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共逐鹿
第六百四十八章 文武之道
四萬大軍趁著月色，沿著官道急速前進。
郭圖一一應了，心裏卻難受得像蟲咬。許攸一戰敗北，將三萬大軍拱手送給了徐榮，現在袁家在汝南的實力至此化為烏有，袁紹為了生存，只能回到冀州去。而要回到冀州去，就得倚仗田豐和審配這兩個冀州人的幫忙，可想而知，等袁紹回到冀州，汝潁人再也沒有說話的資格，他們只能仰冀州人鼻息，從此做第二等人。
「孟起，平輿城也降了，你父親沒必要再守著袁術了吧？想不想立功？」
袁紹的眉頭擰在一起，喘了兩口粗氣，這才恨恨地點點頭，催馬前進。辛毗惡狠狠地瞪了郭圖一眼，咬牙切齒地罵道：「郭公則，你要把我們全部葬送在這裏嗎？」
劉修沉默了片刻，伸手拍拍荀攸的肩膀：「你我共勉之。我們動腦子，讓甘寧、馬超那樣的夯貨去砍人，哈哈哈……」
「這小子也是個好戰份子。」等馬超出了帳，荀攸低聲笑道：「將軍再這麼誇他一句，他將來十有八九要死在戰場上。」
袁紹痛苦的搖搖頭，半晌才悲鳴一聲：「全被審配說中了，我真是糊塗啊，如果當初聽審配的建議，又怎麼會落到這一步。」
在壓抑的氣氛中，四萬大軍開始開拔，韓馥和顏良還是作后軍，掩護大軍撤退。鑒於軍糧有限，又沒有了任何希望，袁紹連一刻也呆不得了，他下令趁著月光不錯，連夜行軍，儘快和審配會合，離劉修越遠越好。
「剛剛發現的。」郭嘉有些興奮地說道：「從目前他們所在位置和速度
郭圖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主公，他們恐怕是在主公的軍令到達之前，就開始行動了。」
袁紹大喜，下令全軍加速前進。他一邊催馬前進，一邊對郭圖說道：「審配真是不錯，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渡過了濟水。」
「主公，主公，現在怎麼衝出去才是關鍵，平輿城的失守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早晚而已。」郭圖飽滿的額頭上全是汗，他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如果袁紹再和袁隗一樣中風了，那他們可就真的完了。「主公，馬夫人投降，正好給主公一個解脫，要不然的話，你是回去救，還是不回去救？」
郭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將軍，我們要追嗎？」
「請將軍放心，如果有任何差錯，馬超願以性命護得翁主周全。」
投降，也就意味著朝廷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輕輕鬆鬆的就收復了汝南，接下來，劉修就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開始追擊。而他則將面臨著劉修和曹操的夾擊，九死一生。
剛剛睡下不久的劉修被郭嘉從睡夢中叫醒，聽到了一個讓他很詫異的消息：「袁紹跑了。」他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什麼時候？」
「這麼快？」劉修坐了起來，搓了搓臉，啞然失笑：「袁本初一向雍容大度，這一次可有些狼狽啊。嗯，我是看出來了，他進軍的時候總是很慢，可是逃跑的時候卻果斷得很。」
袁紹慢慢地坐了起來，雙腿張開，手臂擱在膝蓋上，頭頸無力地垂下，嘴角的血一滴滴的滴在席上，慢慢的浸入藺草的縫隙之間。郭圖慢慢地向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生怕他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袁紹的目光有些獃滯，讓郭圖擔心不已，他咬咬牙，又道：「將軍，軍糧只剩下兩天，只夠我們回到濮陽的，如果有任何意外，大軍隨時會崩潰。將軍，現在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啊。」
袁紹一愣，猛的勒住了戰馬，回過頭，厲聲喝道：「你說什麼？」
郭圖的眼角抽了抽，咬著嘴唇沒吭聲。
袁紹長嗥一聲，頹然倒地，一絲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剛剛接到的急報像一片落葉，在空中飛舞了片刻，落在地上，被打翻的葡萄酒浸濕，暗紅如陳舊的血跡。
