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四卷 鬧江州

第041章 各展權謀

第四卷 鬧江州

第041章 各展權謀

西門慶向發獃的黃文炳拱手一揖,悠然道:「黃兄得脫大難,明日便可回復自由之身,卻何故面色哀苦,歡寡愁殷?莫不是這裏服侍的庄丁小嘍啰們讓你受了委屈?」
想到此處,蔡九知府沉吟道:「公明兄雖然能坐第二把金交椅,但上頭畢竟還有一人鈐轄著,若其人不肯招安,如之奈何?那時卻豈不辜負了公明兄的一片赤膽忠心?」說著話,蔡九知府連連嘆氣。
蔡九之言,問的甚是巧妙。如果宋江坐的是第一把金交椅,那他說招安就招安,自然沒甚麼耽擱處;但如果他只是個磨道的驢——聽喝的角色,那這所謂的心向朝廷,渴求招安,其可能性必然就要打個折扣。
宋江點頭道:「這個卻值得甚麼?黃文炳那廝,百無一用,我山寨中卻安不得這種人!待明天送他和尊夫人一家離了此地時,得章兄且暗中吩咐了,一回江州,便將他全家拿下,暗中處治了,也省心多少!」
蔡九知府一聽便笑道:「英雄所見略同,公明兄之言,正合我意!我江州本來無事,都是這黃文炳一心求進,播弄唇舌,生出這許多是非來,傷了無數軍民百姓。這般大逆,豈容本官輕輕將他放過?說不得,回江州之後,上道奏表,先將此人鎖拿,細究其罪,不愁他不滿門抄斬!」
西門慶故意驚詫道:「我們兄弟商議了,明日便還了黃兄的財帛,並放黃兄回無為軍。黃兄回家之後,只需安分守己,以平常心度日,也能過得極好的日月,何必做這般長吁短嘆之行?」
宋江急忙伸雙手相攙蔡九知府,二人相視而笑,彼此知心。宋江便道:「得章兄何必多禮?小弟還有一事相求。」
二人相視一笑,宋江便道:「既如此,得章兄且放心,兄寄存在我山寨的金銀財帛,小弟自當代兄留心保管,若有得遂青雲之志的一天,小弟加倍奉還!」
宋江咬著牙根兒道:「得章兄雖然驚了小弟一場,但你是朝廷命官,職責所在,不得不為爾。得章兄你恪盡職守,小弟是萬分佩服的,不敢有分毫埋怨。但我這心上,卻實在恨那黃文炳不過,此人無事生非,真小人也!因此小弟懇求得章兄,怎生想個法兒,將這黃文炳治死方好。若能將他一家老小加以顯戮,那就更稱我意!」
蔡九知府亦笑著拱手道:「託福託福!——公明兄,若方便的話,便將『臨陣擒回黃文炳』,改為『臨陣斬殺黃文炳』如何?這樣到了上憲案前,也省了那廝少胡說多少!」
蔡九知府和宋江在這裏各懷鬼胎之時,被他們陷入死地的黃文炳那裡,也來了一個客人,此人非別,正是西門慶。
雖然進來之前,宋江已經遣開了屋前屋后的把守之人,但他還是前前後後都打照了一番,確信無有六耳,這才湊近蔡九知府,低聲道:「得章兄,你可曾見過鄉下蓋屋,抽梁換柱?有那年深日久的大屋,其樑柱腐朽,勢已成危房。此時卻以新樑柱分擔舊樑柱的壓力,漸次支架收功,舊樑柱終將被取代,成無用之物……」
黃文炳搖頭道:「西門頭領,雖然你是賊,我是官——呵呵,我曾經是官——但我聽你說話,便知你見識與常人大大不同,我實不敢以下眼待你。難道這些須小勢,你都看不出來嗎?你這裏雖然饒讓了我,但朝廷那裡,卻怎能將我輕輕放過?蔡九知府那廝,此刻心中必然早已擬好了奏章,準備將亂江州之罪名,都推到我黃文炳的頭上!屆時天威一怒,我黃文炳必無生理,你們明日放了我,於我又有何益?」
寥寥之語龍蛇動,爍爍其文鬼神驚。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西門慶聽了點頭道:「既如此,黃兄有何打算?」
黃文炳苦笑道:「西門頭領,你卻不必消遣我了!今日之事,黃某人進廟堂而無門,退江湖而無路,四海難容,一身無主,已是天誅之命——唉!我黃文炳生有何歡,死有何懼?只是可憐了我一家老小!」
蔡九知府便假意作色道:「你我兄弟一見如故,哪裡就說起一個『求』字來?公明兄若有所欲,只管吩咐!」
黃文炳這才注意到,西門慶的手中,赫然拿著一卷東西。這正是:
