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七十四章 太史公也不靠譜
「有，《漢書》上黑紙白字，寫得清楚。」盧敏轉過身看了他一眼，見劉修一副看到鬼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老師那裡有《漢書》，回去你可以查一查。」他沉思片刻，又說道：「如果我記得不錯，那個神箭手是個樓煩人，也沒有死，不過卻是不能再射了，書上說他『目不敢視，手不敢發，遂走還入壁，不敢復出』，真正是視項羽如天神。」
劉修無言以對。
盧敏的動作停了一下，接著又活動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他沒有胡扯。」
一想到，劉修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劉修連忙推了張飛一把，快步向盧敏走去。
「沒什麼。」劉修強笑道，「我在想如果我是那個箭手，會不會被他一聲喝死。」
「且，有你這麼當先生的嗎？」張飛不滿的歪了歪嘴角：「不教我畫技也就罷了，居然還指望別人來群毆自己的學生。」
劉修一愣：「真有僅僅是喊一聲就能把人嚇死的這種事？」
「我問他僅憑喊一聲能不能把敵人喝死，他說確有其事，還說那個西楚霸王項羽就這麼做過
又年輕又漂亮的一個姑娘，還有點野性，老子喜歡。這個念頭剛剛冒上來，劉修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聽說修道的人能夠養容的，幾十歲的老太太也能小姑娘似的粉嫩，這女子這麼大方，會不會看起來是個童顏，實際上是個中老年婦女，只是把自己當孩子看，要不然怎麼會那麼自然的牽起一個年輕異性的手？自己不過看了那黃衫女子的腳一下，毛嬙就已經要拚命了。
「哦，什麼問題，說來聽聽。」
劉修捻了捻指尖，回味起那女子牽著他的手前行的情景，當時他的心神全部被那女子輕鬆帶他而行的神奇吸引住了，竟然沒有注意到握在手中小手的感覺，現在也是一點也回想不起來。
「沒事沒事。」劉修連忙搖頭，頓了頓，他忽然想起傳說中這個傢伙是三聲喝得水倒流的猛人，他難道也是用的咒術？他眼珠一轉，裝作很隨意地問道：「翼德，你相信人能一聲大吼，就嚇退千軍萬馬嗎？」
「嗯？」這次劉修真的愣住了，張飛的話他可以
張飛一邊說著，一邊神往的用手比劃著那道曲線，痴迷不已，只是看起來有點像色狼，渾然沒有注意到盧敏走出了屋子，正向這邊看來，對張飛那樣如痴如醉的樣子露出不解之色。
「你相信吞個鳥蛋能生人？」盧敏瞟了他一眼，反唇相譏。
「你們說什麼呢，又是擺肩又是扭腰的，習武？」盧敏一邊活動著手臂，一邊隨口問道。
劉修話音未落，張飛就撲了上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連聲央求道：「先生，先生，我服了行不？你別亂說話行不行，這要是傳到嬙姊的耳朵里，我還能落個全屍嗎？先生有好生之德，且莫高聲，且莫高聲。」
「大家都這麼說。」張飛聳聳肩，露出無限的景仰，萬分嚮往地說道：「哪天我也能這麼威猛就好了。」
劉修暴汗，看來自己對漢人的了解還是太膚淺了，想當然的地方太多，至少他們對《太史公書》的感覺遠沒有自己這麼敬畏。他有些窘迫地
「當然有了。」張飛抬起頭，目光中有些不屑，不過他隨即就把這份不屑很好的掩藏起來了：「你沒聽說過嗎，那個西楚霸王當年與高祖對陣，隔著百步遠，眼睛一瞪，一聲輕叱，就把一個善射的箭手活活喝死了。」
「既然項羽能行，你也能行的。」劉修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他一聲喝能把人嚇死，你一聲喝，估計能把其他的傢伙叫醒，然後他們來群毆你。」
「你怎麼了？」盧敏見劉修臉色不對，關心地問道。
「我相信這些可能是遠古之人口口相傳的傳說，以訛傳訛，卻不是事實。」盧敏不緊不慢地說道：「治學當嚴謹，書上說什麼便是什麼，不要自以為事的摻一些自以為是的東西進去，不僅自欺欺人，還連累了古賢人的清名。德然，以後你要是去了太學，那裡固然有很多學問精深的學者，但是挾讖緯而為學的人也不在少數，你可不能信以為真，那些人……」
「不相信。」張飛不假思索的搖搖頭，
「有這麼誇張？」劉修翻了個白眼。
劉修沒好氣的撥開他的手，張飛訕訕地搓著手，低下了頭：「其實吧，先生你真是說錯了，我現在對嬙姊真的沒什麼壞心，只是聽先生的吩咐去觀察女人與男人的不同罷了。先生說的還真是有道理，這女人還真是像個葫蘆，那曲線……那曲線真是美極了。」
「這樣的記載在《太史公書》里比比皆是，難道都是靠譜的？」
「太史公作史不靠譜？」劉修還是第一次聽到盧敏說這樣的話，在他看來，盧敏這樣的書生應該對司馬遷頂禮膜拜才對，怎麼可能口出不遜。
劉修連忙解釋道：「不是，剛剛我問了翼德一個問題，他比劃給我看呢。」
「哈哈哈……」盧敏忍不住笑出聲來，心情頗為愉快，他安慰劉修道：「你放心好了，項羽那種能力拔山兮氣蓋世的人怎麼可能到處有？別的不說，就我所知，如果不算那些不可考的三皇五帝時期，有文字
劉修暗自咋舌，心道就算沒吼死，這也夠猛的了。他想起那中年人說的話，不免有些狐疑，難道真有這麼猛的事，項羽發出的也是次聲波？他下意識的掩住心口，一陣陣的心驚。
「先生，是不是山風吹多了，受涼了？」張飛關心地問道：「我去搞點薑湯給你去去寒？」
盧敏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從他不屑的神情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對那些講讖緯的學者很是不以為然。
劉修回到關城中時，正看到那輛掛著青色車帷的馬車駛出了居庸關，車帷撩開一條縫，那中年人沖他點頭微笑致意，劉修連忙也木然的回禮，卻沒看到那綠衣女子的人影，想必也在車中，只是沒和他道別罷了。
劉修也有些老臉掛不住，紅了臉分辯道：「是我不教你嗎？是你自己筆力太差，畫出來的線條跟鳥毛似的，一點力道也沒有，怎麼作畫？再說了，我沒教你嗎？我讓你觀察女子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你倒好，天天瞟著毛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