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一卷 清河縣

第061章 再入龍潭

第一卷 清河縣

第061章 再入龍潭

西門慶便把自己準備回龍潭寺二次學藝之事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生藥鋪之事,傅二叔主之;春后的清河第一樓之事,賁四主之;功德炊餅標準化合約拍賣之事,來旺主之;驚蟄后帶領饑民開荒之事,來保主之。還有其他人等,在旁襄助。
正在此時,龍潭寺后香積廚里突然響起了幾聲清亮的鐘鳴聲,這表示龍潭寺的僧人們已經用完了晚齋,準備佛前做晚課了。
西門慶卻不知道,那個偷錢的寒士一口氣跑出了夜幕下的龍潭寺,躥進寺前的松林中后,突然撲倒在地,揪著地下的枯草抑制著聲音痛哭起來,哭了幾聲后,爬起身來向龍潭寺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這才懷著偷來的香火錢去了。這正是:
西門慶提氣緊緊跟上,萬幸他身上沒有那些累贅的行李物品,雖然步伐起落時略顯辛苦狼狽,但仗著三個月來天天在練功房中勤修苦練,總算沒有被師傅甩到後面。
西門慶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好也跟著師傅背轉了身,但好奇心實在是忍耐不住,見悟非大師瞑目誦佛,便側眼偷偷地向大殿上瞄了過去。
落座后,武大郎便問道:「卻不知西門仙兄喚我等來有何要事?」
看到那人形色尷尬,師徒二人便都站住了,悟非大師搖搖頭,悄聲對西門慶道:「無色,背過身去。」說著,他先把身子背了過去,合掌誦佛:「阿彌陀佛!」
人間百無寧無病,世上萬有須有錢。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行到天將黑時,龍潭寺已經在望,見悟非大師腳步慢了下來,西門慶這才楹了一口長氣道:「師傅好快的腳力,徒兒幾乎便要跟不上了!」
西門慶心中一凜,便問道:「師傅,那戴宗戴院長,我也曾聽得他的名字,說他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比起那昭陵八駿來也不遑多讓——世間真的有如此人物嗎?」
悟非大師笑道:「說到腳力之健,天下有誰能快過江湖號稱神行太保戴宗的戴院長?你休要坐井觀天,小覷了天下英雄!」
一轉身間,西門慶看到他已經是淚流滿面!
再說西門慶跟著悟非大師出了清河南門,便向西南臨清方向行去。兩地相隔百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路上悟非大師要考較一下西門慶的功力,因此腳下塵沙不起,卻是漸行漸快。
西門慶輕輕地上了三炷香,默默地站了片刻,月娘悄悄地在旁邊陪著他。
殿前那人全身一震,驀然間用力一跺腳,哽咽著嗓子道:「罷了!罷了!」說著飛身撲入大雄寶殿,摟起佛案上的功德箱,把其中的香火錢往懷裡一傾,然後丟開空箱,抱緊了懷,轉身疾走!
一邊說,一邊命丫環趕緊打疊西門慶的隨身衣服和諸般用具。西門慶搖手道:「不必忙亂了,我今天去龍潭寺,是去吃苦的,連我自己都嫌多餘,更不用說那些身外之物了!」說著又到了供養著李嬌兒靈位的靜室之中。
武大郎連稱「不敢」,傅二叔、賁四、來保、來旺等人心裏卻均是一凜。西門慶自地府還魂之後,雖然待夥計下人們寬厚了許多,但他身上的那股隱隱之威,卻是越來越重,讓人就象是站在隱藏著潛龍的深淵邊上,雖然此刻風平浪靜水波不興,但自身若敢輕舉妄動,立即便有猛龍出淵撲攫而來,那時便是不測之禍!
悟非大師暗中點頭,對於西門慶始終堅持練功這件事,暗暗感到滿意。世界上多少人,富貴之後,便忘了自身的修養,卻把好好的根骨白白的葬送了。相比之下,西門慶還能堅持天天練功不輟,實在難能可貴。
那青年在殿前來去走了半天,似乎心底有件什麼事情,好生委決不下,西門慶暗想:「怪不得說,人的眉眼會說話,這人的心裏,也不知包含了多少煩擾,多少愁苦!」想想從前的自己,倒和他有些同病相憐起來。