宋江連連點頭道:「正是這話!黃文炳這廝,暗中勾結梁山,假借決囚之名,放入巨寇多名,劫掠江州府庫。幸有得章兄,為朝廷效命,不計生死,身先士卒,奮不顧身,追賊幾晝夜,臨陣擒回黃文炳。惜庫財物,流失入潯陽江中甚眾,百不存一,思之令人嗟嘆!」
西門慶待激動的黃文炳情緒略平復些兒,這才問道:「卻不知黃兄的忠臣之道,卻忠於誰?是趙宋皇朝的一家一姓,還是忠於天下萬民?若忠於趙家,他要你死,你去死就行了,何必煩言?若你還有讀書人的氣骨,忠於天下生靈,那何必在這裏愁悶?須知放眼一望,海闊天空!」
儘管如此,宋江的臉上也是一紅,還好他是紫棠色的麵皮,黑上加紅,倒也顯不出來。他嘆了口氣,低頭道:「不敢欺瞞大人,小人在山東綠林中也略有薄名,這回上了梁山泊,頭把金交椅雖然坐不得,但這第二把金交椅,卻篤定是小人的囊中之物!」
西門慶笑道:「在下非讓你望天邊之雲,只是讓你看我手中,卻是何物?」
黃文炳茫然道:「我也不知。我一心一意,為這個朝廷打算,誰知到頭來,卻終究要死在這個朝廷的雷霆之下,縱然死了,也無處訴冤——天地何其不仁?忠臣烈士,卻要遭逢橫死;奸佞小人,卻都享受富貴!我不服!我有恨!但卻又不知道,該向哪裡表白……」
又想道:「黃文炳啊黃文炳!雖然本官知道你對朝廷忠心耿耿,但江州之事鬧得實在太大,本官若想好生下台,也只好犧牲你了!不過你放心,本官雖然拿你作法,卻是不得已而為之,你的一家老小,我必替你好生看覷,今生今世,保他們衣食無缺。你九泉之下,也該當慶幸,你遇上的是我蔡九,而不是那宋江!」
蔡九知府聽了,微微點頭,畢竟宋江能令梁山眾好漢不遠千里來劫法場救他,必有其過人之處。再加上蔡九知府還清楚記得,宋江在江州公堂上胡言亂語,抓屎把尿,這等厚黑無恥的臉皮心術,若用到官場匪窩裡,必是掌心裏長毛,一把老手,只要自己指教得好了,定教那梁山泊永無寧日!
蔡九和宋江對視點頭,再次心有靈犀地呵呵輕笑。蔡九心下卻發狠道:「宋公明這黑廝,卻好生心狠手辣!我若同你深謀,豈不是與虎謀皮?且先胡亂買哄著你,待我回了江州,安撫了江州的亂事,那時一封書信送上乾爹,發天兵殄滅群醜,將你梁山泊剿個乾淨,方見昭昭天理!那時被爾等劫走的錢財寶物,少不得還我,更要加上利息!」
二人對望一眼,都是低聲呵呵而笑。宋江便拱手道:「得章兄,卻要恭喜發財了!」
蔡九知府聽了大喜過望,急忙離座而起,向宋江長揖而謝。雖然說堤內損失堤外補,但若堤內能不損失,堤外補進來的就全是橫財了。
蔡九知府聽宋江說得意味深長,便看著宋江雙眼,連連頷首道:「若公明兄新屋得成,蔡某不才,必然修書稱賀,上奏表彰,斷不能辜負了公明兄的一番心血!」
莫名其妙就突然開啟了靈智,蔡九知府顧不上欣喜,先斟酌辭句,小心翼翼地說道:「原來公明兄久有歸義之心,卻是如潛龍見田,欲見大人,實屬難能可貴——卻不知公明兄在這山寨之中,坐的是第幾把交椅?」
西門慶笑著長嘆道:「是啊!千秋大業,若貿然說起來時,總是可笑的——黃兄,你且請看!」
黃文炳深吸一口氣,昂然道:「黃某人雖不才,卻也不是那等愚忠之輩!聖人有雲: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我黃文炳自然是忠於天下萬民,只有那些黎民黔首,方是這個國家的基石,若基石不固,何起華屋明堂?正因如此,我才覺得我死得冤枉,可恨我平生所學,卻不能多效力于萬民之前,便就此委委屈屈地死了,死後還要落萬世罵名!閣下卻還說甚麼海闊天空,豈不可笑?」
黃文炳順著西門慶的手勢方向望去,天空中雖有輕雲流過,但哪裡能解他胸中憂悶?當下搖頭道:「哪裡來的海闊天空?我縱然是望斷秋水,卻無能得見!」
依蔡九知府看來,宋江這黑廝若有那坐頭把金交椅的命數,他也不必被刺配江州了。但是雖然心下鄙薄,但臉上還是恭恭敬敬,不露絲毫嘲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