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五卷 飛龍引

第063章 革退

第五卷 飛龍引

第063章 革退

一場風波,就此暫時平息。正在這時,卻有小嘍啰來報:「有客來拜!」這正是:
卻聽蔣敬厲聲道:「情理可恕,道理難容!宋清兄弟擅自批字畫押,致使帳目混亂,幸喜此時財政初創,帳目審計相對容易許多,否則若等日後百貨流通,計數繁雜起來時,那還了得?因此小弟在此提議,宋清兄弟才具,實當不得財政重任,且請其退位讓賢!」
晁蓋只當宋江是在說氣話,便和稀泥道:「三郎賢弟,四郎畢竟年青,沒有經當過大事,偶爾受些挫折,亦是萬物生長之道。依小兄我之見,切不可因噎廢食,還是留在原來的位子上,好好磨練才是。」
宋江聽了心中「格登」一下,暗中叫道:「苦也!我怎的忘了這裡是賊窩,竟和裴宣那廝打起文案官司來了?如今卻被西門慶這廝抓著了痛腳,豈不冤哉?」
裴宣聽了,大喜道:「蔣敬兄弟說得是!當年我朝太宗、真宗在位時,有名臣張乖崖曾做崇陽縣令,看見有小吏從庫房出來,頭髮鬢角的頭巾上藏有一枚銅錢,張乖崖就盤問他,一審之下,小吏只好認罪說,這是他偷庫房裡面的錢,於是張乖崖就命令下屬杖責他。小吏卻是理屈詞富,還敢挾忿叫囂,說甚麼拿一枚錢有什麼大不了的,就杖責我?有本事就把我殺了!張乖崖見他死不悔改,就拿過筆來,寫判詞道:『一日一錢,千日千錢,繩鋸木斷,水滴石穿。』然後走下台去,引劍一揮,將那囂張小吏人頭斬下!經此一事,崇陽縣群貪喪膽,風氣為之一變——張公真丈夫也!」
想了一想,又覺不妙,萬一西門慶、裴宣、蔣敬這幹人是下套給自己鑽,自家兄弟確實貪了錢,自己卻當眾把大話說得滿了,豈不是自絕兄弟生路?因此口風一轉,又把話往回圓:「便算是我兄弟貪了錢,但現如今也不是當年太宗、真宗時候!州縣判死,也得先申報備案,由刑部定奪,大理寺詳斷,而後復于刑部,豈是張乖崖那般,說殺就殺的?裴宣兄弟孔目是做老了的,怎的連這道理都不明白了?」
吳用聞弦歌而知雅意,再次出列,義正辭嚴地道:「我梁山是有法度的地方,宋清兄弟既然犯了錯,便當受懲,豈可因其兄位高權重,便逍遙法外?裴宣裴孔目雖有兩赦之說,但宋清兄弟犯事在先,裴孔目立言在後,若不革職,只怕無以掩山上山下眾兄弟悠悠之口,那時豈不冷了前來投奔的眾多英雄好漢之心?」
聽到斬首故事,宋清把脖子一縮,頓時面如土色。
宋江心中一凜,暗道:「這廝果然耐不住,要來排陷我兄弟了!」因此更不客氣,疾言厲色道:「我話中有何好笑之處?」
宋清被一腳踢出了財政部,當真是皆大歡喜。西門慶這邊本來還以為宋清多半會賴著不走,定然有一場口舌官司要打,因此預先準備了好多折辯的言語,沒想到裴宣斜刺里殺出,三言兩語間把話鋒扯到了斬首的題目上,先把宋江嚇得軟了,到最後竟變成了宋江上趕著要把兄弟撈出財政部,好象唯恐動作慢一些,宋清就要被零割碎剮了一般。看著宋江兄弟倆和吳用的拙劣表演,真真好笑。
看到裴宣挺身而出,西門慶暗暗地笑了。
就聽宋江口沫橫飛地道:「裴宣兄弟,話要說個明白,錢要丟在響處——我兄弟雖然揮筆批了那些帳目,但那些銅錢卻使到哪裡去了?」
宋江因為宋清是自己親兄弟,瓜田李下,不方便自己赤膊上陣,為兄弟搖旗吶喊,只好一直看著吳用在晁蓋面前鼓動唇舌,為兄弟張目。但現在看到吳用被裴宣蔣敬聯手駁斥得欲辯無言,又聽裴宣更說起砍頭瀝血的話來,宋江心中大急——為幾貫錢就玩丟了兄弟的腦袋,這買賣豈是做得的?
宋江聽了,先鬆一口氣,心中暗道:「想不到西門慶這廝如此心狠手辣!今日若不是我據理力爭,其人必然勾結著裴宣蔣敬,致我兄弟于死地!我兄弟若再往他那個『財政部』的衙門裡去,豈不是羊入虎口?這個差使,不幹也罷!」
圓桌高台上蔣敬得了裴宣聲援,精神一振,點頭道:「正是這話!小弟執掌財會,撥千論萬,並不在一貫兩貫錢上說話,但小弟看重的,是一個人守不守本分!今天敢把一百零一貫作一百貫批了,明天就是一百零二貫,後天就是一百零五貫,最後就是一百一十、一百二十……循序漸進,終進大患!古人有言——一日一錢,千日千錢,繩鋸木斷,水滴石穿——豈非明鑒?」
