩子感恩戴德！」
他沒在意，可是柳暢身邊這些龍槍哨的小軍官都把這話記在心中了。
綠營兵雖然事敗，也沒把他這個都司徹底牽連進去。
瞿傑是瞿振漢本家的侄子，現在卻是克制不住，他開口說了一句：「振海叔，還有一件事相求！」
他知道霍虯帶了幾十人來投柳暢，既然無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那就給柳暢一個面子，承認既成事實，柳暢和這個所謂龍槍哨今夜立下不世奇勛，總得有點表面不是。
柳暢問了一句孫鬍子：「今夜這事，可有張都司在內？」
張富文偷瞄了一眼瞿振漢，不由鬆了一口氣，就想磕頭，變故忽生，那邊柳暢突然
他一邊爬一邊磕頭，就差抱住瞿振漢大腿了：「我是張富文，瞿元帥，今夜起事，都是許千總他們壞事，我可是真心誠意跟著紅巾軍了！」
張富文心中大喜，自己這一道難關多半是過去了，他心中暗道：「瞿振漢，你一輩子就是個賣腐乳的料！只要慶大人大兵一到，張爺我裡應外合，一定抄你個滿門！」
柳暢卻是向前一步：「瞿帥，還有一件小事！今夜廝殺，我龍槍哨中將士出力不少，柳暢雖為統率，實無寸功，皆是將士用命，為此柳某要向將士們討些恩賞！」
孫鬍子看了一眼張都司，壓低了聲音：「都是許千總出的頭，至於張都司，也許有，也許沒有，不好說！」
一聽這話，瞿振漢脫口而出：「今夜全仗了檢點和諸位將士，重賞，自然是重賞了！」
「龍槍哨？」瞿振漢心中念著這個名字：「龍槍哨！好一個龍槍哨！哼！」
他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您不是要出兵磐石嗎？我在磐石當過都司，那裡我關係最多，只要我嚷幾句，保證拉出幾十個兄弟來！」
他頭磕個不停，
他這個都司並不是瞿振漢委任的都司，瞿振漢委任的都司叫徐風飛，這張富文原本是綠營兵中的都司，姚副將被殺之後，整個樂清協本部的軍官就以他官職最高。
葛五這話說得誅心，柳暢卻是從容地率隊走了出去：「還沒到那個時刻，謝過了五爺提醒了！」
這群綠營兵都跪在地上不敢反抗，頭磕得如同搗蒜一般，有人抽泣，還有人小聲求饒，沒有平時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威風。
你這真長毛，就等老子領賞格的那一刻吧！
倪廷模親自帶隊，捕來了二十幾名綠營兵，他現在顯露了草莽豪強的氣質，就左右開弓，一個耳光一個耳光抽過去：「叫你小子反水，叫你小子反水！」
只是對於本家侄兒討要借走的兵馬，他也不好回絕，畢竟回絕了瞿傑難免生出許多變故：「倪副帥借走的那五十人尚有用處，暫時不能還你！不過既然你哨中有了缺額，那就給你五十個名額，你自行募兵補足一哨便是！」
只是一旁的謀主金佩銓卻是說了一句：「瞿帥，檢點和諸位將士奇功自然是要重賞的，只是如今糧餉皆乏，哪有銀子恩賞。」
只是他語氣鬆動，張富文能說會道，是
柳暢正聲答道：「瞿帥說的甚是，亂世宜用重典。」
瞿振漢仍是雙手交叉在胸前，深思了好一會，眼見就要開口。
他給瞿振漢打了個眼色，瞿振漢立時明白過來：「檢點，紅巾軍的家底你也是清楚的，今夜又被綠營兵劫走不少，實在有心無力！這樣吧，我多給你幾丈布，給兄弟多少制一件新衣！」
他說著自己的好處：「這樂清內外軍民情形，我最為熟悉，城外各汛的綠營兵，我可以寫信去勸降，我在樂清協十五年，都是我的故人，只要我書信一到，立會投降，還有……」
瞿振漢手一揚，兩個親兵抓起了張富文就扔了出去，接著瞿振漢看了一眼張富文，卻是沉吟不語。
至於柳暢，他早已經記清了外貌，知道這是真長毛，據說還是殿前三十六檢點之一，把首級送到慶廉慶大人那少不了幾千兩賞格。
龍槍哨的兄弟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沒想到只撈到一頓牙祭，心中都不滿，只是他們都是虹橋人，倒同瞿振漢有些這樣那樣的關係，才克制住不開口。
瞿振漢不願意和柳暢多糾纏，就說了一句：「大家都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