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屍群
我一邊和這些屍體拔河。一邊手腳齊上，想把那些屍體從身上弄開。
難道，屋子裡面也有東西？
我趴在骯髒的玻璃窗上，外面的黃炎果然在月光下抽出一把刀來。
這應該是一具完整的屍體，但是大部分都被土埋著，只剩下一隻手露在外面。現在，這隻手正死死抓住我的腳踝。我用力與它僵持，身子向後傾，體重加上力氣，把那隻胳膊一點一點往外面拉。
八嬸說：「他，他不是楊念魂？」
我大喝一聲：「不可。」然後跌跌撞撞，跑到門口去攔他。
我兩隻胳膊撐著地往前爬。我喊：「青龍，八嬸，你們快點出來幫我啊。」
我索性坐起來，面對著那隻手大吼一聲：「老子跟你拼了。」然後，用另一隻腳用力踩那隻手。
我心說壞了，這些屍體真要是鐵了心把我拽下去。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先前我還想著，這地面雖然不及石頭硬，但是怎麼也是土做的，總不至於把人活生生拽下去。現在看來，我真是想錯了。
我趴在地上，藉著月光仔細觀察。
我嘴裏念叨著：「冤有頭債有主，咱們素不相識，你們何苦為難我呢？」
我大叫一聲，在地上翻滾了一下，把那具屍體甩開。
我心想壞了，這不是什麼幻覺吧。我伸手在背後摸，看看背上是不是被人貼上了那種人皮。但是摸了一圈什麼也沒有。整個人反而被那隻手拽得距離那叢花越來越近了。
這就是破綻。我興奮
我摸了摸胸口，暗叫一聲：壞了！掉下去的是人皮圖。
青龍說的很神秘。在民間，始終有一些秘密的教派不為人所知。它們就像田裡的野草，只能限制，但是剷除是除不凈的。
黃炎呢？那隻鳥呢？
我心說，這小子躺在地上都能拉動我？我還偏偏不信這個邪了。
我說：「咱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我哆哆嗦嗦蹲在大門口看院子里。所有的地磚都被掀起來了。整個院子此起彼伏像是燒開了一鍋開水。
但是，屋子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青龍把我和八嬸說的一愣一愣，越看院子裡邊的黃炎越不大對勁。那個大禿瓢映著天上的月光閃閃發亮，像是一隻眼睛，正在不懷好意得盯著我們。
我覺得我二十年的生活經驗瞬間崩潰了。
我只能整個人張成大字型趴在地上，兩手兩腳都攀住四周的地磚，撐著身子，爭取離身下的沙土地遠一點。
我急的幾乎要哭了。這不可能，他們明明在屋子裡。剛才我在院子里找機關，一直瞄著門口，裏面絕對沒有人走出來。
我趁他們沒時間搭理我，連滾帶爬逃到大門口。
我覺得他們的力氣大得出奇。我不由自主跟著他們往前挪。
我覺得，只要這傢伙離開了土地，身上沒有了借力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腳下軟綿綿的，那隻手被我踩得咔咔直響，應該是手骨斷了幾根。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具屍體從土裡拉出來。他身材高大，把旁邊的地磚都掀開了一大片。
我說：「這可不行，他要是死了，咱們跟誰打聽雲南的事去？不成，我得救他。」
我分明看見，剛才砸中我的死屍一隻手也深入地下，八成是在下面拽著另一隻。
我在院子里轉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發現。
我回頭，看見大片的地磚被掀起來。另一具死屍不知怎麼回事，居然跳起來，砸在我的身上。
幸好這時候我的腿傷已經差不多了。不然，今晚上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了。
我自信衝出來的時間不長。在這幾秒鐘之內，能在院子里消失不見。不可能。
但是這樣很累，沒有幾分鐘，我就覺得手腳酸痛。大滴大滴的汗珠流下來。
過了一會，我的身子碰到那一叢花。這花感覺很不一樣。我用手摸了一下，發現這花根本就是假的，用塑料做的。
我心中惶恐：毫無疑問，這絕對是個死人。但是怎麼這隻手死死抓著我的腳踝不放呢？莫非是有什麼未了的心愿？這不可能啊，世界上不是沒有鬼神嗎？
