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聞訊
另一份是蕭燁寫的。
儘管這話常被人用於男女之間的感情上，但董潔忽然間覺得，卻也十分切合自己此刻的心境。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想來想去，我和蕭燁商量了很久，決定寫這封信。
我很珍惜和單單的這份感情。
稍後，林小芳離開，董潔回到屋裡，一時閑著無事，無意中打開一隻抽屜。
考試結束后，雖然她自我感覺發揮的還不錯，考前的模擬考試證明她完全有考上北大的實力，但高考成績沒有下來前，一顆心卻始終提在半空中，忐忑不安。
董潔拆開了其中一份，是吳單的字跡。
也許它只會惹來別人厭惡的眼光，也永遠得不到親人的理解和祝福，可我們倆個，還是選擇了在一起……
林小芳高考後沒有急著離開北京。
我會儘力好好做，照顧好單單，儘可能多的去請求父母的理解……
忙活完后，董潔倒了兩杯果汁端過來，叫了她兩聲，沒有反應。探頭看，就見林小芳正盯著玻璃缸裏面游來游去的魚發獃。
「感情上，我們都渴望追求一些人世里不大可能完全實現的東西……」比如一生一世的承諾，比如可以對一份感情永永遠遠的確信。
董潔挑了一些近日得用的，放到桌上，另外的仍然找找齊，收進抽屜里。
只是效果實在有限。
高興的想跟全世界大聲宣布……可是我沒有人可以說。
這種心情，曾經折磨了我很長時間，因為我的性別，我曾
小時候的理想，是做一位科學家，也曾經想過做一位教師，做工程師，做醫生……再後來，就想著，不管做什麼都好，歸根結底，一定要做讓父母覺得驕傲的兒子。
就看到裏面是一撂舊日的設計稿，厚厚的一撂。
這個世界有那麼那麼多人，你看那大街上人潮洶湧人來人往，能于這茫茫人海中遇見彼此，喜歡的那個人，又正好回應了你的感情，並且對你非常好……這種事，是不是該因此心懷感恩呢？
然而手指在往裡放的時候，觸到了一個巴掌大的硬紙片，拿出來一看，卻是姜紅葉的照片……
出國后，想想從前相處的點點滴滴，想想你說過的話，這種感覺愈發鮮明。
姜紅葉於她來說，是朋友，也是姐姐，是一種別人沒有辦法取代的存在。那種感情，某種程度上來說，比陳雪、比楊翠花、比林小芳等人都重要……
「人家都說，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董潔一張張翻看。大多是些半成品，或者來源於她某一時的靈感，或者是看書看雜誌時的突然的想法……
對於一個出身貧困農家的女孩子來說，這關係到她一生的成敗得失。
只是在輟學的時候，她也沒忘了自學，割豬草的時候，也會抽時間翻兩頁書……
不想瞞著你。我想，你能夠理解的，對吧？也
還是食言了。
「小潔，最近好嗎……今天，我結婚了。我和蕭燁，在神父的見證下，成為彼此的合法伴侶。
那種心情，小潔，我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
再後來，因為有人資助，她重新走進課堂，從村裡小學念到鎮上的初中，最後來到北京繼續讀高中。
我在乎的僅僅是他的內心，他的睿智，他對我所有的好。
她的焦慮董潔都看在眼裡，也試著用話開解她。
你和大山，是我和蕭燁的好朋友，如果沒有你們提議並幫助我們出國，我們倆不會有今天，合法的、光明正大的手牽手走在陽光下，那種幸福和快樂，對我、對蕭燁都非常重要！
請原諒，我用寫信的方式跟你坦白，你能夠理解的，對嗎？
單單的父母和亞楠，到現在也不原諒我們，而我的父母，還不知道這件事。
當神父宣布說，我們倆從此成為對方生命中的合法伴侶，單單當場就流下了眼淚，眼淚越流越多，最後簡直都哭出聲來了……
林小芳看看果汁，又看看不時冒出水面呼吸的魚，然後很認真的對董潔說：「你看這些魚，即使知道跳離水面會無法呼吸，可是看到那些不一樣的世界，還是忍不住會把頭探出去……」
小潔，我和單單都有種感覺，你早已經察覺到我倆的感情了。
在家鄉，因為家貧，農家是優先供男娃讀書的，如果條
