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孩子
「那個人……」想了想，問他：「工作還順利嗎？」
為了方便說話，他們沒有出去吃，也沒去食堂，午飯是家裡送來的。
為此，大山特地從福州請了有名的雕刻大家來京，親自操刀創作，一邊也與玉石廠里的同行切磋交流一些經驗。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手掌處似乎能感受到腹中胎兒與她共鳴，在用胎兒特有的方式跟母親溝通。「我年紀大了，再不要孩子，以後怕都沒這個機會了。再說經過這種事，以後我——真是不想再找了。有個孩子也好，往後的日子里，至少有他陪著我……」
臨近年底，公司每個員工都拿到了紅包，幾個股東更有大筆金錢進帳。
「你不懂，這女人懷孕可真不容易，肚子一天天變大，壓迫的人腰酸背痛，晚上睡覺都睡不踏實，胃口也變的很奇怪……她們得受足十個月的苦，咱們男人只等著做爸爸了，平時還不得儘儘心哪？孩子可是兩個人的。」
又囑咐這個又叮囑那個，好半天才捨得掛上電話。康康湊過去問：「五阿哥，敢情你那律師的好口才都用在這上面了呀？這麼婆婆媽媽，嫂子沒嫌你煩吶？」
放大的照片上，可以看出它形似瑪瑙玉雕，但整體而言，卻又比瑪瑙玉雕勝了不止一籌。質地不但清純具有玉一樣的光澤，還具有玉沒有的多樣的色彩。
一個大的花籃，裏面依著各種顏色，雕刻出多種花和水果。要論精細程度，單單從已經完工的一小部分就看得出來，比如那三四個楊梅，上面細小的突起都雕刻的栩栩如生，真正是誘人垂涎欲滴。
儘管董潔贊同不要留下這個孩子，但——墮胎？
攀高踩低，人之常情。真要在他工作中與他為難卻也容易，只是不值當與這種人為難，裝作無意中漏了些口風出去就好，省得他背靠大樹好乘涼。至於會不會因此帶來些許不良影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像陳雪說的：男人可以無情，但不可以無恥。
隨之而來的是豐厚的利潤回報。
正事談完了，獲益非淺的伍阿哥心情極好，「浩然，什麼結婚哪？錢也掙了，年馬上到了，就不尋思娶個老婆好過年？」
大山勸道，他贊成把孩子留下。
老實說，董潔很難開這個口。
曹浩然一邊收攏文件，一邊笑：「這不一直等著你錢包鼓起來嘛。過去你嗷嗷叫著跟我們伸手，風水輪流轉，現在終於把你養肥了，該宰了。」
後來才知道，在她剛離開校門非常單純的十九歲那年，跟大她十歲的男朋友有了小孩，再然後，男朋友已經談婚論嫁的正牌女友找上門來，戲劇性的是，兩個女孩子
董潔一想到這個就氣。
康康斜睨他道：「嗯，改天我得找伍嫂好好談談，看看你在家裡是怎麼個『爺們』法。」
沒了感情維繫，早離早好，對雙方都是種解脫。人生幾十年，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湊和著過，對自身也是一種折磨。
大山原本打的主意是要留下來送她的，只是詢價的人太多，其中不乏各界名流。董潔尋思著，爺爺有興趣的那件已經說准不賣了，自己再佔著一件不好，本來時間短，就沒帶幾件成品出去。於是到底做主賣了出去。
但，董潔對邱鵬飛這個男人，準確的說，對他這種男人，非常厭惡。
曹浩然指著康康道：「這你得問她，這事她說了算。」
董潔咬咬唇，硬拐道：「乾脆別開公司了，去幼兒園做老師好了，那邊孩子多。」
而在董潔看來，比錢更珍貴的，比這件藝術品還要珍貴的，是哥哥的心意。
真的是因為愛孩子嗎？倘若他真心喜歡孩子，為什麼情人懷孕后沒有留下孩子？
