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東漢末》第二卷 洛陽雨

第一百八十六章 訛詐

第二卷 洛陽雨

第一百八十六章 訛詐

劉修把許禇帶回麵館,對假掌柜劉莫愁說,這就是咱們麵館的新任護館,以後要是有人來踢館,就由他負責了。劉莫愁如釋重負,簡直對東家敬佩得五體投地,這麼一個壯實的漢子來踢館,她還以為這次要在劫難逃呢,沒曾想東家把他帶出去說了幾句話,大老虎就成了看門狗。
「謝我什麼?」袁術睜著一雙大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許禇目瞪口呆,看著那條一寸長的傷口,徹底傻眼了。
袁術坐在對面的酒肆上,惡狠狠的看著洛陽市長帶著市嗇夫和幾個市卒進了羅敷麵館,將正在裏面吃面的顧客轟了出來,拍著案幾,大聲呵斥著麵館里的掌柜,把那些胡女招待嚇得抖抖簌簌。新任護館許禇雖然武力驚人,可是面對官府的人,他也不敢造次,只能立刻派人去找東家劉修。
袁術叫上了一壺酒,幾個菜,和待命的河南尹郭勛對面而坐,品酒靜候。
「這……這……」許禇張口結舌,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在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他的腦子一片空白,就和天塌了一樣。
劉莫愁臉上笑開了一朵花,連聲應著,要帶許禇去換衣服,既然要做護館,當然要穿麵館的制服。只是許禇的體格太壯,恐怕還得現做才行。
袁術鬱悶之極,垂頭喪氣的回到家,把情況對馬倫彙報了一下。馬倫也嚇了一跳,搞不懂劉修怎麼能收服許禇這樣的勇士。本著對劉修的警惕,馬倫覺得許謹的勝利也有些不靠譜,她讓許謹再寫了一份,要袁術去找楊賜確認一下,看許謹寫的究竟對不對。
許禇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其實也不能怪他,大漢常用的武器大部分是刺兵,雖然環首刀和劍都有劈砍的功能,但是環首刀和劍都沒什麼弧度,砍的作用還是遠遠超過劈,割的效果並不明顯。至於矛戟,那更是以刺為主,面對許禇的硬功,的確很難造成什麼殺傷。
這話把袁術嚇得一激零,楊賜不是以古文見長,如果他都看不上眼,那說明許謹注的石鼓文問題大了。他連忙找來了許謹親自向楊賜請教。楊賜說,我不是很有把握,但是就我知道的,你這五十七個字裏面,至少有三分之一注錯了。劉修在麵館里寫出十篇石鼓文之後,我們這幾個人天天在一起研究,對這些古文還是有一點基本認識的。
再說了,如果真的開打,而不是被他用話先套住了,許禇也不可能會傻乎乎的站在這裏讓他用刀去割他眼皮啊。
唉,勝之不武啊,慚愧慚愧。
他之所以一步步的用語言把許禇誘到坑裡,就是因為深知其中奧秘,就和解放軍戰士單掌劈磚一樣,只是給領導看看熱鬧而已,其實沒幾個人真練那功夫。
「不會再食言吧?」劉修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看他,一臉的不耐煩。
「話可不能這麼說。」劉修不以為然:「這些人讀了那麼多年書,比起目不識丁的庶民來說,他們的作用更大,如果能用得好,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停停!」許禇這時才反應過來,不敢讓劉修再划,擋著鮮血淋漓的胸膛,連退幾步,驚恐地看著劉修:「我服了,我服了。」
其實事情非常簡單,劉修只是問了許禇一句:「你練過眼皮不?」
「還要試嗎?」劉修晃動著手中的短刀,見許禇沒有任何反應,便毫不客氣的又在他胸口劃了一刀,緊接著又是一刀,刀刀見血。
