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黃炎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被身上的鼠毒給折騰醒。
等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黃炎停在一戶人家前面：「這裏以前住著人，也是我們那些人中的一個。只是……哎，突然間就失蹤了。你們跟我進來吧，就當在自己家一樣，別客氣。」
我猝不及防，張嘴就要喊。那人卻從身後捂住我的嘴：「別喊，是我。」
我不假思索的說：「找一個女人。」這話一出口，我都想打我自己的嘴。我甚至不敢回頭看青龍。不看也知道肯定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們一行四人走到火車站旁邊那麵攤的時候，麵攤老闆揮舞著湯勺衝過來：「日他娘。我跟你們拼了。敢吃霸王餐。」
突然，我心裏一抽抽，因為我想起柴教授的話來，說什麼我有個爹，叫陳永興。眼前這老頭，不會就是陳永興吧。如果是的話，我倆這父子相可是不明顯啊。如果不是的話，我怎麼看他這麼面熟呢？
青龍不說，我只覺得他很面熟。現在經他這麼一提醒，我馬上就意識到了。
在我們愣神的一瞬間，老頭已經邁著步子，輕輕巧巧轉過來了。
八嬸輕輕說：「你仔細看看他，是不是有點面熟？」
我心說這隻鳥的腦子還沒有核桃大，你居然信它？不過這與我無關，我低頭吃菜。
我們跟著黃炎進去。這裏房子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但是掃掃灰，發現這房子其實很不錯，一個小院，四面都是平房，蓋得很別緻。
聽聲音，是八嬸。
我說，我現在沒事了，咱們快去看看吧。
我這才想起來，剛才我們三個忙著逃跑，根本沒付錢。
這時候，青龍附耳上來：「楊念魂。」
我點點頭，無論這個老頭是不是楊念魂假扮的。我們跟著他走這一趟也能有點收穫。我倒要看看這都是怎麼回事。
我點點頭。
黃炎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神鳥把我領到這裏來，自然有它的道理。」
青龍語調沉重：「我懷疑，黃炎是某種秘密教派組織的人。」
我按照青龍說的地方仔細找了一會，發現在一叢花中，上面站著一隻鳥，正是白天的那隻火羽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朵紅花。
不可能啊，我和他肯定是初次見面。不可能覺得這麼面熟啊。
於是我扯著嗓子喊：「有後台的陝西人毆打外地人了啊。」
老闆大長勺舞過來：「日他娘，北京的怎麼了？我表哥是這一片的警察，你敢欺負我？」
果然，禿頂老頭拱了拱手，對我們三個說：「我姓黃，炎黃子孫的黃。單名一個炎字，炎黃子孫的炎。」
八嬸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對我說：「別瞎想，青龍也在。」
我心裏更慌了，大半夜的，八嬸在我床頭上坐著幹嘛？
青龍說：「這個，不大可能。楊念魂有必要裝成個老頭來騙咱們嗎？」
雖然鼻子眉毛還
我輕輕問青龍：「不會是楊念魂假扮的吧。」
那老頭大手一揮：「這事說來話長。剛才幾位都還沒有吃飽吧？這樣，咱們邊吃邊談。我請。」
老頭像是沒有看到似的，對我們說：「幾位是要去雲南嗎？」
黃炎喝了一口酒，搓了搓手，臉上誠懇又質樸，像是剛從玉米地里撇下來的一樣。
月光下，黃炎正在地上磕頭，三跪九叩得虔誠極了。
我們只是隨便說了幾句，就各自找房間睡了。
我們走遠了，看見禿頂老頭站在不遠處笑眯眯得看著我們。他指著我說：「這位兄弟，果然是人中龍鳳啊。」
黃炎還在低頭吃菜，吃的間歇還要說上兩句。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們三個人的小動作。
我們幾個互相看了一眼。紛紛認為這次出來的確實有點倉促了。到了潼關，恐怕往哪邊走都不知道，現在有個活生生的線索擺在面前，不抓住他實在不合適。
只是沒想到，那老頭聽了這話，居然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連先前僅存的一絲疑惑和戒備也沒有了。