過去的邱鵬飛有沒有愛過陳雪，董潔說不準，但現在的邱鵬飛，對陳雪早已經沒有了那種感情，即便是有，也不會比他對那個第三者的感情更深。
董潔愣了一愣，只覺得臉上發熱，氣咻咻在他腿上抓了一把，「又沒發燒，說哪門子胡話。」
一次去別人家做客，大山見到了一幅照片。
其實要對付那個人，說簡單也簡單，真要運作的話，通過北京這邊的關係，把他從廣州調離也不是多大的事。
所幸陳雪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小兒女一時忘情的說笑。
雖然是她自己堅持要這麼做，但大山始終覺得過意不去。一直尋思著，一定得找個更好的玉雕送她。
主人介紹說，這件名為「鳥語花香」的壽山石雕作品非常大，有半人高，氣勢萬方，色彩豐富且漂亮，所有看過的人，無不為它喝彩。只可惜曇花一現，剛露面就被一位香港的客人高價買走。
她轉頭告狀道：「姐，你瞧我哥，凈胡亂講話，他才多大就當爹？要是著急的話，乾脆——」乾脆做你孩子的乾爹好了。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還沒尋思完，她的電話也響了。
這真不是個好主意！
然而大件的、好的壽山石雕不僅價格昂貴，市場上根本就難得一見。
伍阿哥拿起外套，急不可待的站起身：「沒啥事了吧？那我先走了啊，老婆還在家等著我呢。」
在國內想做成點事，關係啊路子啊這些很重要，從前單是趙傑自己，也曾經給那人引見過一些人。
大概的雕刻形狀已經有了，取名叫做「
現代人離婚率持續上漲。在董潔看來，一男一女組成家庭，漫長的人生過程里，僅憑一紙法律空文，就可以把兩個人牢牢捆在一起嗎？
陳雪的母親打電話給她，拜託她跟陳雪好好談談，讓她別再猶豫了，儘早去把孩子拿掉。
董潔微有感觸：人家懷孕，陳雪也懷孕，卻真正是兩重天了，可見女人嫁沒嫁對人，真的是十分重要……
葷素搭配合理，保溫瓶里滿滿一罐李阿姨煲了一上午的靚湯。
她從前有一個女同事，人長的很清秀，白白凈凈看上去很乖的一個女孩，氣質也是非常乾淨那種，但她一直表現的悶悶不樂，幾乎很少能看到她笑。
隨著商品房時代的來臨，裝修的行為日漸普遍。
大雪小雪又是一年。
結束了上午的工作，大山約了陳雪一起吃午餐。
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適合做大件雕刻的是高山石，質地好且體積大的高山石不要說現在幾乎就找不到，即使有，也被人拿去做章了。
伍阿哥正想反駁，放在衣兜的電話響了。
怎麼可能呢。很多家庭之所以沒有解體，用夫妻雙方的話說：懶得離。
現在她問起來，趙傑不用多思索就明白她的意思，「那個就不清楚了，不過有些人已經知道他離婚了……」
大山拉下她的手，放到腿上，拍了拍，笑道：「那，我什麼時候能做父親呢？」
前些日子哥哥送了她一塊色彩斑斕、溫潤如玉的壽山石。
同事傷心的離開。一個人孤身去了另一個城市，一個人去了醫院流產，然後被告知：她以後都沒辦法再做母親了……
車子在北京的大街小巷穿行。到處是人，手裡吃的用的穿的提著各種年貨，到處洋溢著濃郁的年味……漸漸的，空中飄起了零星的雪花，連雪花都來湊熱鬧了。
兩個人感情淡了，沒了，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這種情形下，倘若選擇離婚，董潔可以理解，也決不致於因此對他有多麼不好的觀感，至少不會達到厭惡的程度。
曹浩然他們的裝飾公司工裝家裝兼營，並且在相當長的一段日子里，甚至是以家裝為主。面對的是高端客戶，這樣避開了「裝修游擊隊」的競爭。
