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二卷 孟州城

第053章 鋒刃絕情

第二卷 孟州城

第053章 鋒刃絕情

那人被西門慶氣勢所懾,甚麼拚命的銳氣都沒了,眼見刀來,橫朴刀向上一封。西門慶眼眉一豎,丹田叫力,「嘿」的一聲斷喝,刀光如閃電般掠過。
武松一起在觀察著他的臉色,這時忍不住問道:「三弟,這些害人賊,死不足惜,你卻替他們可惜什麼?」
西門慶點頭:「正是!小弟向來規矩,這種濕活兒,今天還是頭一回干!」
武松一把腦揪住他的髮髻,將他提了起來,喝問道:「我問!你答!你若想找死,就虛說鬼道好了!」
武松看著西門慶那言笑晏晏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問道:「三弟,這是你第一次殺人吧?」
武松和西門慶對望一眼,二人心中都有殺機閃現,武松便喝道:「原來恁的,卻饒你不得!」楊家寶刀青光閃爍,一刀將蔣德的人頭割下。只見刀身光潔如鏡,竟無一點血跡沾染,而刀刃刃口由上至下,卻有一抹血痕,慢慢聚成一粒血珠,順著鋒刃輕輕滑落。武鬆手腕一轉,那血滴就被挑在刀尖上,如枝頭秋花,撲簌顫動,那將落未落之時的風情,最是嬌艷動人。武松和西門慶都是喝一聲彩:「好鋼水!」
把路上的人頭殘屍、淋漓臟器都收拾進口袋裡,拖回船上,綁上了石頭,然後西門慶雙槳搖開,小船兒推開波浪,直駛進蒼茫的暮色里去了。
武松皺著眉頭,揪著這廝的手用力一抖:「我三弟剛才問你了——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抖,幾乎沒把這廝抖散架嘍!這傢伙翻著白眼兒,好不容易轉過一口長氣,掙扎著哀告道:「祖爺爺息怒!祖爺爺息怒!小孫兒叫蔣德,是蔣門神那個狗賊的四徒弟,另一個是我三師兄蔣道。蔣門神那狗賊說,我們兄弟快活林那日沒在二位祖爺爺眼前露過面兒,因此今日才硬派我們來做這傷天害理的事情!兩位祖爺爺,小孫兒是被蔣門神那狗賊硬逼來的啊!」
到了水深處,西門慶把四個大口袋一個個都捽進了水裡去,這時他的臉上才現出一絲落寞的神色來,嘆息道:「可惜!可惜!」
吃了這一腳,雖然血吐滿地,精神大萎靡,但終於可以說話了。這廝果然得了蔣門神的真傳,轉過一口氣后,開聲第一句就是:「兩位祖爺爺饒命!」
蔣氏師兄弟對視一眼,二人都從對方心底看出了深深的懼意。捫心自問,西門慶這一刀之威,換了他們甚至他們的師傅蔣門神,都是萬萬不能,更不要說,現在武松那隻大蟲身上的束縛,已經盡數打開了。
那人聽了西門慶帶著秋後算賬語氣的話,只唬得魂飛天外,他被武松抓著脖肩上三陽交會的大椎穴,手足酸軟,心急之下恨不得長出個尾巴來搖,一迭連聲地道:「兩位祖爺爺莫要生氣呀!小孫兒只是受人差遣,不敢不來,冒犯了兩位祖爺爺的虎威,兩位祖爺爺都是英雄好漢,就高高手,莫要和小孫兒一般見識,把小孫兒當個屁放了吧!」
武松眼眉一立,正忍不住要痛罵時,卻聽西門慶道:「這萬馬齊喑的時候,卻有一個聲音響起——我看見了!我來作證!」這正是:
長長地呼了一口胸中惡氣,武松冷笑道:「今日先替陳小飛兄弟報一擲之仇!」
只聽「嚓」的一聲響,烏孫寶刀一刀揮過後,那人刀斷手斷,接著從左肩到右腰,一道血線驟然爆開,整個人斜肩帶背,已經被劈成了兩塊兒,下水淋漓,流得滿地都是。
武松冷笑一聲:「哪裡走?」從西門慶手中取過楊家寶刀,揮手一刀,將中飛刀而死那個公人的人頭剁下。然後手挽人頭力擲而出,正砸中一人後背。那人長聲慘叫,象大蝦米一樣倦曲了身子,在地下扭曲亂滾。
西門慶早已飄身讓過了那一波飆出的血浪,提起刀來看時,卻見依然是青光照面,並無一絲血痕沾染,禁不住喝一聲彩:「好快刀!」
西門慶眼見武松眼望孟州城,顯然胸中還有忿氣未滅,便推他道:「二哥,我們先把道路清理乾淨了,免得嚇阻了後來的行人。」
「二哥,我來跟你說說我的前世吧!」西門慶的話語輕輕回蕩在水面上,無聲不寂。
蔣德道:「小孫我臨來時,蔣門神那狗賊夥同張團練那狗賊,只在張都監那狗賊家裡後堂鴛鴦樓上吃酒,專等小孫兒回報!」
西門慶搖頭笑道:「二哥,我不是替『他們』可惜,是替『它們』可惜——可惜了那幾個大口袋,裝了那些腌臢肉塊兒,卻是太委屈它們了!」