郭圖正要說話，辛毗趕了過來，一把抓住袁紹的馬韁，急聲說道：「主公，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審配過了濟水，又為主公搭好了浮橋，不正是主公希望的結果嗎？早一刻渡過濟水，我們就多一線生機。就算有什麼問題，等脫離了眼前的險境再說也不遲。主公，請不要猶豫，立刻加速前進，如果曹操搶在我們之前趕到，審配肯定抵擋不住。」
劉修仔細地想了一會，點頭贊同道：「你說得對，這樣一來，曹操也不能說我故意的，誰誰知道袁紹跑得這麼利索。就讓他多積點戰功吧，我們按原計劃行事。」
「喏！」馬超大聲應諾，轉過身，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
荀攸和郭
荀攸忍俊不禁，也搖著頭笑了起來。
荀攸捻著鬍鬚想了好久。「我當然希望大漢是個威可伏邊、柔可來遠的大漢。」
劉修戲謔的看著荀攸：「你是希望大漢像個陽剛的男子，還是希望像個閹人？」
大軍剛剛走出二十里，袁紹接到了審配的消息，他已經渡過濟水，正在濟水北岸結陣。程昱和曹仁率領一萬步騎攻擊，曹操率領大軍也即將到達，請袁紹立刻趕去，在他被曹軍擊敗，浮橋被毀之前渡過濟水。與此同時，審配還告訴袁紹，田豐接應的大軍就在雷澤，他們帶了軍糧，只要能和田豐會合在一起，軍糧短缺的問題就可以暫時得到緩解。
「喏。」馬超興奮得臉都紅了，兩眼放光，身子一挺，險些把案幾拱翻。他連忙向後退了一步，手忙腳亂的扶住搖搖晃晃的案幾，尷尬地看著劉修。劉修擺擺手，「不要耽擱，現在就去，快去快回。注意翁主的安全。」
郭圖連忙趕上去，一把抱住袁紹，急聲喚道：「主公，主公……」
「那好，你馬上趕回平輿，去把翁主接回來。同時稟報太后和天子，我馬上就要和袁紹大戰，請他們
……
「公則，這……這……」袁紹急得兩眼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原本還指望讓袁隗率軍突圍，多少吸引一下劉修的注意力，跟他一起去冀州，沒想到袁隗中風，馬倫這個婦人居然棄城投降了。
「嗯，那你說，我們是追還是不追？」劉修撓著頭，打了個哈欠，對馬超說道：「去給我們找點酒來，這一興奮，估計又睡不著了。」
「嘿嘿，什麼差錯都不能有，你們都要安全的趕回來。」劉修老氣橫秋的拍拍這位五虎上將的臉：「小子，將來大漢的江山還要你們這些年輕人來保護呢，怎麼能出差錯。快去吧。」
郭圖打了個激零，沒敢吭聲，心虛的低下頭，匆匆的追趕袁紹去了。
袁紹的命令很快傳到各營，雖然普通的將士根本不知道平輿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許攸大軍勝利的消息一直沒有傳來，大多數人都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期待中的勝利沒有出現，大反攻更是痴人說夢，接下來能做的，當然只有逃命。
「想。」馬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聲音低得像蚊子。馬騰隨袁術投降之後，一直不肯像孫堅一樣為劉修效力，甘心在袁術身邊做一個侍衛。他作為馬騰的兒子，雖然滿心想在疆場上廝殺，建功立業，但是出於忠孝觀念，他同樣不好露出這個意思。畢竟馬家不像孫家，馬家的姑奶奶馬倫可是敵人，就是他想
袁紹已經預料到自己的困難，但他還是嚴重低估了局勢的難度和來臨的速度。
「馬革裹屍，本來就是馬家的優秀傳統。」劉修不以為然的說道，他見荀攸有些不屑，又正色道：「公達，你不要以為這有什麼不好。有人天生喜歡做學問，有人天生喜歡戰鬥，這都是天性。強行扭轉一個人的天性可不是什麼好主意，只有把他們的天性引到對天下有利的方向去，那才是正理。放縱武人，會引起無謂的殺戮，可是一味的壓制武人，也會侵蝕帝國的脊樑。窮兵黷武是取禍之道，可是重文輕武，又何嘗不是自宮？」
「傳令全軍，立刻開拔。」袁紹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嘶啞而低沉，「急令審配立刻駕設浮橋，渡河作戰，為大軍開路。急令田豐，準備糧草，派人接應大軍。」
「你把公達叫來。」劉修搖搖頭，吩咐道。郭嘉轉身出了帳，時間不長，同樣衣衫不整的荀攸快步走了進來，一見劉修的樣子就笑道：「將軍，袁紹跑得好快。」
不過，他這時候不敢再刺激袁紹，袁紹已經被拉二連三的壞消息打擊得要崩潰了，再也禁不住任何打擊。
馬超笑著應了一聲，轉身去安排。荀攸沉吟片刻，搖搖頭：「我不贊成現在就追。該做的安排，我們都做好了，袁紹北竄是意料中的事，只是快慢而已。曹操就在定陶，他不可能讓袁紹這麼輕易的逃過去。我們等一等，讓他們先戰上兩天，再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