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土地補償款（一）
「哪個說不行了，我說了嗎？好像是你自己惦記著要長我一輩吧？」
邱父陪著笑臉，把提來的東西放到身前換了個手，扯扯老伴，「親家母，不管怎麼說，小雪生了孩子，我們這當爺爺奶奶的，這心裏——」
他不想靠犧牲姐姐一輩子的幸福結這個婚，也不想讓自己的下一代，重複自己的命運，他養不起孩子！
為了給兒子湊學費，為了給天天苦讀到半夜的兒子吃點可口的，錢家寶他爹肩挑背扛，長途跋涉走路進城，希望能把糧食賣個好一點的價錢。
新生命，總是讓人感動和歡喜，陳雪看她的眼睛里滿是喜悅，大山不無安慰的想，無論如何，至少這個孩子，有一個全心全意愛她的母親。
他想，活著，是件很美好的事，苦點累點不怕，他不能讓辛苦了大半生的父親，一天福沒享就走。
一晃眼，錢家寶漸漸也到了說親的年紀。
旁邊陳母一挑眉，就要開口。卻被陳雪搶了個先，「媽，鵬飛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他要是回北京，不來呢我沒意見，要是『偶爾』想來看看孩子，我也不反對。不過我們畢竟離婚了，月子里我不方面見他，這點請您諒解，也請您把我的意思轉告他。」
春天就要來了，錢家寶站在自家的地頭，感受著風中傳來的絲絲暖意。
事是這個理沒錯，可說實在的，陳母可真沒有歡迎他們的意思。
小夥子是不錯，可駕不住家裡實在太窮。窮點也沒關係，別家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多少，可問題是，他家裡還有一個癱瘓在床的公爹，不但做不得活計，還得旁人照料。
當然，這種專業級比賽，所有評委里，做為中國唯一一位被國際時裝界認可的時裝設計大師，董潔絕對是重量級的，她的意見最具權威性。一時間，媒體的焦點對準了她，各種各樣的採訪邀約不斷。
「爸，媽……」她想了下，還是按從前的稱呼打招呼，「你們來看孩子的吧？正好她還沒睡——來寶寶，咱們給爺爺奶奶看看哦，乖。」
他想，換成是他躺著不動，哪裡都去不了，連大小便都得靠別人幫忙，得受多大的罪？父親養兒一場，出了意外也不後悔，反而一個勁怪罪自己，自責是自己拖累了兒子，他這個兒子何以為報？他要攢錢，攢很多錢，一定要把父親送進城看病，他要父親等著他。
「只要趕在最後的決賽前回來，或者在事後做一下總結式的點評就夠了。」
說不定、說不定有了這個孩子，兩個人有機會重新開始呢？一家三口團團圓圓才是個家呀。
囑咐媳婦到他出事的地方打聽，是誰家的馬車闖的禍。
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家人，拖累了兒子，錢父曾經試圖自殺，要親手結束生命。
夫妻倆個長吁短嘆，坐困愁城，一點辦法沒有。
就這樣，一家人的中專夢，從此成了泡影。錢家寶輟學了。
生活自此來了個大轉彎。沒錢繼續求醫，父親不得不出院，癱瘓在床。打那時起到現在，不管一家人多麼努力，卻還是家徒四壁。
外孫給這
人們津津樂道並試圖解圖、模仿他們的作品和理念，正與國際時裝接軌的中國時裝市場，他們的影子從所有設計師的作品中，隱約可見。
邱鵬飛的父母趕緊湊到跟前。「囡囡乖，乖哦，我是奶奶，奶奶的乖孫女喲！」
錢家寶初二那年輟的學。
更何況，為了給父親治病，家裡欠了一屁股飢荒，別說年底債主上門的時候，母親彎著腰，連連跟人家賠笑賠小心，平日里，一些人家也當面嘀咕，後悔不該當初借錢出去，這嘴上老說還還還，什麼時候能還上呢？
父親，是為了替他籌學費才進的城，才出的意外，是為了他，三尺漢子，變成纏綿床榻哪裡也去不了的廢人。
許多年輕的設計師雲集北京，一時間，北京街頭也多了許多俊男美女的模特。
「再者說，咱們順路也能去看看丁睿。」
小心抱起孩子，感受到孩子軟軟的充滿奶香味的小身體，邱母的眼角就紅了。
事主趁著無人逃逸，還是過路的好心人發現混身是血的錢父，找到些人搭把手把他送進醫院。
是個白胖可愛的孩子，閉著眼睛，一隻小小的半握起來的小拳頭放在胸前，稍稍抵著下巴。
張牧最終決定不參加。