剛從火車站出來的大部分人都是外地來的。我這麼一喊，人群呼啦一下圍上來，眾人紛紛大喊：「欺負外地人？仗著有後台也太猖狂了。」
黃炎說，這裡是苪城縣範圍，距離城區還有那麼一段距離。
八
八嬸把一把錢塞到老闆手裡，拉著我匆匆逃出來：「你別給我丟人了，行不行？」
禿頂老頭指了指不遠處一棟高樓，帶著我們走進去了。
我抹了一把臉，伸手撐著床想坐起來，沒想到右手正按在什麼東西上，軟軟的，分明是一隻人手。
八嬸的話讓我心裏一沉。我用眼神問她：「怎麼了。」
這下我更不明白了，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青龍滿臉誠懇：「額，老黃啊，咱誰也不坑誰啊，你到底是幹嘛的？」
這時候，最好不說話，因為騙子會根據你的話編造下一個謊言。但是這老頭的話讓人不得不問：「大爺，這裡是陝西，也不是雲南吶。」
我們一聽這話，馬上就愣住了。這老頭怎麼知道我們要去雲南？
我說：「你忘了？楊念魂是個精神病。什麼事干不出來？」
我們又吃了一會兒飯，互相介紹了一番，通了姓名。就由黃炎結賬，走人了。
車站旁人來人往，八嬸覺得臊得慌，和青龍倆人手忙腳亂得掏錢。我對麵攤老闆說：「不就是一碗面嗎？老子就吃了怎麼地吧？我是從北京來的。」
我們三個人全都趴在玻璃窗上，看著外邊的院子里。
我反問她：「剛才，他是不是要請咱們吃飯？」
說完這話，黃炎從懷裡掏出那隻火紅的鳥來。
我和青龍都還保持著襲擊他的姿勢。這時候陰謀敗漏，不由得有點尷尬。
於是青龍和八嬸首
天已經快黑了，我們跟著這個老頭在一片片破巷子里穿來穿去。
我說：「他這是拜誰呢？今天也不是清明節啊。」
我笑了笑，只問了一句：「去哪吃飯？」
我在心裏大聲吶喊：「他不是陳永興，肯定不是，他長得太衰了。」
這時候已經黃昏了，包間里還沒有開燈，我看看對面的黃炎，那張老臉有點模糊。不過，越看越覺得熟悉。
我心想，等把桃花治好了。我倆就住到這裏來。
我一聽這話，全身一震。像是一個苦思不解的問題有了答案：沒錯，就是楊念魂。對面的老頭長得很像楊念魂。
老頭又問：「去雲南幹什麼？」
八嬸悄悄拉了我一把：「小心點，這個人不大對勁。」
八嬸問我：「大力，你覺得怎麼樣？」
禿頂老頭包了個單間，要了滿滿一桌子菜。這是要說事的架勢啊。
那晚上，我們並沒有再說什麼話。雖然每個人腦袋裡都有一個大大的問號。
好容易鼠毒發作過了，我睜開眼，看見一個黑影從外邊窗戶前飄過去。這景象嚇了我一身冷汗。
那老頭說：「諸位果然是去找人的，咱們順路，我是去尋親的。」
青龍說：「誰知到，估計到陝西了吧。」
黃炎那張酷似楊念魂的臉瞬間被鬍子茬，以及大大小小的麻子給覆蓋住了。
那些人還在圍著麵攤老闆吵吵嚷嚷，遠遠地幾個警察趕過來。但是，這關我什麼事呢。
八嬸和青龍都表情複雜得點點頭。
青龍很不
青龍說：「你仔細看看他身子前邊。」
他說：「這事說來話長，我盡量長話短說。這麼跟幾位說吧。我從小沒爹沒娘。收養我的人姓黃，於是我也跟著姓黃。後來，我長大了，認識了不少人。漸漸發現，有很多人和我的情況相似，甚至很有可能是從一個地方來的。於是我們就經常聯絡。一塊查找身世。後來，我們發現很多人漸漸地聯繫不上了。剩下的人很著急，但是卻無計可施。每天仍然有人在平白無故得不知去向。後來，我們這些人能聯繫上的，就剩下幾個老頭了，我是這其中最年輕的，也五十二了。他們託付我，讓我跟著這隻神鳥，去雲南。在那裡能找到我們的親人。」
我用行動表明態度，瘸著還沒好利索的腿，跟上前邊的禿頂老頭。
我正在仔細端詳著他，突然一陣刺目的光亮起來。原來飯店服務員把燈打開了。
青龍從黑影里走出來，悄聲對我說：「那個黃炎不正常，大半夜像是夢遊一樣，在院子里轉來轉去。我和八嬸想把你叫起來。不過子時沒過，怕你突然鼠毒發作把他驚動了，所以一直等著。」
老闆手足無措，拿著長勺解釋：「不是，我沒後台，我表哥……」
這時候黃炎抬起頭來：「幾位，要不咱們結伴同行？這隻神鳥既然認定了你們，那麼咱們要去的應該是同一個地方。你們不是尋親，肯定是找人的了。」
我躲開長勺，悄悄問青龍：「這裡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