那廝被武松一揪,象瘟雞一樣,全身的關節都軟垂了下來。也顧不得嘴巴里的黑血往胸脯上滴,鼻子里的鮮血又往嘴巴里流,只是沒口子的應道:「孫子一定實說!孫兒一定實說!」
西門慶冷笑道:「原來你叫蔣德!嘿嘿,卻不知你這腌臢廝,又有什麼德好講?」那蔣德垂下了頭,一聲兒不敢吭,只是哀求祖爺爺饒命。
再往地下一看,卻見那人一刀兩斷之下,兀自沒死,猶在扭曲掙扎,是個極慘痛的光景。西門慶手腕一翻,刀光陡長,一刀將之人頭切下。那顆頭「骨碌碌」直滾出七八步開外,半張著的嘴裏吁出一口長氣后,臉容漸轉平靜,眼睛里的兩道翳膜終於象垂簾一樣慢慢地闔了下來。
蔣氏師兄弟見西門慶突然刀劈武松,盡皆驚得呆了。卻見武松不躲不避,一刀斬個正著,只聽「噼啪噹啷」連聲脆響,卻是西門慶一刀揮下,將武松行枷鐐銬,盡都劈開,連蓋著朝廷神聖大印的封條,也斬成了四截。
二人心意相通,一聲大叫之下,轉身便跑。再在這裏呆下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武松伸手在船幫上重重一拍,暗恨了半天,才問道:「三弟,後來怎樣?」
正義自古通地獄,光明從來向深淵。卻不知這作證之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武松問道:「你師父蔣門神今在何處?」
西門慶過來問道:「我聽出來了,你就是剛才說,殺人都要讓別人做糊塗鬼的那一個——你叫什麼名字?」
待見西門慶從蘆葦盪中推出一隻小船來,船上有鍬有耙有口袋,還有一堆用來沉屍滅跡的大石頭,武松心下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西門慶看著四面煙波浩淼,船下流水終於將最後的暮色沖刷殆盡,黑夜籠罩了飛雲浦,岑寂象睡蓮的花瓣一樣從八方闔了上來,將這艘小船攏在一片寂靜里,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面上露出了回憶的笑容。
武松奇道:「可是……我怎麼覺得,三弟你宰割起那些賊子來,卻顯得遊刃有餘?甚至……意猶未盡?」
武松見西門慶面對修羅血殺場,卻是面容平靜,神色如常,心裏暗暗稱奇,只暗嘆道:「我這三弟,若不是天星轉世,我第一個就不信!其所作所為,真非尋常人也!」
西門慶提刀轉身,卻見蔣門神的另一個徒弟,被武松一人頭砸在後背上,受了極深的內傷,此刻甚麼也顧不得了,正趴在路邊大口地吐血。武松冷笑著上前,一腳跺在他的後背上,「哇」的一聲,那人黑血狂噴,卻把胸腹後背上的梗阻的淤血都吐出來了。
「二哥,小弟前世,叫做秦夢溪,也是父母雙亡,是鄰居郎老伯收養了我。老伯有兩個兒子,大的夭折了,小的叫郎二武,同我一起長大,和親兄弟也沒什麼分別。」說著,西門慶抬起了頭,夜色里武松只見他的眼睛里閃閃泛光,想到自己和大哥武植從小相依為命,武松心中眼中也是一酸。
哈哈大笑聲中,西門慶冷然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天下焉有是理!?」聲到人到,摟頭一刀劈下!
西門慶手提烏孫寶刀,也向另一人直追了上去,輕功展開,越追越近。那人眼看逃生無路,赤紅了眼睛轉過身,抓著朴刀喝道:「西門慶!趕人休要趕上!」
西門慶聲音平靜,卻暗藏著洶湧的地火:「還能怎樣?官官相護罷了!那婦人指著被撞得頭破血流的老人,叫囂道——都說我撞了他,你們誰看見了?誰看見了?誰敢站出來作證?誰敢?——當時萬眾無聲,只有那惡婦的狂吠聲在衙門裡回蕩!」
「後來,郎老伯也歿了。我學文不成,做了個……說書的秀才,我哥哥在街上做小買賣為生。有一天,有個狗官的小妾開著輛寶馬……不不不!是騎著匹寶馬,把街上一個老人撞了,那婦人不但不給人家賠禮治傷,反而倚勢欺人,把官司一直打到了……提刑衙門裡去!」
這一刀之勢,急如星火,氣吞鬥牛,正是從奇險中見功力。其間力道只要一個拿捏不穩,刀鋒略偏,以寶刀之利,武松哪裡還能留得命在?西門慶一刀斷枷斷鐐,固然是神乎其技,武松則坦然而受,其膽氣之豪雄,信任之情篤,更是令人嘆為觀止。
武松精神一振,清河縣都說西門慶魂入地府時,在森羅寶殿前看過三生石,但他看到了什麼,卻從來不講,沒想到今天自己有幸,卻能聽到三弟舉世無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