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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摞擔子

第35章 摞擔子

他一說磐石二字,在場的紅巾軍首腦都覺得心有餘悸。
劉公瑞看到瞿振漢汗珠都下來,才覺得自己這次出手實在是太孟浪了,人家雖然年紀輕,可是見過多少大世面,可不是自己這個一介書生所能應付的。
池建功的首級面目猙獰,在場人都不敢多看,又看到雲天縱臉上還帶著殺氣,誰都先腳軟了三分,劉公瑞還想多說話,雲天縱一手提著人頭,一手提著刀就在他身邊轉了半天,直盯得他覺得寒氣直冒才肯罷休。
但是他又是退無可退,看到柳暢步步緊逼,好不容易找出個大破綻:「檢點,你這話不能對著瞿帥說,瞿帥是咱們紅巾軍的龍頭大哥,你這個態度,難道是搶龍頭老大的交椅嗎!」
柳暢當即勃然大怒:「好!甚好,劉公瑞,磐石的清兵還在!現在還不是鳥盡弓藏的時候,你打錯了算盤!要想在柳某這裏佔到便宜,怎麼也得到攻破磐石再說!怎麼,軍師對怎麼打破磐石胸有成竹?那好,我放心交給軍師便是。我不幹了。」
「呸!」柳暢老於世故,當即駁了回去:「咱們紅巾軍瞿帥坐第一把交椅,倪副帥坐第二張交椅,我就是再大胆,也只敢排到後頭去!劉公瑞,你且說說,這後面的位置怎麼排,我該插到哪一張前面去?」
柳暢當即在瞿振漢身邊坐了下來:「我不過是外人罷了,在紅巾軍本來就是客人,檢點把龍槍哨交給我調教,我已經感激不盡,能把他們帶出去更是貪天之功,立下了些小小功勞,都不算什麼!我氣得的是我前頭拚死衝殺,後頭就有人藉機中傷我,和我在天京時是一般情形,差點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柳暢已經站到了瞿振漢的面前:「瞿帥!劉公瑞這話是不是你的意思,你要殺驢卸磨開口便是!三千銀洋我立馬叫霍虯交出來,天縱,把池老賊的人頭喂狗去了,現在用不著我們了!」
現在瞿振漢和金佩銓雖然有心去學柳暢的藤牌大槍,但是這需要時間,攻打磐石卻是迫在眉睫,瞿振漢只能讓步:「至於那三千圓銀洋,就交給檢點處理。」
瞿振漢也覺得劉公瑞有些不識大局:「檢點,都不必動氣,這次攻磐石少不了你,更少不了龍槍哨!我之前跟檢點說過,只要能拿下沈建功這老賊,我對檢點有求必應,區區三千銀洋算什麼。」
而接下去的磐石營就令人他們頭痛,那裡有幾百綠營兵,再加上臨時招募的鄉勇,兵力比池建功多得多,而且又有多年精心修築的堡壘工事,糧彈充裕,完全可以憑寨據守,想以兩三千紅巾軍敲開磐石鎮的清軍防線,簡直是痴人說夢話。
柳暢卻是不肯罷休:「那我柳暢這個名字值不值三千銀洋?」
「我在天國是殿前三十六路檢點之一,排不上號的小人物,到了咱們紅巾軍,也只是個外人而已,諸位都是我的前輩,哪敢坐在前面,只敢坐最後一把交椅,劉公瑞,你又坐哪一把交椅。」
柳暢還是摞擔子:「攻打磐石這件事非劉軍師才能籌劃得好,我們龍槍哨這次出戰五十名弟兄,撤下來已經折損了三分之一,損傷太大,擔當不起這樣的重任,只有劉軍師這樣的大才,才能拿得下磐石。」
在起兵之前,他們見慣了清軍在海賊面前一觸即潰的情形,對清軍的戰鬥力估計得很低,但是真正起事之後,才發現不但紅巾軍本身戰鬥力不強,而且清軍也不是他們想象中好捏的柿子。
他還沒說完,柳暢已經「呸」了一聲,叫道:「天縱,讓大家見識見識池老賊的人頭!」