其實風中的寒意更重，可他還是興奮的解開衣扣，蹲下身抓了一把擺弄多年的泥土，心裏充滿了希望……
由於貧困，在他們這裏生存是第一位的需要，看病已經退居次要地位，成了一種奢求。常興是家裡人有病了，只能扛著，實在扛不過去，就自己買點葯；小病拖大了，他們就只能等待死亡……
董潔就看著陳秀秀不說話，只是抿著嘴笑。
錢家寶初時也氣，剛從學校輟學那會兒，發狠要賺錢，一定得把錢還上，再不看人家的臉色，聽人家的冷言冷語，還上錢，再不與他們往來。
那筆錢對本就一貧如洗的家來說，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不管做娘的怎麼勸，錢家寶說什麼都不低頭，左右就是一句話：他要給他爹瞧病！
錢家寶家好幾畝地，正好在那條線上，村裡人都羡慕的說：這下子老錢家指定能得不少錢。
今年二十五歲了，依舊是一個人，這在他們西北鄉下這塊兒，實實在在是個大齡青年，這塊人結婚都早。
思前想後，夫妻倆把事情瞞了下來，只說是趕路太累，不小心自己跌進溝里出的意外。
商業社會，一旦跟商業挂鉤，藝術性就只能給實用性讓路。
錢家寶有個姐姐，比他大兩歲。勤勞、踏實、本分，人長的挺不錯。
他們還指望著抱孫子哪，聽說那個女人不能生了，又是害兒子媳婦離婚的第三者，一想到這個邱母就來氣。兒子猶猶豫豫的，你跟他講道理，好話歹話說了一籮筐。說淺了他聽不進去，說重了他尋個由頭敷衍你。
根本就沒得一點消息。那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
雖然說全球變暖是大勢所趨，但在暖得還不太暖的時候董潔一般是比較喜歡在家裡窩著的。
就是我家的兒子娶了你家的閨女，你家的兒子娶我家的閨女。這樣誰也甭嫌誰窮，都合理解決了個人的婚姻問題。
當地早些年流行一種「換親」。
「咱們各算各的，話說回來，秀秀姐，你跟小雪姐是本家我知道，你們是一輩的嗎？」本家之間，同齡的玩伴，中間隔了一輩兩輩甚至更多輩都不稀奇。
的確是被耽誤了，不單單是學業前程，還有親事。
這幾年這種舊俗慢慢少了，可少歸少，仍有人家這麼做。
董潔把一個小玉鐲給孩子戴上，小心抱起來笑道：「我就不湊熱鬧了，我還不到二十呢，憑白做了乾媽，不老也被人叫老了。」她用手指逗弄嬰兒柔軟的臉頰，「我是姐姐，姐姐，記住了嗎？」
陳父打屋裡出來，截住她的話，一邊往屋裡讓，一邊客氣道：「不管怎麼說，你們是孩子的爺爺奶奶，能來看看孩子，我們也高興，來，請屋裡說話。」
因此，做為業內最頂尖的服裝公司，東方元素服裝公司主設計師之一的張牧，就有幸接到了邀請。
錢家寶曾經也是個有志向的孩子。
鑒於國內時裝設計的環節實在薄弱，知名的企業家和藝術界的相關人士可以做嘉賓，若是出任評委，占的比例過多，未免讓人覺得不夠專業。
就沖他這句話，誰都知道老錢家有個孝順兒子，可誰都不肯把閨女嫁過來——那日子還有個盼頭？還不得受一輩子窮？
中國的服裝領域，這時候正是崇拜國際大師的時代。
二月里去國離鄉，做了一場新裝發布會。
「妮呀，媽知道你不願意，媽也不願意呀，可你瞧瞧咱這個家，再想想你弟弟……自打你爸病在床上，媽撐不起這個家，怎麼辦，能怎麼辦呢？家寶是咱們這個家唯一的指望。他打小要強，可到底強不過命去，這幾年他的日子是怎麼熬的，妮呀，你這個做姐姐的看在眼裡，就不心疼嗎？錯過了這茬，你弟他什麼時候能娶上媳婦……」
對付著先交上去，怎麼樣也得先救命呀。
是個很健康的女嬰，昔日親朋舊友絡繹不絕趕來醫院看望。
錢家寶自輟學后，從來不叫一聲苦。親手服侍父親，從來不嫌臟嫌麻煩。
原本，爺爺去世后，錢家寶想把父親暫時託付給姐姐姐夫照顧，他出去打工掙錢。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生活突然有了新的奔頭。
他抱了片刻，把孩子送進陳雪懷裡。「秀秀姐，你家女兒一直都喊小潔做姐姐的，你沒注意到嗎？」
「要好好活著啊，要活著。」
錢家寶一宿沒睡，一顆心猶如放在油鍋里反覆的煎來煎去。
農村裡亂七八糟的輩份關係，又因為彼此通婚等因素，除了一些老輩人，年輕一輩有時候自己都搞不清。反正從這邊算，低了一輩，說不定從另一邊算，
