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五卷 飛龍引

第044章 蕭讓

第五卷 飛龍引

第044章 蕭讓

月娘便道:「十有八九,是為他妹子的事來的。」
蕭讓正色道:「小生早聞三奇公子文採風流,當年一幅悼亡之聯,名震山東八府,令多少士子引為佳話,想要做高山流水之深談者,又豈止蕭讓一人?只是關山路遠,不得親近芝蘭,殊可嘆矣!誰知今日柳暗花明,得與四泉兄同駐梁山,蕭讓早思拜訪,忍到今日才登門,已經是遲了!」
月娘臉一紅,想起了昨天鈴涵那邊的誤會,一時間羞愧無地,正好此時已經將西門慶收拾得煥然一新,便伸手將他向外一推,嬌嗔道:「快去會客吧!莫在這裏耍嘴皮子了。讓客人久等,卻不是主人的罪過?」
西門慶急忙撇清自個兒:「打住打住!一個老婆我都沒時間照應,委屈得你受不得,若再娶一個,豈不是害人嗎?這事我自有打算,月娘你還是把心放正些,別看到個平頭正臉兒的姑娘,就往我身上拉掛,小生我實在負擔不起。」
睡眼惺忪的西門慶被月娘喚醒后,迷迷瞪瞪地問:「是誰呀?我好不容易睡個懶覺,還來追命……」
西門慶聽完之後,嘿嘿冷笑:「原來又是那王矮虎藉著宋江的勢,來禍害民女了。不過這廝長進了,知道在下手之前戴個宋江牌子的安全套,那就不叫強逼,而是寵幸了!」
心中想著,早已進了客廳,西門慶打疊起情懷,拱手笑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公讓兄久等,請恕小弟失禮了!」
西門慶聽得眼睛越睜越大,不由得拍案驚奇道:「王八蛋媽拉個巴子操那娘日死他先人板板操他娘丟他老母干他娘馬袱下吃奶的王八驢毬毬!怪不得當官的無恥,為著自己上下兩個巴或兩張嘴痛快,就可著勁兒盤剝百姓,禍害國家,糟蹋得天空陰霾,土地變質,水源污染,原來打根底上就不是好東西!」這正是:
西門慶搖頭道:「這個卻不曾。我西門慶只是有些小聰明,哪裡做得了學究博士?像我這等既不明經文,也做不出策論的蠢才,也學旁人去考進士,豈不笑破了天下有識之士的肚皮?」
不疾不徐地步向客廳,西門慶心中卻在想:「怪不得昨天的圓桌會議上,聖手書生蕭讓在言語中著實幫了我這邊很大的忙,原來是向我投誠示好。說起來還真得感謝宋江那黑廝,不是他一當上梁山泊的二頭領就飄飄然起來,四下里作威作福,想讓這些逍遙派幫我的忙,哪裡有這麼容易?」
二人言語酬答幾句,西門慶見蕭讓吐辭文雅,意態蘊藉,確是腹藏錦繡的飽學之士,便不由得嘆道:「公讓兄實有龍章鳳藻之才,今日既上了梁山,便不能再身列明堂,想來真是一樁憾事。」
西門慶便道:「照啊!既然科舉當官如此容易,公讓兄卻又怎會感嘆仕路艱辛?」
月娘一邊服侍他凈面穿衣,一邊回答道:「是那位聖手書生,蕭公讓先生。」
西門慶便一擊掌,說道:「正是如此!唐代進士難考,一次只有十幾個名額,天下讀書人千千萬萬,這杯水車薪,濟得甚事?到了本朝太宗時,大力革新科舉,一取消門第限制,無論士、農、工、商,都可應考,擴大了取士範圍;二廢除一切薦舉制度,最大限度杜絕徇私舞弊。除了每三年正常科考一次外,還利用各種名義,開恩科,一科便取士千餘人。甚至還規定,凡屢次參加科考者,縱不第,亦可以賞賜一個小官。」
西門慶和蕭讓互相揖讓為禮,然後分賓主落座。西門慶便問道:「不知蕭先生今日光降,有何貴幹?」
西門慶藉著酒醉催眠,舒舒服服睡了一個美覺。第二天清晨猶自酣眠,卻有人來擾他清夢了。
蕭讓再次嘆息,聲音中卻充滿了艷羡:「正如四泉兄所言!個小官。當時,有個七十多歲的考生,在自己的試卷上寫了這樣的話——臣老矣,不能為文,伏望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我朝太宗看到考卷后,立即賞了他一個小官當。」
卻聽蕭讓又道:「本朝科舉制度規定,舉子首先要參加地方鄉試,鄉試通過者,方有機會參加殿試之類的考試,方有機會中舉做官。然而鄉試的錄取名額由於地方的不同,各地並不一致。象東京開封府,那裡的解額最多;而象我們浙江溫州,八千人參加鄉試,卻只有十七個解額!」