「哥？嗯，這邊事情結束了……你不用上來了，我自己下去……他們呀……」董潔抬頭，看到康康向她打個手勢，與曹浩然並肩往他的辦公室走，「剛走，不打擾他們倆了，等過年的時候再聚……好，我這就下去。」
如果流產，萬一陳雪再也沒辦法有自己的小孩，怎麼辦？
陳雪放下筷子，背向後靠，雙手不由自主就撫上自己明顯突起的肚子上。
「好哇，就知道你們一個個沒安好心眼……」伍阿哥財大氣粗的揮手道：「行，我請客。不過這話說回來，浩然，你看我都要做爸爸了，咱們可是同齡人，你到底啥時候結婚哪？」
董潔胡思亂想外，也抽空去了一趟玉石加工廠那邊。
大山偏頭看看董潔，嘴角忍不住露出由衷的笑，點頭道：「孩子是上天賜予的禮物。姐，一個人帶孩子很辛苦，可是也很快樂，這種快樂不親身體會，聽別人說是怎麼都不明白的，人這輩子，要是沒經歷過這種快樂，實在是太遺憾了。」
大山當下便有了主意，打算送這樣一件石雕給董潔。
優秀石質是一方面，創作者的靈感也很重要。
在兩個人感情淡了以後，在他跟第三者戀姦情熱的時候，他讓陳雪懷孕。
伍阿哥攤攤手，「你嫂子人多溫柔啊，我們家大事從來都是我做主……我說康康啊，你和浩然從校園就開始戀愛長跑，跑到現在，就是馬拉松它也該到終點了吧？再不嫁人，你的青春可就耗沒了，到時候穿起婚妙都不漂亮……」他向後仰，躲過她團起扔過來的一個紙球，「好好好，我說錯話了，我們康康小姐再過十年結婚也不晚，仍然是一朵漂亮的喇叭花……」
大山等在門口，手裡拿著她上去前放在車裡的圍巾，看到她過來，提前把門拉開。
憑心而論，兩夫妻離婚這種事，董潔聽的見的多了。
差點衝口而出這句話，所幸及時踩了剎車。
「不管怎麼樣，早點拿個主意，省得老人家跟著擔心。」
花了不少錢買來的石頭，在雕刻師傅的眼裡，比錢更重要的，是這麼好這麼大的石材根本就難得一見，其價值不能用錢來衡量，所以雕刻時用了十二分小心，若是有個差池，便是暴殄天物。
一件好的作品，要融入很多東西。
陳雪點頭道：「我懂，這些我都知道。」
這時候的裝修公司大多數是以工裝為主，以家裝為主的裝修公司微乎其微。這些家裝公司將工裝中的裝修風格帶入家裝，賓館式裝修風格風靡一時。
過年了。
董潔撫掌大笑，「說的好，他該出出血了。趁著過年，大家都放假，約出來聚聚，就說五阿哥做東，請大家務必賞臉，地方可不能馬虎……」
裝修公司除了同行之間的競爭外，家裝上最大的競爭來自於「裝修游擊隊」。對於裝修公司來說，家裝是個新興的行業，存在著不完善的地方。而「裝修游擊隊」售後保障較差、但其造價低足以吸引裝修業主。因
大山個人的休息室里，三個人吃喝的差不多后，大山以目示意，讓董潔說話。
裝飾公司迎來了建成后的第一次分紅。
裝修風格的多樣化、室內設計的引進、流行元素的運用、個性化人性化的裝潢……這使得他們在業內名聲鵲起。
孩子她傾向於不要，然而墮胎又實是不可取。
一股冷空氣立刻襲卷而來，董潔情不自禁的連打兩個寒顫。
自此，兩位老人算是在北京城住下了。現在照顧女兒，等孩子出世，也給女兒幫把手帶孩子。
曹浩然笑：「五阿哥，你就別當著我們的面做出模範丈夫那一套了，你這樣我會很有壓力，將來還不得被康康拿著跟你比呀。」
原本不用拖到現在的，只是昨晚上接到陳雪母親的電話，董潔就把這事跟大山說了。大山不放心她，恐她亂出主意，便改成三人的午餐小聚。
看到這個，董潔心情好了很多。
董潔聽明白的趙傑的暗示，心裏稍微覺得安慰。
以離異收場的婚姻，孩子的確是感情失敗的見證，但新生命的降生，卻也能讓她的注意力轉移到孩子身上，生活有了新的重心，不致於沉緬于往事中不能自拔。
人的期望，和實際行動有時候是兩碼事。