我翻了很多書，查了很多資料，在這邊，我聽到有人說，我這種情況，是天生的……
生活也許是殘酷的，可是她只願意記得那些美麗的片段。那些曾經的人和事，現在想起來都只有感激和懷念……
國外寄來的航空信，信封里放了兩份信瓤。
「小潔……」李阿姨在門上輕敲幾下，拿了一封信進來，「你的信。」
真的沒有想到，我們也可以有這麼一天，在別人的見證下，光明正大的牽手，承諾成為對方的終身伴侶。
我喜歡蕭燁，我喜歡他。
「……不記得在哪裡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
倘若結果如願以償，大學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有人贊助，畢業后，她的人生，將從此揭開嶄新的一頁……
而每當她在假期時回到家鄉，看到昔日一起長大的玩伴，早早相了人家，嫁人生娃，和她站在一起，簡直就像來自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的人，林小芳就在心底告誡自己、並暗暗發誓：一定、一定要努力，一定不能重複她們的這種命運，一定要考出去，在外面擁有另一種生活……
也許明天我會丟失了自己曾經的豪情壯志，丟失了我的追求，我的理想，也許明天我會變成一個很平庸的人，說著人云亦云的話，做著大家所鄙視的事情……
我想，就像同一棵黃瓜藤，結出的瓜有的好吃，有的卻是苦的，這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誰也不是過錯方，對不對？
我對自己說：這一生，請容我自私這麼一次，請容我任性一回。
隨筆塗鴉的習慣好是好，就可惜整理起來要費些事，有些東西她常常收起來后，很長一段時間不再去翻看了。
約定俗成。林小芳除了對弟弟能夠繼續讀書感到羡慕，也沒覺得不平，或者對父母生出怨懟之心。
我就是這麼想的。
「樹樹千年終是朽，耀花一日自為榮——」董潔喟然長嘆，手指從照片上輕輕撫過，「我會幸福的，姐，在不同的世界里，我們都會幸福的。」
林小芳認為自己是個很知足的人。然後在知足的基本上，沒有一天放棄過努力。
董潔只是笑笑。
人是一種習慣的動物，遭遇的事多了，不習慣也得習慣了。
吃過午飯，林小芳幫著董潔給客廳的魚缸換水。
在北京這幾年，林小芳看到的環境、接觸到的人和事，遠遠超過前面加起來的總和，更超過從前的想像。
每當想到這點，心裏就很難過，又不能向父母懺悔，還得瞞著他們……
生活中絕大多數時候，不管遇見什麼人和事，我都能做到心
或許人世間，從來就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人生，或許這份遺憾，將跟隨我和單單的一生。
可是我不後悔！
小潔，能擁有你的友情，和單單給我的愛，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
這段時間，于大偉因為自己的個人問題，正處於焦頭爛額狀態，無暇太過顧及她，林小芳就住在農場。
整天里，除了幫李阿姨做些家務活，林小芳就是窩在自己住的小木屋裡，拿著本書發獃，常常是看了半天都不知道書上寫了些什麼。
照片上的她，嫣然微笑，面色柔和……
就像輟學事件。
有時候想想，有些不明白：我愛單單，也愛我的親人，這兩種愛共同存在，一定要衝突到有你沒我嗎？
「給，天氣真熱，一動一身汗，喝杯果汁吧。」
我們倆能有今天，太不容易了！
這種人生大事，於我意義重大。
有人把這稱做認命，林小芳則認為這是知足。
感情有的時候是單向的，正如同世上任何物質都有波粒二項性一樣。你可以對別人好，你可以對別人痴，那都是你的權利，對方當然可以不予理會，那是對方本分的事情。接受你的感情已經是對你的回報了，如果對方也對你好，那真的是你額外得到的感恩了。
高考結束到成績公布大約有半個月的時間，林小芳高考志願就填了一個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