姐姐後來嫁給了鄰村一個當兵退伍的青年，日子窮歸窮，倆口子卻也過的和和美美。女婿人不錯，平時有啥吃的用的，都肯補貼錢家，趕上農忙，小夫妻倆忙完自家地里的活就來幫著丈人家忙活。婚後第二年，家裡添了個大胖小子。
陳秀秀想想，也是，自己就笑起來，「這還真得各論各的——哎呀，算了，不管說些了，怎麼方便怎麼叫吧。」
母親在村子里，連頭都抬不起來。
「你不是總說，設計師是需要親近大自然，以便從中汲取靈感的嗎？趁著這季節合適，咱們出去走走吧。」
本來嘛，出不起彩禮錢，日子久了慢慢訪，總有姑娘衝著小夥子人好的，說不定就肯了。可這再好的姑娘，彩禮上不計較，家裡欠了飢荒，也肯慢慢一點點幫著還。可，攢錢治病？
轉眼間，她已經長成活潑可愛的大姑娘了。生命，真的很神奇，陳雪肚裏的胎兒，一轉眼就成了眼前活生生的讓人憐惜的小生命。
後來年紀稍大了些，知道求生不易，將心比心，也便能夠了解，村人不是存了啥壞心眼，只是大家生計都難，恨不能一分錢掰做兩半花，當時嘴省肚挪省出一點錢借給他們家應急，後來這些錢老還不上，別人家過日子也有短處難處湊不過手的時候，免不了常常惦記著，嘴裏嘮叨著。
閨女還在坐月子呢，好容易這幾月下來，心情好了些，這不前不後的，他們上門來看孩子，這不是給她心裏添堵嗎？
他叫錢家寶，名字有錢有寶，家裡卻窮的要死。
錢母接到信時，猶如晴天霹靂。丈夫躺在醫院里，生死不知，醫院催著交費。
東方元素集團公司在西北地區的投資事宜已經開始，款子年前就已經劃過去了。那麼大的一筆資金投進去，並且後續還要持續追加投資，他這個總負責人一面不露似乎也不好。
東方元素服裝公司是重要的贊助商之一，旗下亦有一些設計師報名參賽。
陳秀秀就笑她：「你要是做了我干閨女的姐姐，那不是憑空矮了我們一輩？」
真是可惜了，村裡人背後說，人強命不強，好好的一個孩子，被耽誤了。
初三就可以考了，錢家寶讀初二的時候，閑下來爺倆蹲在院子里合計：再熬一年，再苦再累都不怕，單等明年他考學，考上中專，這往後的日子就有了盼頭……
只是世事不能總順著自己的意思來，就算是她也一樣。
不過這點大山和董潔俱是贊同。
父親很高興，把他叫到床前，多少年來頭一次，用興奮的語氣宣布：他要用這錢給兒子修房子，給他說個媳婦……
這樣的父親，多像很多年前，他還是個在校的初生時，為他的前程策劃的男人？
陳雪出院不久，邱鵬飛的父母從老家過來，買了一些嬰幼兒的小衣小襖和奶粉提著，上門看望。
陳雪剛給孩子喂完奶，就看到父親領著從前的公婆進來。
此
陳秀秀怔了怔，常亮坦白道：「不是呢，要算起來，秀秀比小雪矮了一輩。」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我們這邊和小雪是平輩論交的。」
陳母把話說到前頭，「當初離婚時，咱們是說好了的，孩子要生下來，歸小雪，跟你們——」
兒子糊塗啊，過年時候他們老夫妻去了趟廣州，他還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這、這不是活生生氣煞他們老倆口嗎？
陳母開門時，臉上的笑忍不住就收了起來。
幾天後，錢父終於醒了過來，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覺。
第二天，姐姐紅腫著眼睛，說她樂意，她嫁。錢家寶二話沒說，把媒人喊過來，清清楚楚的表示道：他不樂意！
路上出了意外，被一輛驚了馬的橫衝直撞的車給掃進溝里，一同被撞飛的糧食口袋，勾住了一塊石頭，正正砸到背上……
自輟學起，本就要強的孩子，變的更加沉默寡言。整日里只知埋頭做活，不言語。
那得到啥年月？
三月里，青年服裝設計師大賽熱熱鬧鬧開始了。
「我們來——看看孩子。」
沒辦法，就一個字——窮。窮人可以有志氣，人家吃肉，咱家吃菜，吃不起青菜，野菜添些水煮著吃一樣能哄飽肚子。
錢家寶怎麼肯？
有些所謂的知名設計師，材料用的也是千材百怪，做出來舞台效果和藝術效果都有了，那有什麼用呢？最多博一個個性化的新銳設計師名號，報紙上熱鬧一陣子，很快就被人拋到腦後。
於是大山提議出門，去一趟大西北。