「服了就好,去洗洗,然後跟我走吧。」劉修甩掉短刀上的血珠,轉身向袁術和許泳藏身之處走去。袁術和許泳也傻了,他們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看著劉修大踏步的走過來,袁術連逃跑都忘了,愣愣地看著劉修走到他的面前。
「你好好在麵館呆兩天,如果幹得還不錯,我也許會考慮教你點實用的。」劉修老神在在的拍拍許禇的肩膀,「如果來了你擺不平的硬茬子,立刻來告訴我。」
「不需要任何條件,只是我這次沒能完成任務,退還他們的傭金就行了。」許禇舔了舔厚嘴唇:「劉君,你這刀……是什麼神兵利器啊,怎麼這麼鋒利?」
「對了,最近又有人為黨人鳴冤了,你知道嗎?」
許禇眼神一亮,他對劉修說他最引以為傲的武技是笨功夫非常不滿,急切地想證明自己這門武技非常神奇,殊不知他如果真想擊敗劉修有機會更大的辦法。他扯開衣襟,露出鼓鼓的胸肌,傲然一笑:「你如果能在這兒刺出血來,我便服你。」
許謹得到蔡邕的回復,鬆了一口氣,不敢怠慢,立刻讓人晝夜兼程趕回汝南平輿,取來了許慎親手寫的《說文解字》十四卷,交給劉修。至於錢,他也不敢和劉修細算,明知被劉修訛詐了,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不僅把劉修給他的錢全吐了出去,還狠狠賠了一筆。劉修哈哈一笑,大大方方的對許謹說,你啊,跟袁術那種不成器的東西混在一起不是自找倒霉嘛,還是回汝南去安心的做學問吧。
「我知道就是你。」劉修強忍著心中的歡樂,微微一笑:「雇這個人用了多少錢?謝謝啊。」
許禇冷笑一聲,不屑作答。
楊賜一看許謹注的那份石鼓文,嘴一撇,冷笑一聲說,自從許叔重(許慎)過世,在古文這方面許家是後繼無人了。
袁術終於聽出劉修話中的諷刺意味了,頓時臊得滿臉通紅,無地自容。雖然不是他花的錢,可是畢竟是他出的主意,從會任之家請來了頭號勇士,結果……給劉修送了一個扛包的壯丁。這事辦得,傳出去得讓人笑死,他幾乎已經想像得到袁紹和他身邊的那些劍客、遊俠們聽到這個消息時會是什麼表情。
劉修正在太極道館和劉弘閑聊,劉弘給他帶來了宮裡的最新消息。畢嵐和渠穆得到了宋奇的第一筆生意之後,膽氣大增,上書天子,要求調撥幾十名校書郎到印書坊加強力量。天子半信半疑,生怕那些太學生不願意去做這種事,就讓他們先在那些待崗的郎官裏面選人,沒想到風聲一出,願意去的人還真不少,短短的幾天內就找到了足夠的人手。這些天印書坊加班加點,第一批書已經新鮮出爐,天子看到樣書十分滿意,對接下來印書坊的業務充滿了信心。
許泳氣急敗壞的奔到沮喪的許禇面前,本想問問他是怎麼回事,一看到許禇胸膛上縱橫的傷口,他也傻了。他指著許禇,結巴了半天,才又氣又怒地問道:「你……你不是刀劍難入的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許謹羞愧萬分,臉成了豬肝色,他猶自不肯服輸,說,當時劉修也是認可的,他還請我手錄了一份呢。
「不服氣?」劉修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短刀在手指間飛舞,「你是不是練這笨功夫把人也練笨了?你這刀劍難入的武技,也就是蒙蒙人而已,真正交手,能頂個屁用?」
「這……這算怎麼回事?」袁術和許泳面面相覷。這個結果太出人意料了,根本不在他們計劃之中。袁術準備的三個殺招,第一個還算是滿意,可這第二個結果也太詭異了吧。
信息的不對稱,導致許禇從一開始就輸了。他如果知道劉修對這門武技比他還了解,打死他也不會和劉修訂這個生死之約,直接開練,他說不定還有幾分勝算。
許禇怒不可遏:「有誰會把眼睛送到你的刀上去?」
