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共逐鹿
第六百四十章 一戰成名
兩百架弩車齊聲怒吼，射手們連續扳動弩機，一口氣射光了十盤弩箭，兩萬枝羽箭唱著不祥的輓歌，飛上了天空，片刻后，又轉頭而下，如雄鷹撲兔般沖向混亂的袁軍陣地。
許攸從親衛們的喊叫聲中感覺到了危險，他回頭看去，只見一飈精騎從紛亂的潰兵中殺出，離自己越來越近，一將手持長矛，一馬當先，灼熱的目光越過了數百步的距離，看得他肝膽俱裂。他不由得想起了石門山被張燕伏擊的那一次。那次如果不是文丑和顏良救他，他早就喪命了，今天，他再一次面臨著這樣的危險，可是卻沒有人能像顏良、文丑那樣來救他了。
「徐中郎威武！」所有的士卒都興高采烈的吼起來，就連那些已經轉移到船上，隨時準備轉移的傷員都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使出渾身的力氣，大聲吶喊。
后陣的袁軍將士看著如烏雲般飛來的箭雨，一個個頭髮發麻，眼睛都直了。他們已經領教了對手的箭陣厲害，可是現在他們才發現，對手一直沒有全力施為。現在，他們使出了最狂暴的力量，帶有毀滅性的力量。
「勝了，勝了。」曹昂用力地點著頭，興奮得臉色發紅：「陛下，大捷啊，前所未有的大捷。徐中郎擊敗許攸了，擊敗許攸了。」
許攸看著丟盔棄甲，狼狽奔逃的部下，欲哭無淚。他舉起手，卻半天沒有發出命令。他知道，即使是把所有的親衛派上去也擋不住逃跑的將士，這幾百個親衛再強悍，也擋不住幾千潰兵，說不定可能會激起潰兵的反抗，連他
歡呼聲響徹雲霄，動搖山搖。
他的身邊沒有多少騎士，只有袁紹安排給他的二十騎。廣陵軍中雖然有三萬多人，但是騎兵數量非常少，還分屬於不同將領，這種時候大家只顧自己逃命，誰還顧得上許攸這個主將。二十騎作為儀仗也許挺威風，在這樣的戰場上，特別是面對以騎兵稱雄的劉修部屬，對手還是幽州人徐榮，許攸根本沒有停下來和徐榮再較量一下騎戰的勇氣，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逃，逃得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一千精騎催動戰馬，緊緊跟上，以公孫度為鋒，化作一柄鋒利無比的長劍，直撲紛亂的戰場。翻飛的馬蹄踢起滾滾煙塵，直衝九霄。隆隆的馬蹄聲像一道驚雷，越來越響，越來越急。
滿臉是血的魏延一個箭步沖了出去，拔步狂奔，四個同樣成了血人的步卒緊隨其後，緊握手中的武器，橫眉豎目，凶神惡煞一般。在他們的身後，近千步卒如下山猛虎，對那些僥倖衝過了石灰陣的袁軍士卒痛下殺手。
「是的，我們勝利了。許攸已經逃跑，徐大人的親衛騎正在追擊，袁軍無主，近萬人投降，徐大人正在打掃戰場，很快就會回來拜見陛下。」
走吧，敗已經敗了，這是袁家的氣數，也是我的命數。天意如此，人力難為。許攸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說道：「撤！」
在這種力量面前，袁軍將士崩潰了，他們再也不敢向前，掉轉頭，奪路而逃。
主將戰旗一動，不僅那些攻擊的袁軍崩潰，就連剩下
「徐中郎威武！」
小天子看看宋太后，宋太后鼓勵地點點頭。小天子挺起胸膛，走到李成面前，朗聲道：「朕聞此捷報，心甚慰之。傳詔，將捷報通報全營，待立功的將士們歸來，朕將封賞有功將士，全營大饗。」他舉起手臂，用力一揮拳頭：「天佑大漢！」
公孫度率領一千精騎，如虎入羊群，所到之處，袁軍根本沒有任何反抗，只是抱頭鼠竄。他也不糾纏這些潰兵，死死地盯著許攸，一路追了下去。
黃忠舉起戰刀，厲聲長嘯：「殺——」
大陣的正前方，五百多步卒不再留任何後手，高舉著武器，五人一組，大砍大殺。
已經射空弩箭的弩車射手也跟了上來，拔出環刀，大吼著向前衝去。在他們的身後，那些已經將所有準備好的生石灰罐拋出的砲手也跟了上來。
許攸的逃跑徹底擊垮了袁軍的士氣，整個戰場上，再也找不到一個敢於反抗的袁軍士卒。有的正逃跑，有的乾脆扔掉武器，跪倒投降。準備惡戰一場的劉軍士卒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都不敢相信勝利來得如此之快。片刻之後，他們歡呼起來。
……
……
被生石灰迷住了眼，燙傷了臉的袁軍這時痛得六神無主，巨盾散亂，面對密如飛蝗的弩箭，他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鋒利的箭頭射穿了他們的皮甲，刺入了他們被汗水浸濕的戰襖，深深地刺入他們的皮肉，給他們帶來了更致命的傷害。
宋太后看著小天子這
