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進京
張母亦道：「是啊，爸，壽生就不用去了吧？他要是就這麼送上門，到了人家的地盤，那——」
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張母想想那輛跟在她後面的車，便覺得心驚肉跳。
張壽生現在更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張壽生的母親匆匆打外面進來后，立即衝到窗前，躲在窗帘後向外面張望。
心裏仍舊抱著一絲僥倖道：「爺爺，那個、董潔、我也沒有真的對她做出什麼，她的傷是她自己跳樓造成的。我有錯，可是——」
人老成精，有些事可以幫忙，有些事是不好做的，是以直到今天，那邊仍舊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而張衍得到的消息是，李悠然近日一直忙於私事，根本就不接受任何人的見面邀請，農場那邊的住處也見不到他的人。
彼此已經不止一次打過交道，向來合作愉快，是董潔忠實的老顧戶，通過她們的影響，直接和間接的帶來了許多新的高端客戶。
「真的嗎？」
她頓了一下，似乎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不，不對，我這幾天一直都看到過這輛車。」
偶爾會想起曾經在電視上看到的一個手術過程——好像是國外某個小姑娘大腿骨出了什麼問題，癱瘓在床，醫生把她整個大腿骨給取了出來，安裝進去一個什麼材質做的支架做代替物，經過復健，從此小姑娘又可以像常人一樣行走自如了。
忍不住恨起那個害得她如此的惡人。
現在卻不成了，失明后的董潔，遇到了最大也是最關鍵的難題：她沒辦法畫設計圖！
大山扔下畫筆，把她當成小嬰兒一樣抱進自己懷裡，寵著疼著，「小潔，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我發誓，過去、現在和以後，我永遠都不會說假話騙你！」
大山摸摸她光禿禿的頭——因為頭部受傷，為了方便治療，醫生剃去了她的頭髮。那頭讓大山喜歡的、如絲綢般細膩手感的頭髮，就這樣告別了主人。
錢一旦和權完美結合，那種殺傷力是非常巨大的。這一點張壽生自然是深有體會，多年來，他一直享受著這種結合帶來的便利。
九十年代是中國女性服裝變化最快的年代。在大城市裡，女人都習慣到專賣店買衣服鞋子，而低收入的女
所以董潔一直相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喪失行動能力，至少她的傷應該沒那麼嚴重吧？只是每次想到電視上那取出腿骨后光剩肌肉的畫面，胃裡邊就忍不住要翻江倒海的難受。
更何況，李悠然和董潔在國外都有不小的知名度，論錢論人情論關係，都不是自己這邊能比的。他們張家在國外可沒有靠得住的勢力。國外黑社會勢力比中國只會更強，他李悠然一筆錢劃過去，張壽生能逃到哪裡去？只要一想到孩子將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拿住任意處置，媳婦說什麼都不肯答應讓兒子出國避難。
董潔感覺到了，「哥，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這種邀請是不可以拒絕的。
張母安撫的拍拍張壽生的手，求情道：「爸，壽生現在是真的知道錯了，知道怕了。他年紀還小，誰年輕時不犯個錯誤？咱們不是經常說，要給年輕人改錯的機會？受過這次教訓，孩子以後會好好改過重新做人的，怎麼樣也不能把他送進監獄……」
除了東方元素服裝公司行業內龍頭老大的地位外，董潔個人名氣的號召力不可謂不大。
張衍望過去，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一輛車的多半個車身，以極慢的速度駛過自家門口——他住的是獨棟小樓，隨即從一個路口拐開了。
可是現在還留在北京、又有足夠分量的老朋友不多，其中跟唐老爺子相熟的幾乎就沒有，最多也就是見過、說過話。
這兩天，頭部的眩暈刺痛感慢慢退去，右小腿處卻時不時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每次聽到醫生提及大家正在討論要給她二次動手術，就覺得心裏發緊。
