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9章 阿故
火光映亮了兩人的臉龐，姜風一邊轉著豬腿，一邊絮絮叨叨地對她說：「我有一個朋友，雖然是個大少爺，但是烹飪水平一級棒，如果有機會的話，應該帶你去吃吃他做的東西。」
這三個字也很標準，新被取名叫阿故的小天人卻是一臉的懵懂。
姜風能感覺到，這股灰氣里包含著極其玄奧、極其神秘、極其強大的力量……
這時，她的肚子恰到好處地再次發出一聲「咕嚕」聲，姜風一愣，苦笑著搖頭：「唉，也怪我，本末倒置了。你先吃飽再說吧！」
接著，又一縷黑氣出現在她的左手，同樣越來越旺盛。
……
姜風沒有刻意溝通其餘六峰，只是牽著小天人的手，時而馭風飛行，時而在地面上行走。
小天人拉著他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
教阿故用筷子可不是容易的事，但阿故看他一眼，委屈地按了按肚子，老老實實地學。
小天人怔怔地看著他，姜風溫和地道，「我也給你取個名吧，從此，你就在我心裏了。」
這種感覺，有點類似於他與白郭之間的，但更親密無間，更血脈交融……
她跟自己究竟有什麼不同？她現在的力量，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
小天人一開始只是緊緊地牽著他的手，一副捨不得離開的樣子。但漸漸的，她的目光被這個世界吸引了。她睜大金色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四周，空洞而茫然的眼睛里彷彿泛起了點點漣漪般。
……
但她畢竟是天人族的，現在看來無論血脈濃度
小天人輕輕「啊」了一聲，柔軟的小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那種微微的羞澀、真心的愉悅，讓這個木偶一樣的小女孩變得生動美麗，這一刻，她才真正變成了一個人類，一個真正存在的孩子！
姜風一把拉住她，苦笑道：「你可是個姑娘家！」
他抬起頭，望著閃岩峰方向，卡擦一聲，手邊的一塊石頭被捏得粉碎。
他愣了一愣，這才意識到一直如烈火般燒灼的疼痛，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傷口處冰冰涼涼的，當然談不上舒適，但遠沒有剛才那麼難受。
姜風驚喜地笑了，他重重點了點頭，道：「說得很好，對，這裏就是故鄉！」
這跟以前完全不同。以前不管大傷小傷，都會痛到一直徹底愈合。尤其是因為天人血脈恢復的速度快，傷口不斷生長，那種感覺簡直癢入骨髓，恨不得撓到心裏去。
姜風沒有打探，只是伸出手去，拂去了她臉頰上的一縷頭髮。
阿故一聽他放水，立刻扔下筷子，用手抓起肉片往嘴裏塞，狼吞虎咽的樣子，像是從來沒吃飽過一樣。
她的表情明顯比初見時靈活多了，偶爾還能蹦出幾個字。超這樣下去，也許有一天，她真的能像其他孩子一樣，會哭會笑會說話會撒嬌……
圓球完全成形，阿故把手往前一伸，眼睛直盯著他。
這是血脈之力，還是
很明顯，這是她送給姜風的禮物！
……
她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兩隻手伸到胸前，全神貫注。
「騙你的！」
姜風能做到的，她都能做到；姜風不能做到的，她一樣信手拈來。
遺命中說，非天人滅絕時，絕不可育發天人遺種。
阿故吃飽了，她小肚子吃得渾圓，滿足地躺在地上。
一縷炭灰飛到她的臉上，把她的下巴染出了一抹黑跡。
藉著給小天人準備食物，姜風順便帶著她遊覽了一下大衍山。
姜風給阿故打了一頭山豬，就地架起火烤給她吃。
而這一次，是小天人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
姜風道：「其實你是會說話的吧？之前你都是在騙我的吧？」
阿故突然睜開眼睛，爬了起來。
姜風看著她這樣子，溫柔的目光漸漸冷淡了下來。
事實上，現在她的身上仍然有無數的謎團。
這是為什麼？
姜風笑了起來，吹了吹她額前的頭髮：「你究竟聽懂了沒有啊？答應得這麼爽快。」
大衍山九峰十谷，草木繁茂，各種野獸在森林里休閑安憩。
她一直處於飢餓狀態，如果是普通孩子的話，其實不應該馬上吃這麼多肉。
姜風能感覺到，兩股力量除了性質相反，無論濃度還是強度都一模一樣，達到了一種完美的平衡。
姜風其實知道的不算太多，說了沒一會兒就打住了。他側頭看了小天人一眼，看著她專心致志聆聽的樣子，下意識地想用手指戳戳她的腦門，這才想起