又叮囑武大郎道:「武道兄,你卻是個閑散的,可在每日功德炊餅圓滿出籠后,四下里走走看看。若有那徇私怠慢的,儘管呵斥,令其上進;若十分不堪,便送進提刑衙門裡去——這等憊懶奸狡之徒,留著他們做什麼?」說到最後一句時,已是聲色俱厲。
月娘見自從李嬌兒死後,西門慶一直鬱鬱寡歡,有時更將他自己鎖在書房裡數日不出,也不知在瞎想些什麼,心上早已懸了一根針,唯恐西門慶悶出什麼病來。今日聽到他要回師門學藝,心下先暗念一聲「阿彌陀佛」,早已千肯萬肯了:「夫君儘管前去,便是換換環境也好。家中之事,自有為妻照應,不必掛心。」
看著四下里無人,西門慶忍不住問道:「我那些師兄弟們呢?」
西門慶和悟非大師都是痛快脾氣,二人說走便走,西門慶便先去后宅,告知月娘自己前往龍潭寺之事。
諸事交待完畢,西門慶說聲:「年後再見!」到書房請出悟非大師,師徒二人出門飄然而去。
師徒二人說著話,已經進了龍潭寺,一別十年之後,舊地重遊,讓再世為人的西門慶不由得感慨萬千。
西門慶進了前廳,早有武大郎起身招呼「西門仙兄」,又有傅二叔、賁四兩個人恭聲叫道「西門大官人」,還有西門慶家的家人,七長八短站了一屋子。
剛回到龍潭寺,就碰到有人來偷師門的香火錢,這怎能不讓西門慶火冒三丈?
賊!不管他流不流淚,都無法掩蓋他偷錢這個事實!西門慶正想挺身而出,卻覺肩上一緊,嘴巴也讓人捂住了。
他和悟非大師所站的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那個殿前人,而那個殿前人卻看不到他們。仔細打量時,卻見那人頭戴舊儒巾,身穿破布氅,殿前供佛的燈火照在他的臉上,可以清楚地映出他黃瘦的麵皮,臉上頗有些乞兒氣色,但舉動行走之間,卻又流露出詩文的風度來。看身量,約有二十余歲年紀。
西門慶看著,倒不由得替他難受,心說這位不知哪裡來的兄台到底是想要幹什麼?莫不是想要出家,卻又捨不得家裡的妻兒老小,所以才在這裏掙扎?
那人在殿前踱來踱去,把拳頭握得緊緊的,把牙咬得格格直響,幾次想要跨步進殿,卻又退了回來,然後就是一陣全身顫抖,那臉上也是青一陣白一陣的。
轉過游廊,來到大雄寶殿時,師徒二人同時看到殿前有一人,正在那裡獃獃地走過來,走過去,兩眼愣怔著,不時向佛像前看一眼,眼色中充滿了猶豫與掙扎。
再想想,自己這個西門慶前科實在不好,也怪不得師傅要經常用包著棉花的木魚槌來敲打敲打他了。什麼叫前世不修?這就叫前世不修,所以只能自作自受了。
西門慶一得自由,馬上大叫起來:「師傅,那人是個賊啊!他偷寺里的香火錢!我去把他追回來!」
過了一會兒,西門慶轉身出屋,又對月娘道:「我走後,嬌兒這裏的香火沐掃,就全仗你了!」月娘含淚點頭:「官人放心。」說畢,大睜著兩隻淚眼,目送西門慶進前宅客廳去了。
西門慶心道:「此人是誰?看那眉眼,若吃得飽時,也當是個翩翩佳公子,只可惜此刻卻是明珠蒙塵了。」
悟非大師道:「天色已晚了,他們必然是在後面積香廚里進晚齋。」
西門大官人一走,眾人突然間沒有了是瞻的馬首,私下裡不免有些手足無措。但彼此照應著,倒也一件事一件事的挨了下來,卻也沒出什麼疏漏。慢慢的,大家便也鬆了一口氣——原來西門大官人說得沒錯,人世間的事,沒有強人也一樣能幹!
悟非大師道:「那戴院長身懷異術,善做甲馬,神奇莫測,卻不是尋常綠林中手段。天下之大,奇人異士更是在所多有,因此你日後便是學藝有成,也不可生自矜之心,須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直等到那人跑得沒了影子,悟非大師才把按住西門慶的手鬆開了。
西門慶一聽苦笑,師傅說什麼,話尾巴後面都要以一句訓誡來敲打敲打自己,自己這不是成了受苦的沙袋了嗎?但轉念一想,不如理解為師傅對自己寄予了厚望,所以才時刻警醒著自己,這樣想心裡頭更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