自從知道裴宣就是和傳說中名實相符的那個鐵面孔目之後,西門慶根本就沒想過要結好他,因為西門慶知道,只要自己不欺心,不妄語,守廉恥,堂堂正正地做事,任何時候裴宣這一類人都會主動站在自己身後,做自己的堅強後盾的。無它,這就是人性中美好一面的一種共鳴。
梁山方才停吵嚷,江湖卻又起風波。卻不知來者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宋清聽到晁蓋還要將自個兒沉淪在虎狼穴里,眼裡一百個不願意。宋江見了,心中有一隻靈活的犀牛暗暗衝撞道:「磨練磨練!落在西門慶那廝手裡,只怕磨練到最後,我這兄弟就算是鐵棒,也要被磨成繡花針了!既是君子,豈可立於危牆之下?」因此偷個空兒向吳用瞥了個眼色。
宋江聽了,連聲附和。宋清也口口聲聲,說自己罪孽深重,理當革職,回家去閉門思過。再加上吳用一番慷慨陳詞,晁蓋拗不過他們,便將手一揮,照準了。
宋江聽了冷笑道:「既是公費支出,錢自然沒有落進私人的招文袋裡,我兄弟便有罪過,頂多只是個越權包攬,怎的裴宣兄弟便叫喊起揮刀弄劍的話來?這卻是何道理?」
裴宣也道:「四泉兄弟之言極正。昔時孫武子教女兵,亦曾三令五申,教而不聽,然後才行刑。若今日我隨意用法,豈非不教而誅?我裴宣不赦有罪,不罰無辜,今日既掌梁山軍政司,若胡亂判決,也算不得鐵面孔目了!」
宋清聽了,拍著胸膛,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卻聽一邊的西門慶大笑而起,說道:「公明哥哥,你這話,可說得好笑了!」
宋江和那偷錢被斬首的倒霉蛋兒一樣,也是小吏出身,刀筆功夫了得,更教得牙尖嘴利,只是因著鄆城及時雨的虛名兒,江湖上好漢見著他就撲翻身拜倒在地,口稱「義士哥哥」,因此才顯不出他字縫兒里鬥法的本事來。今天算是逮著了機會,和裴宣這鐵面孔目較起真兒來,居然絲毫不落下風。
蔣敬介面道:「帳簿上俱已註明,皆是公費支出。」
正心念電轉,計較著怎樣挽回不利局面,卻聽西門慶又款款道:「再說了,裴宣哥哥那裡,只是講了一個前朝的故事而已,宋江哥哥怎的就扯到宋清兄弟罪當斬首上面去了?宋清兄弟雖然有過失,但也是初次踐職,不知情、不小心之故,哪裡就該死罪?宋江哥哥一向精明,今日居然如此亂了方寸,可見得是兄弟情深,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想必是在鄆城縣做吏時,民間那些借題發揮的冤假錯案見得多了!」
裴宣詫異道:「小弟哪句話有差?還請公明哥哥指教!」
所以當西門慶看到裴宣仗義執言,駁斥吳用詭辯的時候,他一點兒也沒感到驚訝。
宋江聽西門慶居然替自己兄弟開脫,大出他意料之外,一時間怔在那裡,作聲不得。
同時宋江心中暗恨——不用問,這必然是西門慶那廝安排好了的,他不知何時背地裡串連了裴宣,今日藉機拿自己兄弟開刀,想為北上的陳小飛出氣!宋江暗暗磨牙,心道:「好你個西門慶!心胸狹窄,恁地狠毒!放著我宋江在此,豈能叫你如願?!」
裴宣正色道:「我梁山之法,與世俗不同。眾兄弟來自五湖四海,雖入大寨,草莽習氣一時難除,或許偶有觸犯法網。因此在山寨律法草創之初,非關大罪,皆先赦兩次——第一次是不知道,第二次是不小心,兩次后膽敢再犯,必當嚴刑!」
因此宋江便接著蔣敬的下音,向晁蓋拱手道:「天王哥哥,我這不成材的兄弟,捅了這麼個漏子,也沒臉在那裡呆下去了。小弟肯請哥哥,將他裁撤了吧!」
關係到兄弟性命,宋江這時也顧不得甚麼風評物議了,急忙跳出來道:「裴宣兄弟這話說得差了!」
這時宋清哭喪著臉道:「既如此說,小弟這顆人頭,是無事的?」
卻聽西門慶笑道:「公明哥哥,須知這裡是梁山泊,可不是大宋官府,那些用來官官相護的法律條文,無論如何,也使不到咱們兄弟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