急忙接起來，「老婆……哦，會開完了，我馬上就回去……不用，沒什麼事，要聚也不是現在，大家都忙著為過年做準備……有什麼想吃的沒有？我順路給你買回去。外面冷，我出門時，咱樓下不知哪戶人家不道德，往樓下潑了一桶水，現在都結成冰了，你可千萬別出門，小心摔著……就是，天這麼冷，老人孩子出出進進的，也不替人家想想……你別收拾了，我又不在家，你一個人磕著碰著了怎麼辦，媽下午來……」
曹浩然的裝飾公司經過一年多的經營，在業內打出了相當響亮的牌子。
董潔皺皺鼻子，擺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伸出手掌擋住他的眼睛，「哥你又來了，你這種口氣，實在像一位老父親，好像我是你的女兒似的——拜託，這種話，等你將來真正做了父親的時候再說，好不好？」
陳雪臉上綻放出母性的光輝，「大山，你在那麼困難的環境里，那麼小的年紀，都能把小潔帶大，帶的這麼好，有你這個例子在前，我有信心，我的孩子也能健康快樂的長大，我會做個好母親，好好教育他。」
董潔也不想枉做小人，讓他稍微得點教訓就好。
去年那件「將軍出塞」的瑪瑙俏色玉雕，因其極具東方特色的設
這種情況下，新添一個小生命，這不但是對陳雪的傷害，對美好感情的褻瀆，也是對新生命的不尊重！
生活又恢復了平靜，數場冬雪過後，年關近了。
壽山石大山知道，田黃便是其中的一種，家裡邊放著董潔先後買來的不少田黃印章。不過，這麼大且色彩如此豐富的壽山石，他卻是生平僅見。
況且，對一個女人來說，做掉陪了她五個多月的孩子，明顯隆起的肚子一夕間變的平順，這必然是一輩子永遠都不能抹平的傷口！
陳雪既然打算生下孩子，孩子沒有了父親，多幾個乾爹當然好。只是她對邱鵬飛實是不喜歡，想到要做他孩子的乾爹乾媽，心裏不免有些疙瘩，她需要時間。
曹浩然拉住康康的手，「別理他，他那張嘴沒個正形。」
歸根到底，感情最重要。
大山認為應該尊重生命，父母雙方，但凡一方具備撫養能力，有了孩子就該盡職盡責，倘若好好教育，孩子一樣可以健康成長、成才……
幸而工夫不負有心人，費了許多工夫，到底被大山買到一塊合乎心意的高山石原石。
只是這樣就有些小人了。大山是肯定不會這麼做的，陳雪更不會，離婚歸離婚，失望和痛心免不了，最多也就是兩個人形同陌路，趕盡殺絕她萬萬做不出來。
忍不住拿起電話，撥給趙傑——他又回去廣州了。
這麼做太無恥了，這種男人，一想到陳雪腹中的孩子，有這種人一半的血脈，董潔很難對孩子產生感情。儘管理智上知道孩子是無辜的。
董潔不知道打胎流產有多大幾率造成女性的不孕，但，邱鵬飛在外面的那個女人，不也是因為流產沒辦法再懷孕了嗎？
這塊壽山石石質脂潤，色彩斑斕。倘若巧色用的好，能出一件絕好的作品。
她打定主意要生下肚裏的孩子，陳父陳母哪裡勸得住她，最後只剩投降的份。
董潔在心裏思來想去，拿不定主意。
「去去，邊去。」伍阿哥心情好，不跟她計較，「你也有懷孕做母親的一天，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就不信了，到時候你會嫌浩然羅嗦，只怕哪，浩然真不羅嗦了，你反而會饒不了他。」
「瞧你這點出息，真給咱爺們丟份，這還沒結婚哪，就被管的死死的。」
瑪瑙玉雕的成品非常漂亮，很有可看性。術業有專攻，看著別人認真專註工作的樣子，也容易讓她打點精神，努力做事。
至少董潔就不止一次聽過這種論調。
「很冷吧？」大山給她圍上圍巾，環住她的肩小跑數步，鑽進車裡，「咱們去爺爺家，中午吃火鍋，下午大家一起去辦置年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