車子雖然離開，她面色卻顯的更加緊張，一雙眼睛不放鬆的打量所有打附近走過的人，到最後連附近能看到他們家的所有房屋都不放過。
「爸，我在半路上，就發現好像有人跟蹤，就是那輛車，一直跟在我
可是他太清楚自己的孫子了，順風順水長大，從來沒吃過苦，從來都是只有他給人家受氣的份，他那種性子，在國外哪裡吃得開？
因此品牌經營外，公司的高級時裝訂製已經發展的初具規模，擁有了相當固定的一批客戶群。包括藝人明星、電視主持人、各界明流、商界的成功人士，以及官場上的諸多人等。
「媽！」
大山在一邊看的揪心，揀起筆放她手裡，兩人手把手一起畫。
兩個人依偎著又說了會兒話。
張衍嘆口氣，對媳婦擺手道：「壽生糊塗，你也跟著糊塗？眼下解決問題要緊。這孩子又不在政界發展，檔案上留點污點不算啥，就算判個幾年，跟有關部門打個招呼，你還怕壽生在裏面吃虧？撐過這段日子，到時候找個理由保外就醫……」
他頭疼的揉揉額邊道：「明天我帶著這不省心的混帳東西，親自去給人家賠罪。」
坐在沙發上，剛剛掛了電話的張衍看到兒媳的行為，奇怪道：「你在看什麼？外面發生了啥事？」
人上了年紀容易戀家，不想動。張衍都快三年沒離開過南寧了，算起來，也有五個年頭沒離過廣西省了。
「媽，我不能做牢，媽你幫我給爺爺說說，我不要做牢，我不做牢……」
從房間里出來的張壽生聽到這番話，臉都嚇白了，「爺爺，我、我得走，我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這裏不安全，要不——要不我出國，對，爺爺，你想辦法偷偷把我送到國外去！」
「爸……」張母拉住走過來的張衍，用手指點道：「爸，你快看，看到那輛黑色的轎車沒有？」
張母點頭，「是啊，爸，壽生是有錯在先，可也算不上罪大惡極吧？董潔的傷慢慢在恢復，他李悠然總不能真的不依不饒到非要致我們壽生於死地不可吧？」
……
董潔想尖叫，想扔東西發泄心裏快速積聚的煩燥，最終什麼也沒做，卻是紅了眼圈：「哥，是不是我的眼睛——以後都看不見了？」
董潔頓了頓，微微點個頭，把身體更緊的縮進他懷裡。
只是董潔堅持要按時完成工作，她不想因為個人原因，影響公司多年來經營出來的人
他轉而對著母親求救，「媽——」
若是以往，畫設計圖於她來說，算不得什麼複雜的事。親自跟客戶做詳細溝通，問明白諸多細節要求，心裏便可得一腹案，然後就是畫圖，不斷根據各種細節——比方說客人的年齡、膚色、氣質、穿著的場合等等做著色和修改的調節即可。
張衍沒理會張壽生。
還是不行，落筆不困難，可是畫了沒幾筆，她就覺得煩燥。一些細微處她不用別人說，也知道自己肯定畫偏了沒找准位置、甚至畫走形了也說不定。
她頭部的外傷在愈合收口，只是失明的情況仍然沒有好轉。
「不，我不去北京。」張壽生哀求道：「爺爺，我不去，我不能去北京，他們會、李悠然肯定會對我不利，爺爺，他會對我下黑手的。」
大山並且得到消息稱，最近幾天，一些人通過不同的渠道表示想與他見個面。為此唐老爺子已經起疑了。
試著要來了紙和筆，畫了沒一會兒，就被董潔挫敗的扔開了。
「爸——」張母還待再求。
是以，休看只是病中不多幾日的耽擱，再加上出遊的時間，需要董潔親自處理的工作卻已經積了不少。
風水輪流轉，今年到你家。他只是沒有想到，有一天，他也要為此付出慘痛代價，成為弱勢一方。
情況好一點，但還是不行。
他哪有臉把事情和盤托出？便只得託辭說家裡孩子不爭氣，他只有老著臉出面說和。
但是，服裝方面仍然是公司關注的重點。
大山不想她在病中仍然為工作的事操心勞神，也怕她因為失明造成的不便感到挫敗而更加心浮氣燥，於她並無益處。
「爸，怎麼辦，現在怎麼辦才好？是李悠然，是他派的人，一定是他找的人——」
扔下這句話，張壽生轉身沖回房間，「嘭」的一聲把門摔上。
這其中，大部分設計可以交由公司的設計師團隊負責，但一些比較重要的客人，或者因為某些特殊場合需要，比如要出國做訪問、要接待重量級外賓等等，這時候客人會指名希望能由董潔親自擔當主設計師。
紅著眼圈的
國外公司發來傳真，稱好萊塢幾位著名女星欲邀請董潔給設計出席頒獎禮的禮服。
這幾天，他找人專門打聽了孫子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得到的結果，簡直要把他氣出心臟病了。