姜風一怔，盯著她的臉，突然也笑了起來。
這時，姜風又想起了蒼松所說的天人遺命。
小天人張了張嘴，試了好幾次，最後竟然說出了「故鄉」兩個字，字正腔圓，非常標準。
這還是姜風第一次跟她正常溝通，他這才發現，小天人是聽得懂他的話的，只是沒辦法正常表達而已。
來這裏兩天，一直在忙，他還沒有正式看過大衍山的全貌。
他望向四周，道：「這裏叫大衍山，一共九峰十谷，居住的是大衍原族……大衍原族以前叫天遺族……」
姜風剛一說「可以吃了」，阿故就「嗷」的一聲撲了上去，一口把它咬住了！
小天人又重重點頭：「嗯！」
……
阿故發現他的變化，立刻一愣，停下嘴，揀回筷子，討好地看著姜風。
姜風看得出來，她至今仍然與大衍山隔絕，從未溝通過大衍之音。
姜風看著她，哈哈大笑起來。阿故看著他的笑臉，再一次跟著笑了。
他從不是多話的人，但跟不會說話的阿故在一起，卻不知不覺地變得絮叨起來。
而育化她的那些人，對她的了解到了什麼程度，他們知道她會這樣出來嗎？
姜風感受著她小小軟軟的身體，問道：「我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
但這一次，傷口還在恢復，難受的感覺卻沒有了。明明之前坐在天遺峰頂，看著光環的時候，還能感覺到的……
姜風蹲下身，單臂把她抱了起來。
姜風想了想，問道：「你覺得
阿故緊盯著火上烤得滋滋冒油的肉眼，金色的眼睛映著火光，完全不知道她聽進去了沒有。
姜風留意到了，輕聲問道：「你沒有這樣走過？」
小天人聽得非常專註，眼睛里閃著微微的光芒。
這裏居住的大衍原族足有二十多萬人，但是地域廣闊，絕大多數地方還是被森林覆蓋著。
他注視著小天人，目光移到兩人交握的手上。
又是字正腔圓的兩個字。
這種平衡讓兩者在中心處交匯，一股極淡的灰氣因之而生。
姜風把她嘴上的油光擦乾淨，摘來大片樹葉，把肉切成片放在葉子上，又折了兩根樹枝當筷子。
姜風這才發現她在想什麼，他的目光重新變得溫和，搖頭道：「你吃吧，我不是在生你的氣。」
有明力催熟，一大條豬腿沒一會兒就全部烤熟了。
姜風側頭看著她，火花下，一臉滿足的小天人看上去跟其他孩子沒什麼區別。
最後，兩股力量一左一右，相互纏繞，相互交匯，形成了一個半金半黑的圓球。
小天人偏頭看他，竟然搖了搖頭。
之前小天人用手扯起嘴角，拚命模仿他的表情的樣子，姜風雖然沒動聲色，但其實都看在眼裡。
在他溫柔的目光下，阿故眼中的凶光漸漸消失，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仍然眼巴巴地看著豬腿。
但是她能看見大松小松，能與閃岩對話，能在大衍山自由飛行甚至瞬移。
小天人金色的眼睛倒映出他的身影，重重點頭道：「阿故
姜風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一直並存著親切與厭惡感里，后一種感情已經完全消失。他現在看著她，只覺得無比親近。
他的頭髮飄在小天人的臉頰旁邊，小天人一隻手握住，突然重重點頭道：「嗯！」
他牽著小天人的手，一邊走一邊說，把以前聽說的，最近一段時間看到的有關大衍山的事情都跟她說了一遍。
是你帶來的嗎？
夕陽斜暮，金紅色的餘暉灑落在山峰樹木上，鳥鳴獸嘶，這裏的一切顯得無比安寧，卻又別具勃發的生命力。
阿故叼著豬腿不放，姜風硬是虎口奪食把它搶了下來，頂著她兇狠的目光道：「你呀，你是女孩子，吃東西得斯文點。」
這孩子的出現，會帶來什麼不可預估的變化嗎？
姜風笑了起來，他沒有多問，只是接著剛才的話笑道：「明明出生在這裏的是你，結果都是我在跟你說！」
姜風隱約覺得一陣熟悉感，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見到過它。
姜風心裏升起一股暖意，輕聲道：「這是你的故鄉，也是我母親的故鄉……」
突然，一點金光從她右手出現，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姜風看見了，笑著騰出一隻手，把她的臉擦乾淨了。
姜風道：「譬如，這個地方叫大衍山，這座山峰叫龜背峰，那裡叫五色峰……我的名字叫姜風。別人遠遠地叫『姜風』！我就知道在叫我了。雖然只是一個代號，但也代表著你在別人心裏的定義。你也應該有個名字。」
小天人依偎著他的脖子，不明其意地歪了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