我累得像條死狗，這時候整個人已經貼近屋門了。我扒著門框，稍微喘了口氣，然後沖裡邊喊：
天上一輪明月，院子里一叢鮮花。除此之外，哪有人？哪有鳥？
青龍說：「怎麼救？我看，他把咱們引到這裏來也沒安什麼好心。」
我整個身子往後邊倒退，那個人也被我帶著在地上拖動起來。他這麼一動，我看清楚了，原來，這人手裡還攥著一隻手，顯然，下面還有一具屍體，這哥倆正在齊心合力往下邊拽我。
沒想到，這人整個身子都離開地底了，他的腦袋窩在脊背下面，整個人以奇怪的姿勢躺在地上。但是，那股拉著我的力道絲毫不減。
我瞬間明白過來，怪不得，怪不得這個院子鋪著地磚。原來下面全都埋著屍體。
而外面黃炎這種行為，顯然是一種秘密教派。這種教派崇拜花鳥魚蟲中的任意一種，把它們當做創世界的神。比較瘋狂的，會定期安排美貌的少女獻祭，甚至，會用自我犧牲來表達對圖騰的崇拜。
花叢下面有什麼東西埋著。
現在好了，有兩具屍體抓住我了。
難道，這隻手想把我拽到地底下去嗎？
等我衝到院子里，卻發現外邊什麼都沒有。
其實我的第一反應不是涼，是害怕。我嚇得手腳都有點發抖，與其說是被這隻手絆倒在地，倒不如說是嚇得腳軟了。
我正這麼想著，就聽見身後砰地一聲，然後有什麼東西重重砸在我身上。
所以，普通人以為這世界歌舞昇平，一片祥和。其實，
我的身子早就離開了地磚。我兩手在地上抓了幾抓，發現被掀開的地磚下面的土極其鬆軟。這幾乎有點像流沙了。
但是其餘的手並沒有放棄。有隻手越伸越長，直到搭住我的肩膀，然後，開始把我往下邊拉。
我就是再好奇也不想往下邊挖了。我手忙腳亂得想逃跑。但是那隻手伸出來，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腳。冰涼冰涼的。
這院子很普通，房屋雖然蓋得挺不錯，但是也絕對不算奢華。沒想到，院子里卻鋪著地磚。
青龍說：「肯定不是，世界上長得有點像的太多了。你們還記得沒？他們那些組織里的人隔段時間莫名其妙的就少了幾個。我看，是把自己獻給這種鳥了。換句話說，是自殺了，然後讓這種鳥吃肉。」
這時候，那些屍體有那麼一瞬間全都停住了動作。然後開始紛紛搶那件東西。
我哪肯就範，整個人和它一較勁。只聽得刺啦一聲，衣服破了。這隻手抓著一把破布，默默得縮回去了。
現在我滿腦子只是想歇一會。哪怕歇完就死。
可惜，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那片沙土地中突然伸出來幾隻乾枯的手，有隻手在半空中一抓，一把抓住我胸前的衣服，然後就要把我拽下去。
我覺得背上像是背了個大石頭，實在是撐不住了。我寧願讓它們把我拉下去，也不想遭這份罪了。
眼看院子里的黃炎舉起一把刀，沖自己胸口扎進去。
幸好在荒山見慣了生死，不然
我突然覺得月光有點慘白。這時候已經是夏末秋初了，我站在院子里，有點發冷。
這種事最好的解釋方式就是有鬼，但是我馬上又否決了這種想法。鬼神這種事，向來是聽說得多，見過的少。我一個人在我家破院子里從小睡到大，膽量這方面絕對沒得說。
等把那條胳膊帶著肩膀從土裡拉出來之後我就後悔了，那模樣，太嚇人了。
那些死屍爭爭搶搶，打得不可開交。
早年青龍還沒退伍的時候，曾經參与過幾次清剿活動，每次都血流成河，但是沒過幾年，就會發現這些教派死灰復燃。後來，官方和他們有了一個不成文的協定。這些教派不可以發展的太龐大，不能宣傳自己。而官方也就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我更疑惑了，用手一提，把那叢花整個提起來了。
或許這院子有什麼機關？
但是那些屍體根本不聽，只是一個勁抓著我往地下走。
但是根本沒人搭理我。
那個人已經半腐爛了。散發著屍臭，一隻手掛在我身上，隨著我身體的移動，一點一點被我從土裡拉出來。月光下看不清楚顏色，但是埋在土裡已經有些發黑了。
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我胸口裡有什麼東西，吧嗒一聲掉下去。正好掉到那幾隻胳膊中間。
我兩手在地上刨，把上面的浮土清理乾淨。然後，藉著月光，我隱隱約約看見一隻手。花叢下面埋著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