袁隗的臉白如紙，眼神獃滯，他怔怔地看著繁陽亭的方向，慢慢的站了起來。一陣風吹來，拂動他的衣角。這陣風並不大，可是袁隗卻被搖得搖搖晃晃，他踉蹌了兩步，忽然一仰頭，噴出一口鮮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兵敗如山倒。
「大人，我們勝了。」傳令兵翻身下馬，還沒站穩，就喜不自勝地說道。
「蒼天有眼！」盧敏長笑一聲，撫額而贊：「徐子烈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驃騎將軍慧眼識人，慧眼識人啊。」
「不，真有聲音。」小天子眼神發亮：「母后你聽，有歡呼聲！」
平輿城的城頭，眾將面如土色，面面相覷。他們雖然還沒有接到許攸戰敗的消息，但是他們看到了插著報捷的紅旗奔入御營的騎士，他們聽到了御營中的歡呼聲，他們能清晰的聽出歡呼聲的內容。他們知道，許攸敗了。
小天子拈著棋子的手忽然在空中滯住，半晌沒動彈。宋太后瞥了他一眼，剛要說話，小天子豎起一根手指擋在嘴前。「噓——母后，好象有人來了。」
從接戰開始，這一千人就沒有參戰，他們一直在養精蓄銳，就是等待這一刻。如今，這一刻終於來臨，每一個親衛營戰士都覺得熱血在燃燒，渾身有使不完的力量。他們揮舞著
……
正在奔逃的袁軍將士一聽到這沉悶的馬蹄聲，嚇得魂飛魄散，他們像沒頭蒼蠅似的四散而逃，儘可能的遠離這些殺神。幽州出精騎，這是每一個袁軍將士都清楚的事，面對騎兵，如果是結陣而戰，也許還有抵抗的勇氣，現在他們已經亂成一團，大家只顧逃命，對騎兵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所能做的，就是離這些殺神遠一點，不要被他們當成目標。
「勝了？」小天子霍地站了起來，一下子帶翻了棋盤，棋子噼噼啪啪的撒得到處都是。小天子也顧不上去看，一把抓住曹昂的手臂，顫聲道：「我們勝了？」
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袁軍的萬人戰陣就像是經歷了一場狂風暴雨的莊稼，轉眼間就倒下了一大片。
「勝了？」盧敏一陣狂喜，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
李成等人聽了，也是欣喜異常，紛紛過來道賀。盧敏笑容滿面的應了，立刻安排李成回御營報捷。李成翻身上馬，飛奔而去。
早就被大潰敗嚇得膽戰心驚的親衛營一聽，如釋重負，立刻掉轉馬頭，簇擁著許攸脫離戰場。
「喏，母后請。」小天子用袖子抹了抹眼淚，扶著宋太后的手臂，一起出了帳。李成正好在周瑜的帶領下趕到御帳前，一看到並肩而立的宋太后和小天子，立刻跪倒在地，大聲說道：「太后，陛下，中郎將徐榮奉陛下之命，已經于繁陽亭大敗叛軍許攸！賊首許攸在逃，
歡呼聲很快就傳遍全營，所有的將士都心潮澎湃，徐榮率三千人迎戰三萬人，不僅打贏了，而且是大勝，這個好消息太讓人激動了。他們從各自的帳篷里走出來，看著御帳的方向，頓足大呼：「天佑大漢！」吼聲如山崩地裂，狂濤巨瀾，洶湧而去。
宋太后又凝神聽了聽，還是沒聽到，不過沒等她再發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到帳前，曹昂挑帳而入，大聲叫道：「太后，陛下，大喜啊。」
「快跑！」許攸的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想法，他揮起刀鞭，猛抽戰馬，連路都來不及看，一路狂奔而去。
宋太后側耳一聽，什麼也沒聽到。她瞅瞅小天子，笑著搖搖頭。「你是等得心焦了吧？」
許攸怎麼會敗？每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互相看看，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濃濃的恐懼和疑惑。
「快，快，報捷的人在哪裡？」小天子兩步就跨到帳門口，剛要衝出去，他又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三步並作兩步地趕到宋太後面前，拱起手，還沒說話，眼淚忽然奪眶而出。他泣聲道：「母后，我們勝了。」
曹昂、周瑜等人都壓制不住心中的喜悅，舉起手，齊聲大呼：「天佑大漢！」
徐榮在千里眼中看到了這一切，他終於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向著遠處的公孫度揮了揮手。公孫度大喜，猛踹馬腹，戰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虛踏兩步，公孫度踩著馬鐙直起了身子，右手高舉長矛，直指青天，怒吼一聲：「追擊！」然後鬆開韁繩，戰馬撒開四蹄，向南面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