「這刀呢,的確是神兵,可是我勝你卻和它關係不大。」劉修笑道,「你要是不信,待會兒我們回到麵館,我找把菜刀,照樣能讓你皮開肉綻。你要是怕我下手太狠呢,自己找機會去試也行。只是記住,不要砍,用割。」
許禇連連點頭。劉修一走,他就竄進了廚房,廚房裡的師傅們還以為他是來偷師的,上來剛準備把他轟出去,許禇肩膀一扛,就把他們擠到一邊,操起一把菜刀就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刀,把師傅們嚇得夠嗆,以來他要自殘訛錢呢。好在許禇只是睜著大眼,看著手臂上的傷口發獃,過了片刻,長嘆一聲,扔下刀,耷拉著腦袋出去了,坐在門檻上老半天沒說一句話,直到劉莫愁找來了拿來了尺子給他量衣服,他也沒吭一聲,老老實實的張開手臂,任由劉莫愁折騰。
「好事?」劉弘哂笑一聲:「看來你對這些太學生們還是不太了解,他們其實對學問沒什麼興趣的,他們最喜歡的就是鳴不平,鳴得對不對並不重要,只要能聳人聽聞就行。只有聳人聽聞,才顯得卓爾不群,才能揚名,至於說得是不是在理,他們根本不在乎。黨錮怎麼來的,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胡女劉莫愁一邊給他量腰圍一邊流口水,這漢子真是壯啊,這腰粗得幾乎抱不過來,正好渾身都貼上去,順理成章的佔個便宜。
劉修一笑:「你還不服氣?」
「那好,我不割你眼皮。」劉修擺擺手,「你說割哪兒,我就割哪兒,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許謹被嚇得面無人色,只能伏地抽泣,他是真被嚇壞了,要是劉修真把幾百份文稿往太學一發,他在汝南許家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一聽這話,許謹嚇得臉都白了,劉修這是要打整個許家的臉啊。他連忙求袁術幫助,無論如何把那份手稿要回來。袁術才不肯丟那臉呢,他要是去求劉修,劉修不臊死他才怪。一見袁術不肯幫忙,許謹也顧不上了,趕緊去找司空許訓。許訓本來也沒當回事,等許謹把事情一說,許訓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抬手就是兩個大耳刮子,破口大罵。
楊賜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什麼也沒說,直接讓兒子楊彪把他們送出門。許謹還嘀嘀咕咕的不服氣,把楊彪說得不耐煩了,直接對許謹說,如果你還想保留許家的顏面,立刻去找劉修,把那份手稿贖回來。否則的話,我保證用不了多久,全洛陽城都會知道你丟的臉。
劉修管不著袁術和許泳怎麼想,他放慢了腳步,等著許禇跟上來。對許禇敬畏的眼神,他覺得十分滿意,又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雖說他現在也算是個萬人敵,可真要和許禇對陣,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充其量算是對半開的勝算,但是憑著對硬氣功弱點的了解,他輕易地就折服了許禇,收下了這個戰鬥力超強的打手。
「絕對不會。」許禇興高采烈的蹲了個馬步,深吸了一口氣,繃緊了胸肌:「來吧。」
你惹誰不好,偏去惹劉修那個刺蝟?他自己彈劾了司徒袁隗,讓曹操奏免了太尉陳耽,你以為他是不敢惹我這個司空?我呸,那是他根本看不上我!你倒好,被袁術當刀使,居然敢去惹他。別說你的古文就是半料子,就算你兄長許叔重親自出馬,惹了劉修也沒什麼好下場。你以為這就是古文的水平問題?
不僅有血,而且……血還流得真不少。
劉修皺皺眉,心道又是哪個不怕死的跳出來了?不知道這年頭黨人不能提嗎?