西門慶連忙擺手道:「小技雕蟲,斯文末路。爝火螢光,貽笑方家。小弟樗朽之材,豈敢在聖手書生面前拿大?只怕先生今日出得此門,就要大發見面不如聞名之嘆了!」
蕭讓聽得連連點頭,嘆道:「四泉兄所言不錯。想當年白香山雖然詩名遠播,但在赴京師趕考時還要向主考官『投牒』,呈上自己的代表作,以獲得主考官的青睞;更有一代詩聖杜甫,幾次舉進士不第,終生榜上無名;晚唐詩人孟郊,才思橫溢,聲名遠播,卻沉淪場屋二十余年,直至五十歲始得一第。所以,唐末就有人公開感嘆朝中無人,不如趁早回家。」
月娘面有憂色,說道:「金蓮嫂子包攬了這事,你卻不能袖手旁觀。蕭家那淑蘭是個好女子,哪怕你把他收了做平妻呢,也不能叫她落入那等粗魯漢子的火坑。」
蕭讓象看怪物一樣看了西門慶一眼,這才解釋道:「四泉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太宗朝雖規定屢次參加科考不第者亦可得官,但到了今天,那些名額都漸漸把持到了權貴的手裡,可恨不學無術的官二三四代們個個翹首以盼,哪裡還輪得到我們這等寒門之士?」
蕭讓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嘆道:「在這種情況下,有些士人會想盡一切辦法去相對容易的地方參加考試,這就出現了科舉考試中的戶籍之爭。比如,很多舉子就冒充開封舉人參加鄉試,象仁宗天聖年間制度規定,士子非當地人,但在當地有田產者,也可應試。一些富有人家的士子充分利用這一機會,往往臨時為科舉在外地購置田產,以取得異地應舉資格。最荒謬的是,廬州士子王濟的哥哥名叫王修已,在開封府祥符縣購置了十八畝土地,但兄弟關係並不能使王濟在開封府應舉。王濟便心生一計,報名投狀時以修已為父,變兄弟關係為父子關係。更有甚者,另一外地人王宇,竟也隨王濟一同冒貫為一戶,以王濟的三代為自己的祖宗。」
專制自古多妙論,惡腐向來出奇聞。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蕭讓聽了不由得共鳴:「唉!官場腐敗!雖然王八蛋三字粗俗,但非大粗大俗,不得泄天下寒士胸中之怨氣!不過話說回來,那些不第而賞的官位,真如雞蟲一般,有志者不取!」
西門慶一聽睜大了眼睛:「不會吧?難道他想把妹子嫁我做妾?姓蕭的可不是這種趨炎附勢的人吶!」
西門慶聽蕭讓語氣中頗有沉痛之感,心中好不奇怪,便說道:「公讓兄,這科舉一道,在前代猶難,在本朝卻易。隋唐時科舉制度尚屬初創,弊端極多,公卿大臣有權公薦舉人。取士之權一歸有司,新老士族仍可以憑藉其政治、經濟優勢和傳統的社會地位,繼續把持取士大權。科場成績好壞,並不能成為錄取與否的主要標準,若無人薦舉,一般寒士,縱然名聲很大,也是枉然。」
蕭讓來得雖早,但月娘令玳安在客廳中敬茶擺果,禮數間甚是周到。蕭讓見西門家待自己甚厚,心中已是暗暗的感激,再聽到西門慶口中謙詞,他哪裡敢受?當下起身向西門慶深深施禮,口中連稱不敢。
西門慶心中暗暗好笑,心說這蕭讓說到太宗之時還是滿懷羡慕,但現今沒了指望后,就將之貶成了雞蟲之食,讀書人嘴臉變化之快,簡直是川劇變臉藝術的祖宗。
月娘聽了哭笑不得,輕啐道:「休說這等輕薄話兒!金蓮嫂子說了,是這麼這麼這麼回事!」
西門慶聽得瞪大了眼:「竟有這等事?」
蕭讓聽了,卻搖頭苦笑,問道:「四泉兄,你可曾赴過科舉?」
「嗯?怎麼是他?」西門慶聽了犯了沉吟,「這蕭讓雖然我和他交道打得少,但此人很有些書生的意氣,傲傲的不理人的,除了和金大堅至厚外,別人都看得淡若無物——他今日怎的想起拜訪我來了?」
西門慶點頭:「確實,有權便可弄來文憑職稱。王八蛋當政時,尤其如此。」
蕭讓聽了嘆道:「四泉兄果然未經過科舉之人,所以才將明堂之路,說得那般輕鬆!」
西門慶對她揮了揮手,笑著出去了。月娘看著自家夫郎挺拔的背影,好象天塌下來也支架得住的樣子,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驕傲,不知不覺間,蕭淑蘭的事情在月娘心底已經算不得甚麼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