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二卷 孟州城

第014章 傾耳天籟生(一)

第二卷 孟州城

第014章 傾耳天籟生(一)

西門慶和武松聽了,都是悠然神往,肅然起敬。
西門慶見武松坐在旁邊,眼神朦朧,只當他今天爬山困頓了,便拱手道:「今晚已經更深了,若不早些睡覺,只怕明天沒有精力爬山。啊!壞了!卻不知曾兄一個人在這人熊出沒的深夜裡煲耳機……這個,松海聽濤,是否安全?可否需要大家接應?」說著已是長身而起。
西門慶奇道:「官府向來是秋後算帳的行家裡手,難道他們就輕輕將此事揭過了不成?」
孫二娘大笑道:「我家那姐夫,這二十年來,早把這座山的風雅都教化出來了。不是我誇口,現在的村子里,大人小孩,個個都是不登科的進士,能識字的山人。在咱們這裏,讀書只為明理,卻不為功名利祿,若效仿起那群祿蠹來,沒的玷污了這座山的好風水!」
西門慶皺眉道:「這山中人熊環伺,如此險惡之所,只怕不是久居之地呀!」
十字坡酒店中,大家把話說開,重新落座,一座皆春。
孫天錦帶路,孫二娘、張青、西門慶、武松一路穿山過嶺,早到了一處松林,只見林間一塊高石上,盤膝坐著一人,輕袍緩帶,風吹處,飄飄欲凌風飛升一般。
張青和孫二娘都點頭附和,西門慶看著他們心滿意足的笑容,忍不住心中一酸,說道:「當年孔子說,苛政猛於虎!柳宗元捕蛇者說中也有言,橫徵暴斂之毒更甚於毒蛇!今日熊耳山的人熊如此橫暴,你們卻寧願在這裏苦捱,也不願重新回到繁華世界去尋樂土——好罷!這世事已經糜爛到如此地步,難道你們永世都要袖手,卻不思改變不成?」
西門慶暗贊一聲:「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如音符般飄逸的人物!」這正是:
孫家姐妹和張青都心裏暗道:「西門大官人果然仁義,一想到朋友安危,馬上就坐不安席。」
孫天錦便大包大攬道:「甚麼拜見?說得那般肉麻!他聽老錢說有位公子對出了『此木為柴山山出』的絕對,也是傾慕得很,若不是半路上發了獃性,非要跑去煲耳機,只怕現在也坐在這裏,和你歡談多時了!明日咱們上山,俱以兄弟之禮相見便是了,那個『拜』字,大可免去!」
當下只好苦笑了笑,說道:「你們甘心在這裏受苦,卻也要為自家的子女們想一想。」
孫二娘道:「我那姐夫又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因此在這裏開了個小店,存了個哨探之意,若官府有甚響動,山裡隨機應變,也盡來得及。」
孫天錦冷笑道:「那幫腌臢廝,哪裡有那般好說話?後來林林總總,進剿了好幾次,但每一次都鎩羽而歸。我家那個沒良心的,別的本事沒有,但耍猴的本事卻大得很,他故布疑陣,把那幾撥官兵都引到了人熊窩裡去,山裡的人熊那一陣子可算是開了齋。若不是那個死沒良心的總是心存善念,口口聲聲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些官兵一個也回不去!」
孫天錦卻道:「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廣大的土地上,哪裡還有避秦的桃源樂土?剛來到這裏時,三天兩頭就有人被人熊抓走……從此就再也見不上了……但後來我家那口子想出了好些辦法,防的防,騙的騙,這些年總算安穩了,這三四年來,只丟過一個人,也算是咱們的大福份了。」
武松坐在旁邊,剛開始還能插兩句口,後來西門慶他們拽起文來,引經據典的,聽得他半清不醒的,真是如坐針氈一般。若換了從前的武二,早已計上心來,尿遁而去,但現在的武松,在河北滄州小旋風柴進莊上,被宋江灌輸了一堆做人的大道理,這些日子又和西門慶形影不離,無形中也耳濡目染了許多不言之教。當下只是思忖道:「武二雖然識了幾字,卻比睜眼的瞎子也強不到哪裡。改天讓三弟給我拿本書看,啟蒙啟蒙,也是好的。」
王五趙六對視一眼,都覺得就算這回西門慶把武松賣放跑了,這麼多的金葉子,也夠自家安頓下半生了。二人一咬牙,索性便擔了那天大的干係,躺回房中,對一切都統統裝起不知道來。
一宿無話,第二天一早起來,西門慶便拉著那王五趙六說,這熊耳山有人熊出沒,若貿然前進,只怕最終非葬身人熊之口不可。等王五趙六嚇成了一對白無常,西門慶才又安慰他們道,自己和打虎英雄路見不平,要上山去打人熊,除禍害,希望王五趙六行個方便,在這店子里委屈兩天,說著又塞了些金葉子過去。反正不是他辛苦掙來的,他花著一點也不心疼。
「怎麼改?怎麼變?」孫天錦、孫二娘、張青異口同聲地問道。
武松便問道:「孫老英雄扁擔掃奸吏,江湖上是眾口相傳的,但明教群豪捨生取義這一節,今天卻是第一次聽說。」
孫二娘道:「官府封鎖了消息,我們也不敢大肆張揚,自取其禍,因此兩下里誰都不提,江湖上自然沒有傳聞了。」
西門慶呆了半晌,才悠然說道:「聽三位言談中多有風雅意趣,自然是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這位曾思齊曾兄,卻不知小可是否有福,能當面拜見?」
張青道:「不過,大宋的官府三年一換,後繼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也沒人來了。若有那膽上生毛的想起這裏還有個村子,想要來這裏收稅斂錢,只要有人把從前的傳說在他面前一說,無不屁滾尿流,從此息了念頭。我想那個『大樹十字坡,客人誰敢那裡過。肥的切做饅頭餡,瘦的卻把去填河』的傳言,或許就是那時候流傳起來的吧?」
西門慶一時語塞,畢竟大家交情尚淺,若貿然深言,那真是自不量力了。那種腐軀一震,放出一股王八之氣的橋段,在現實里誰信誰是笨蛋,都活在一個太陽底下,誰又比誰傻多少?
張青道:「官府損兵折將,哪裡敢真實上報,只好葫蘆提的遮掩過去,火燒眉毛,先保住自己眼下的祿位再說。」
當下孫天錦便躬身行禮,正色道:「多謝西門大官人替拙夫擔心。不過,我那夫家隱居在熊耳山,已累數世。近水知魚性,近山識鳥音,他家累世相傳,自有對付人熊的諸般妙法。獨坐松下,人熊不攫,只小術爾!」
君子質潔無俗意,豪傑意誠有虔心。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