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生奇材

「真的美嗎？」劉備回頭看了劉修一眼，眯起眼睛，運足目力，也只能遠遠地看到一個身影，不免有些懷疑劉修的說法。劉修剛要解釋，忽然心中一動，又把涌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拉著劉備一邊向前走，一邊似乎很隨意地說道：「玄德，我以前打架是不是很厲害？」

但劉修並不這麼想，他不是想通過拜師盧植獲取名聲，然後爭取在縣裡或郡里做一個小吏，他想要離開涿縣這個戰亂之地，那就必須緊緊地抓住盧植這個機會。如今得知自己這副身體不僅強壯，而且目力也超出常人，在武的方面他便有了更充足的信心，剩下的只是如何彌補那近乎空白的學問了。

「我反應慢？」公孫瓚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怪異，聲音也高了起來。

一隻蜜蜂「嗡嗡」的在桃花間飛舞，漸漸的飛到了劉修的眼前，打斷了劉修的思緒，他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沒想到一下子拍中了那隻蜜蜂，那隻蜜蜂一個筋斗載了下去，「嗡嗡」聲立絕。劉修低頭看著那隻在地上掙扎的蜜蜂，忽然心中一動，再次抬起眼睛，看向不遠外的一隻蜜蜂。

「豈止是不慢，簡直是太快了。」劉備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他們打成一團，我連他們的招式都看不清，你居然還說他們太慢，他怎麼可能不生氣？依我看，他現在大概比被那個武軍候打敗了還難受呢。」

「大兄，你看什麼呢？」劉備踮著腳，順著劉修的目光向前看去，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原來大兄是在看美人啊。」

他雖然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文盲，對漢代的文字也並不陌生，但是經學內容對他來說卻是個真正的盲區，他的古文水平雖然有一點，也是局限於書法、繪畫和篆刻方面，別說六經什麼的是一竅不通，就是《論語》《孟子》之類的也是流於表面，記得幾句而已。

「果然是美人。」劉修贊了一聲。為了給那個磚家下套，他鑽研了十年的唐伯虎仕女圖，對女子的各種姿勢可謂是瞭然於心，此時此刻，這個女子的神態就是一副最美的畫圖，可惜手中無筆，要不然的話，必然是一副賞心悅目的仕女圖。

「什麼什麼？」劉修莫名其妙。

劉修還沒來得及好奇，一直低著頭走在前面的公孫瓚忽然向後退了一步，和劉修並肩而行，轉過頭看了看他，突然說道：「你剛才說什麼？」

看來自己又和大學畢業以後一樣，要回爐重煉了。

「美人？」劉修定了定神，這才注意到自己剛才視線的方向正是遠處的一個小亭榭，亭榭之中，剛才在馬上嚇得半死的毛家少年站在兩個年輕的女子面前，神態恭敬地說著什麼。其中一個穿著鵝黃衫子的女子側著身子，斜坐在扶欄上，微低著頭，正看著外面，也不知是賞花還是出神，神態嫻靜，身子呈現出一種靜中寓動的曲線美。

劉修想了想，笑道：「我看他要進身絆你，提醒你注意腳下呢。沒想到你反應那麼慢，居然沒躲過去。」

劉修愕然，站在那裡半天沒動彈。

「那當然。」劉修不假思索的說道，話出了口，又覺得有些不對，小心的反問道：「難道你覺得他們不慢？」

劉修沒練過武，可是他看過武俠小說和動作片，這「無堅不破，唯快不破」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哪怕最簡單的招術，如果速度比對方快上一大截，基本上就處於不敗之地了，如果再加上一把子過人的力氣，那現在的自己豈不是已經邁入了高手的行列？

劉備笑了一聲：「當然厲害，你力氣大，下手又狠，經常一個對付幾個的，就是那些服過兵役的豎子看到你都怕。」

「這個……」劉備的臉色也有些怪：「大兄，你真的覺得他們都很慢嗎？」

「就是我和那個軍候比武的時候，你喊了一句什麼？」

公孫瓚張了張嘴，有些鬱悶的舔了舔嘴唇，瞪著劉修想了好一會，什麼也沒說，氣呼呼地向前走去。劉修不解地看看他的背景，又看看劉備：「他這人有些輸不起啊。」

劉修正想著，已經和劉備走進了一個院子，院子里有幾個和他們一樣新來的學子正在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安排下把行裝搬進指定的學舍，劉備上前詢問，時間不長便又走了回來，劉修已經從牛車上卸下行裝，劉備先將牛車趕到側院安頓好了，這才拉著劉修進了東側的一間屋子。

難道自己的眼睛與眾不同？抑開是神經反應比平常人快很多？劉修心中忽然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剛才看公孫瓚他們比武的時候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當時還以為他們是英雄惜英雄，互相手下留情呢，原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而是自己的眼睛與眾不同啊。

「是啊，他撥開你的拳頭，然後向前進一步，不就是要勾你的腳嗎？他也不是很快，我又提醒你了，誰知道你居然沒躲開。」劉修聳了聳肩，見公孫瓚臉色不太好，連忙又安慰道：「我估計你是和毛家那幫家奴先打了一陣，力氣不太夠了，要不然你肯定不會輸的。」

怪不得剛才有點熱血沸騰的，原來是有底氣的啊。劉修暗爽不已。

如今的大漢雖然以明經取士，但現在戰亂頻發，邊境不安，涿郡又接近胡人，勇武之士遠比大儒要實用得多，所以涿縣雖然出了盧植這樣的大儒，這次來向盧植求學的人也不少，但說到底，大部分都是和劉備一樣抱著一個傍名師的打算，真正想通經從文的人屈指可數。

只是片刻功夫，他就發現了異常，他似乎能看清蜜蜂飛舞的翅膀，雖然看得不是很分明，但顯然也不是一團影子，在他的眼中，那急速扇動的蜜蜂翅膀彷彿是放慢的鏡頭一般，隱約能看清翅膀的輪廓。

當然了，這都是對普通百姓來說的學武途徑，家境好一些的人家通常很早就讓子弟們習武，或者是自己教，或者是從外面請教師，象西毛家便是這樣，他們家是武官出身，弓馬的本事不用說的，家中的子弟對此大多並不陌生，更何況為他們護院的部曲、私兵中也不凡象武軍候那樣的高手，相對來說習武要方便許多。

劉修應著，他聽唐氏說過，他今年還沒滿二十歲，沒到傅籍的年齡，老子劉元起在村裡也算有點勢力，那些人也不敢讓他提前服役——雖然這樣的事屢見不鮮——所以還沒有參加過秋冬之際的操練。其實從光武皇帝即位以來，已經取消了郡縣的都試，但是涿郡接近邊界，這些年胡人經常來劫掠，所以邊疆的百姓大部分還是要參加農閑時節的習武。習武的內容也以五兵為主，拳腳功夫並不多，和蹴踘、投石、超距一樣屬於體能訓練的內容。習武通常由縣裡派人來指導，大多是一些上過戰場的老兵，教的當然也是能上陣殺敵的實用技術，遠不是鄉間打架時的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