「爸！」
唔，骨頭斷了碎了，要接骨續骨，就得把腿部切開……
總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在某個她不知道的角落盯著這棟房子，盯著她，盯著她的寶貝兒子。
轉頭對媳婦道：「李悠然要想對壽生下黑手，說的不客氣點，不管這混帳東西躲在哪兒，就算從此不踏出家門半步，李悠然也有辦法找他清算，而且不擔得半點關係。既然要表示我們認錯賠罪的承意，他至少要親自去給人家賠罪。」
大山最後道：「下午我得回家一趟，爺爺和外公問了咱們好幾次，媽和唐叔實在瞞不過去了。」
要是知道那女孩會惹來這麼大的麻煩，他哪裡敢做出那種事？
張衍先對媳婦道：「不要瞎緊張，你看你嚇到孩子了。」
大山捏捏她的鼻子，「凈瞎說，小潔這麼漂亮，臉又沒有傷著，怎麼會丑？」
東方元素集團以服裝起家，雖然近年來，旗下的房地產公司與服裝公司相比較，單就贏利而言，似乎有更大的發展潛力。
知道哥哥一定會處理這件事，一定會讓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每次要想到這些，董潔心裏才稍覺得舒服些。
張衍瞪眼道：「你還敢為那個混帳東西說話？」
他在沙發坐下，斥責孫子道：「給我有點男人的樣子，家裡要是不安全，國外就安全了？動動腦子吧你。」
張母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
董潔的腿，專家組決定，近期要為她進行二次手術，配合國外專門請來的頂尖的骨科專家、神經及血管方面的專家聯合手術，以期得到最好的手術效果。
張母抓著胸口，只覺得呼吸困難，「他要對壽生不利，他要對付壽生，爸，李悠然一定想對壽生下手了，怎麼辦？爸你快想辦法，快想想辦法。」
「爺爺——」
「混帳東西，你憑什麼搞特殊？監獄里的那些犯人，
「反正我不做牢，死也不去！」
「哥，我眼睛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醫生說這種情況時間不會太長，怎麼我到現在還沒好？哥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你和醫生串通起來哄我的？」
若隔在平常，哪個敢這麼干？她一個電話打給交通局公安局，不把人關到局子里審個一清二楚不算完。可現在，終是她自己心虛，滿腦子只想著快點回來看住兒子。
「沒有頭髮的女人，能好看到哪裡去？」
一些讓人不喜的煩惱他可以不說，但說出來就一定要是真話，「小潔，你的眼睛會沒事的。醫生說那塊壓迫到你視神經的淤血已經變小了，用不了多長時間你的眼睛就能看見了。」
張衍不是沒有考慮過把孫子送出國，送到國外去。
大山肯定的重重點頭，隨即反應過來她看不到，遂用堅定的語氣道：「是真的，你相信哥。咱們配合針灸化淤，要不了多久眼睛就好了。這幾天就不要想著畫圖的事了，聽哥的，嗯？」
「這個混帳東西，這些年他做過一件好事沒有？除了仗勢欺人，他還會什麼？這兔崽子做出這種事，他要不是我孫子，這要是我還在部隊那會兒，我親自拿槍斃了他！」
他指著媳婦，不客氣訓斥道：「還有你，壽生惹出事來，你只會幫著他擦屁股，幫他瞞著我，慣的他越來越無法無天。現在叫什麼？這叫現世報，來得快！壽生也該為他做過的事付出代價，我告訴你們，這次進京，跟人家能和解最好，要是不能——就是判他個十年八年，我也認了。」
董潔心頭微有鬱悶感。她打小就是長發，幾乎就沒有留過短髮，此次可真是短的徹底了。
只是對方出現和消失都顯得太過自然，以致於她一直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現在想想，今天對方好像是故意讓她發現似的。
「那輛車有問題？」
「你給壽生收拾幾身換洗的衣服，我明天就帶他進京。」
母子兩人都驚的叫出來。
這幾天，張衍也沒有閑著，為了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他不得不厚著老臉去找從前一些個老朋友老關係，想請他們幫著做個中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