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五卷 飛龍引

第099章 建康府

第五卷 飛龍引

第099章 建康府

王家父子都驚跳起來:「哪兒有這個道理?!」
那小廝便將胸一挺:「回大官人話,小人我叫韋小寶!」
這一回也不用問路了,憑著他少年時風流公子的豐富經驗,舉頭望艷幟,垂目聞粉香,輕而易舉就尋到了建康城中的煙花之地,只見三瓦四舍里好一片鶯歌燕舞,卻是:
西門慶聽著,心中又是感慨萬千。於是掏出一貫錢來往韋小寶懷中一遞,溫言道:「罷了!言語已經盡夠了!韋兄弟,你這便帶我往李巧奴家中去吧!待到了地頭,還有你的好處!」
王家父子聽著,都認定是西門慶喝多了吹牛,但都不點破,王定六便道:「聽來往客人們說,自西門大官人上了梁山後,興利除弊,把一眾山賊的氣質都變化得好了。現在梁山腳下眾州縣,貪官污吏斂手,來往商旅安心,各處市鎮也繁華起來,老百姓倒跟活在太平盛世一般。東平府離梁山不算遠甚,到時小人定要往梁山那裡看一看,若傳言是真,我也把老爹接到那裡去,省得受迂濫官府多少氣!」
這兩年來西門慶雖然風霜雨雪在梁山泊,人熬得黑瘦了好些,但玉不琢,不成器,現在的他一身風采,更勝昔年清河縣裡那個草質粗坯的西門大官人,因此倚馬過斜橋,滿樓紅袖招,就不算甚麼稀奇了。
西門慶點點頭,卻不上前見禮,而是拉了馬直直從安家藥鋪前行過,轉到另一條街上去了。
西門慶便取笑道:「王兄弟是霍閃婆,跟雷公閃電都是一家人,嘻哈嘻哈,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西門慶功力雖然遠勝王定六,但此時卻也扶掖不住,心中暗道:「慚愧!我這般放長線釣大魚,利用這老實人成事,卻忒也小哉相了!」
王定六便急了眼,反駁道:「恩公講甚麼話?別的地方不知道,但在俺們這裏,只知有西門大官人,哪裡有及時雨宋江的什麼事兒?須知那宋江為了鹽利,大大得罪了眾多的江湖好漢,現在大家都不鳥他!」
羈旅已忘思鄉苦,高官更做沉滯游。
若不是這時韋小寶手裡捧滿了銅錢,這小廝早拍起巴掌來,這時卻只能一張嘴孤軍奮戰喝彩道:「大官人好眼力,初來建康府,就把王母娘娘座下頭一個仙女兒挑走了!要說這李巧奴,當真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說她的頭,是詩經螓首;說她的發,是巫山雨雲;說她的眼,是秋水橫波;說她的眉,是春山斜翠;說她的嘴,是櫻桃點點;說她的腰,是楊柳條條;說她的胸……」
樓下當壚名卓女,樓頭伴客號莫愁。
西門慶好懸岔了氣——秦夢溪在江上碰到了劉漢東,來城中又見到了韋小寶,何其有緣也!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王老丈嘆息道:「世上事,慣常這樣!」
笑了一笑,西門慶先將一把足錢打發了過去,問道:「小兄弟,你叫甚麼名字?」
西門慶急忙扶住,笑道:「若王兄弟真成了東平府的軍官,以後我見了就得稱一聲『王大人』了,哪裡敢受你的頭?」
西門慶便笑道:「我怎的不識得他?此人跟我好得象一個人一樣,便是親兄弟,也沒那般親密!」
王定六到底還是拜倒道:「小弟今生定不忘恩!」
想見其人方才演武時確實身法如電,西門慶點頭道:「這就是了。王兄弟有這般輕捷身手,卻為何埋沒在這鄉村小店裡?倒是可惜了。」
西門慶道:「清河西門慶雖然有些虛名,但比起鄆城及時雨來,還是差了些兒。」
西門慶便道:「今日相見,也是有緣,這個成人之美的君子,就由我來做了吧!」說著,把包裹里的錢傾了大半在桌上。
王老丈嘆道:「還不是因為小老兒這個累贅?才把俺兒淹蹇在這裏。那年官家押花石綱走這裏過,有個叫董平的軍官愛我兒身手好,想帶契他往任上去,俺兒留不下我,因此回絕了。聽來往客人說,那董平因押送花石綱有功,升任東平府兵馬都監,俺兒當時若是跟了他去啊,現在也是個堂堂正正的軍官,也不必在這鄉村野地里受苦了!」
王定六尷尬地笑笑:「公子請看俺這破屋子,可是個安頓得起老爹,走得起遠路的人家嗎?」
西門慶便道:「我叫秦夢溪,是清河縣人。」