看著搬救兵的人絕塵而去,袁術長長的出了一口惡氣,說到底,你不就是個庶民嗎?真要和官府斗,你什麼也不是,只要一個小小的洛陽市長就能擺平你,我看你這次還能出什麼招。如果你能擺平洛陽市長,我這兒還有河南尹,不信今天擺不平你。
「你這個辦法真是好,既解決了印書坊的人手問題,又解決了郎官們的去向。」劉弘笑眯眯地說道:「宮裡有意思擴大印書坊的規模,再安排幾十個郎官,只可惜,印書坊規模再大,也無法解決幾萬的太學生。」他嘆了一口氣,「太學現在都成了陛下的一個心病了,天天閑著沒事就橫議朝政,撫又沒法撫,鎮又沒法鎮,下手重了吧,又是一次黨錮,下手輕了吧,他們根本不當回事。」
許禇也糊塗啊,不過他沒什麼興趣和許泳啰嗦,也沒去洗,草草的將衣服一紮,快步跟了上去:「劉君,劉君,你等等我,我認賭服輸,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仲康,你們會任之家那邊需要什麼條件才能放人?」劉修一邊走一邊問道。
許禇語噎,隨即又漲紅了臉反駁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是你這樣贏了我,我不服氣。」
「不不不,我服了,我只是……有些好奇。」許禇連連搖頭,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袁術聽到這句話,氣得差點吐血,一時怒火攻心,也顧不得向馬倫問計,立刻使出了原本就準備好的第三招,讓洛陽市長查劉修的稅,封他的羅敷麵館。
袁術雖然不懂古文,但是這方面的腦筋他轉得比許謹快多了,立刻託人去贖許謹的手書。很快,他就得到了回復,劉修不肯還他手稿,他正要找畢嵐幫忙,準備印上一千份,到時候在太學發上幾百份,讓太學生們都學習學習。
劉修一邊用短刀剔著指甲,一邊斜睨了許禇一眼,不高興的皺了皺眉頭:「你想食言?」
許訓罵完了,還是不能解決問題,想來想去,他只有厚著臉去找蔡邕幫忙。他知道劉修和蔡邕關係最親近,除了他老師盧植,他大概也只認蔡邕的面子。收了許家一份厚禮之後,蔡邕找到了劉修,行啦,許家人已經服軟了,你就不要欺人太甚了,給我個面子,手稿還我吧。
「唉,看過笨的,沒看過這麼笨的。」劉修搖搖頭,嘆息了一聲,輕描淡寫的伸出手,用短刀刺向許禇的胸口。許禇的胸肌硬如磐石,果然刺不進入。許禇得意的瞟了劉修一眼,剛要退後一步,吐氣卸勁,然後再和劉修理論,卻不妨劉修手一滑,短刀在他胸口輕輕一劃,頓時皮開肉綻,鮮血迸射。
一看到許禇那體格,他就知道這廝力量肯定驚人,說不定還練過橫練功夫,就是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這類功夫說起來很玄乎,其實非常簡單,就是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抗打擊能力驚人而已。在這個時代算神奇的武技,以後卻是街頭賣藝的才玩的把式,看起來很牛逼,其實沒什麼用。有一段時間,硬氣功甚至被當成偽科學來批判。
劉修得意的笑笑,行啊,你蔡先生出面,我不能駁你面子。不過,讓許謹把《說文解字》原稿給我拿來,我也不白要他的,借我抄一份就行,原稿到時候一定完璧歸趙。另外,我這稿子雖然還沒印出來,定金卻付了,他是不是把這些錢付給我?總不能讓我虧了吧?
一聽他提到黨人的事,劉修沒接話,這事太敏感,他暫時還不想涉入太深。
此時此刻的許禇心中的震驚非外人所能想像,他當然明白,劉修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破綻在什麼地方,自己引以為傲的武技,劉修根本沒放在眼裡,劉修一直在戲弄他。
「謝謝你給我送了一個壯勞力啊。」劉修伸手拍拍袁術的肩膀:「以後有些什麼力氣活,就不用我親自動手了,真是感激不盡啊。」
這個時代卻不一樣,一門武技,特別是一門看起來很神奇的武技,那絕對不會有太多的人知道。普通人一看對方刀砍不傷皮,劍刺不流血,心理先慌了,誰還能想著去思考其中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