過去做親家時，兩家人隔的遠，很少碰面，偶爾碰了面，彼此都客客氣氣的。只是年前兩個年輕人離婚時，兩人算是大大吵了一架，有點撕破臉，冷不丁又見面，這就有些抹不開面去。
憐惜小小的嬰兒落地后就只能跟著媽媽生活，楊翠花黃盼弟陳秀秀……一堆人爭著認孩子做乾女兒。
見面的那天，姐姐不願意，她哭了一宿，錢母也勸了一宿。
錢家寶生就的倔脾氣，他要是知道這事，肯定要踏遍四里八鄉去找人。問題是，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人證物證他們一樣拿不出來，別說找不到事主，即便是找到了人，人家不承認你有啥招？
父親出事後，傷心的一病不起的爺爺，臨終前反反覆復對著躺在床上的父親說著這句話。他是男人，答應爺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然而換親，一娶一嫁，並不是表面上那麼公平的。
主辦方邀請他做大賽評委，張牧算是以另一種形式參与其中了。
錢家寶轉頭偷偷擦去眼角的淚。他在心裏打定主意，要用這筆土地補償款，送父親進城治病！
能與大山一起出門，去從前沒有去過的地方，董潔非常高興，但又有些遲疑，「哥，這次活動我們不管了行嗎？還有，你的工作呢？」
少年時求學，學習非常刻苦，
董潔不勝其煩。
大山小心接過董潔手裡的孩子，仔細端詳。
命運，似乎眷顧了受苦的一家人，去年，時常能見到有陌生人扛著各種工具比呀量呀，在紙上又寫又畫。不久后村裡邊傳的沸沸揚揚，說是上面要修一條寬敞的公路，屆時公路要從他們這裏經過，得從村裡征地。被佔用的土地國家會給補償款，一畝地給很多錢。
這次大賽，主旨傾向於實用性，主辦方希望票選出來的設計師，能在最短的時間跟市場接軌，設計出讓大眾接受和喜歡的時裝，而不是在舞台上走走過場，博一陣掌聲完事。藝術性的設計，再美也只能讓人看看熱鬧。
陳秀秀輕哼一聲，「我家和小雪家早就出了五服，平時都是姐妹相稱的，我認小雪的孩子做干閨女不行嗎？」
看到錢母為兒子的婚事發愁，就有人給出主意：換親！
「孩子長的真好——鵬飛知道孩子出生了，做了父親，他別提有多高興了，在電話里像個孩子一樣嚷嚷，這兩天他一準回北京。」邱母沒有抬頭，眼睛只管盯著孩子，道：「小雪，不管怎麼說，鵬飛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你就讓他見見孩子吧。」
倒退回十年前，那年月，對農家的孩子來說，考上中專，一輩子就有了保障，畢業后國家包分配工作，怎麼著也能捧個鐵飯碗，再不用土裡刨食，看老天爺臉色過活。
要說照料，上面有婆母，也用不著做媳婦的多操心，至多平日里跟著搭把手的事。問題是，錢家寶一早放話出來：爹是為了他上學受的傷，這輩子他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攢錢給他爹瞧病！
雖說生的是個女娃，但總歸是他們老邱家的血脈。倘若兒子媳婦沒離婚，這工夫，她不就能跟前跟後抱著孫女親熱了嗎？用得著像現在這樣，客人一樣登門，還得瞧主人高不高興？
他在服裝圈子裡做了十四年了，在行業里算是相當知名的前輩級人物，不需要靠著這種賽式揚名。況且他手上的工作實在太多，也沒有時間拋開這些不顧，一門心思放在參賽上。
還是不夠，連一半都沒湊夠。
可是活著，僅僅對付了溫飽又管什麼事？上學是需要錢的，鹽醋都不能接續的家庭，哪裡湊學費去？
媒人撮合的一方，對方那個男的是個半傻子，只曉得瞧著女人呵呵傻笑流口水；妹妹瞅著倒挺老實的，像是個過日子的人。
要麼是兒子有某種殘疾，做父母的為了傳后，用閨女換個媳婦；要麼是家裡窮的實在揭不開鍋的，沒閨女肯嫁，最後只好換親。
三月時候，陳雪做了媽媽。
挨家挨戶借，借遍了親戚，也借遍了村裡幾乎是所有的人家。
「工作么——眼下也沒什麼特別要緊的事，算起來，我也該去西北那邊看看，公司在那裡參与了一些市政建設——」
這麼大點的孩子，讓他想起董潔小的時候。他第一次抱董潔時，她也就這麼大，似乎比這個嬰兒更輕。
大學是不敢想的，讀完初中，還有高中，時間委實太長。錢家寶想考中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