至於葛孟晉葛五爺,他更是拉著瞿振漢的手說道:「振海老夥計,你難道不攻磐石了?那咱們一拍倆散,那五千兩銀子我也不要了,我馬就回海面上去。」
「就是就是,大家好好說,不要動氣!」
雲天縱也不客氣,就提起了池建功的首級繞著瞿振漢坐著的大石頭繞了一圈,嘴裏還嚷道:「是我親手割下了這老賊的人頭。」
一見到柳暢放話不幹了,紅巾軍的這些首腦當即勸道:「檢點,公瑞也是出自一片公心,大家先別吵,好好說話!」
徐鳳飛這時候出來好言相勸了:「檢點,別動氣了!你在前面藤槍大槍奮勇衝殺,瞿大哥不會對不起你!」
柳暢卻是怒氣沖沖:「難道我柳暢這個名字還不值三千銀洋嗎?兄弟這顆人頭,清妖還懸賞一萬兩銀子!諸位兄弟,我們紅巾軍缺餉缺糧,是兄弟我幫著籌了幾萬兩軍餉幾千石糧食,綠營兵在縣城叛亂,是兄弟帶隊殺下去的!還有今天,如果不是兄弟我帶著龍槍哨一錘定音,會是怎麼一個結果?」
直到等雲天縱提著人頭下去了,劉公瑞才肯說話:「檢點,那三千兩銀子既然落到你的手裡,那便交由瞿帥分配,相信以瞿帥的大公無私,肯定能分得皆大歡喜!」
劉公瑞覺得自己找到了柳暢的又一個破綻:「那你說你該坐第幾把交椅。」
瞿振漢發現話題已經扯遠了,當即勸道:「停一停,停一停,當務之急是拿下磐石,檢點,這次打磐石,可還要龍槍哨一錘定音。」
瞿振漢只有拖著一條傷腿站起來了:「絕無此意,絕無此意!都是誤會了,誤會了!」
「何必動氣!千萬不要摞擔子,關健時候還得龍槍哨一錘定音!」
瞿振漢在這種逼宮的情況只能回答:「誰敢說檢點的名字不值三千圓,哪怕是三萬圓都不止了!」
但是如果能敲開磐石鎮,那對紅巾軍好處極大,溫州江北清軍除了最北面的大荊營之外,將被紅巾軍全部殲滅,紅巾軍不但可以據有整個江北,而且還可以打通與海上的聯絡。
柳暢知道肯定遲早會有一場唇槍舌戰,但沒想到劉公瑞開門見山針對自己,他也不客氣:「三千銀洋?甚好!劉軍師衝上竹林山之後,居然沒有這樣的收穫?」
他繼續說道:「你這一摞擔子,豈不是讓兄弟們流的血都白流了!」
「我什麼都不求!」柳暢已經以退為進:「三千圓銀洋我馬上叫人送過來,就算是幾十個弟兄的血都白流了,我什麼都不求。」
誰都知道金佩銓才是瞿振漢真正的謀主,他這個軍師有名無實,為此他必須有所表現,才能團體中奪回應有的地位,因此他對於柳暢的譏諷毫不相讓:「檢點可是繳獲了那三千銀洋?現在大兵急需犒賞,還請檢點……」
劉公瑞這個柳市生員,在紅巾軍算是很有份量的人物,瞿振漢起事最初就是由他來穿針引線,但是伴隨著紅巾軍起事的深入,他的份量越來越輕,到真正起事時,瞿振漢只給他一個軍師的名義。
劉公瑞那邊臉都鐵青起來,他出面炮打柳暢,自然有一群人在後支持策應,本以為能造出點聲勢來,哪料想柳暢這人居然直接撕破臉皮摞擔子,而且現下打磐石還缺不了龍槍哨。
他並不懼怕柳暢暴起發難,這人只是個外人而已,加入紅巾軍才七天功夫而已,雖然立下了功勞,可終究在紅巾軍沒什麼根基,現在他風頭太勁,有太多人想看他的笑話了。
在樂清城,已降的綠營兵能組織起百人規模的反撲,把紅巾軍殺得落荒而逃,而今天集中三倍還多的兵力去襲擊尚在行軍之中的六七百綠營兵,卻是讓綠營兵在倉促間重組了一道防線,紅巾軍前後沖了十幾回都沒有解決戰鬥,最後還是柳暢的龍槍哨一錘定音。
他又對瞿振漢說道:「瞿大哥,檢點路上跟我說了,雖然大哥許諾他有求必應,他只求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