王家父子聽了,面面相覷,想不到今日發個善心,倒招了個財神福神進門。王老丈便點點頭:「就是這樣!俺兒若碰了壁,那是萬事休提;或有所成時,結草銜環也要報答公子今日的大恩——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說著韋小寶前行,西門慶后隨,往秦樓楚館一隅行去。這正是:
韋小寶向天上拱了拱手,笑道:「是這世道教我的!」
王老丈便拍腿道:「清河縣可不就是在東平府治下么?可見今日是個天緣了!」說著拉過兒子,讓他給西門慶磕頭。
韋小寶道:「這世道就是個這世道——若小寶我不會說這些話來討大官人們的歡心時,也早餓死在溝渠里多時了!哪裡能象今天這樣,站在大官人馬前服侍大官人呢?」
王家父子感恩到極處,也只能搬出家釀的最好的酒來請西門慶喝,王老丈靦腆道:「恩公休怪,窮人家沒甚孝順!」西門慶卻是大飽口福,連稱足矣。
西門慶進了建康府,問起神醫安道全時,路人踴躍道:「原來客人遠來是尋安太醫的!那安太醫確實神仙般手段,也不枉了客人你勞身費力一場!你從這邊去,到了槐橋,那邊都是醫藥鋪,兩邊多少醫家拱衛著中間那一家的,就是安太醫府上了。」
原來「霍閃」本意閃電,而神話傳說中通常以雷神為男,電神為女,俗稱雷公電母,而王定六又生得形容瘦小,由此才得了個霍閃婆的稱號。
王定六也陪著西門慶喝了幾碗,有微醺之意,便問西門慶道:「恩公是清河縣人,可識得清河西門大官人?」
韋小寶抱著銅錢,笑得見牙不見眼,連連點頭道:「大官人初來乍到,找我小寶做尋花引路人,卻是找對路了!這裏甚麼麗春院、麗夏院、麗秋院、麗冬院、孔雀樓、瀟湘閣、抱月軒、爽心齋……我是閉著眼睛,都錯不了一步兒。哪家有哪些好姑娘,甚麼白牡丹兒、藍浣溪兒、佛動心兒、薛景雲兒……都在小寶我手心裏掂量著。若是大官人您捨得銅錢時,甚麼鑽山洞、猴兒酒、桃花釀、神仙水、吊鮑魚、遛鳥……您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小寶我就在您身邊鞍前馬後,只等大官人吩咐,我是揚鞭即走,包君滿意!」
西門慶笑道:「此道理常有,只是你們未曾遇著。這些錢,一半留著老丈安穩渡日,一半王兄弟做盤纏上東平府尋機會。若董平不收留,回來贍養老爹;若董平看覷得好,打熬兩年,日子寬綽了正好將老爹接去——你們不必跟我說感恩話,我是山東做生意的,若能由王兄弟這條線結交上東平府的兵馬都監,這些錢花得忒便宜了!」
韋小寶查德一貫錢,精神已是一振;待聽了「好處」二字,精神更是大振,當下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口袋,將所有銅錢盡皆籠起,喜笑道:「想不到我『小白龍』韋小寶,今日也成個財主了!大官人且隨我來,往李巧奴家去者!」
欲請神醫解遠渴,且將艷質釣懸壺。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街道最底處,是一戶普通人家,門臉兒也不甚華麗,只是檐頭挑著一個「葯」字,一個三柳長髯的先生,背著手站在門裡,過往的人見了,都忙不迭地向他行禮,那先生只是點頭微笑而已。西門慶剛開始還覺得這先生忒也傲慢了,但看得片時,就明白倒不是這先生傲慢,而是他如果每個人都還一禮的話,一天下來,就非腰肌勞損不可。
西門慶對周圍兜攬他的鶯聲燕瀝聽而不聞,只是向花門樓下一個干廋小猴兒將手一招,那小廝賊滑,眼光一溜到西門慶向他招手,「嗖」的一下,人就躥過來了,卻嘻笑道:「這位大官人有何吩咐?」
西門慶聽了一愣:「此話怎解?」
王老丈攜著兒子的手,雖然滿臉欣慰,但還是忍不住連連搖頭嘆氣。
西門慶心頭一動,便笑道:「既有這條門路,王兄弟何不安頓好老爹,就往東平府去投奔董平?份屬從前故人,必然另眼相看。」
向路邊一人請問時,果然不出西門慶所料,此人就是號稱神醫的安道全。
西門慶聽了,擁杯而笑,悠然道:「這卻是『勸君不用鐫頑石,道上行人口似碑』了!」
西門慶聽這個韋小寶口若懸河,字如聯珠,倒頗有鹿鼎記里韋爵爺未發跡時的七分風采,感慨之下,又抓了一把銅錢遞過去,問道:「韋兄弟,我來這裏,是想尋一個喚做李巧奴的,你可識得她家么?」
王定六便勸道:「阿爹休如此說。便是得了天大的富貴,卻不能奉養爹爹時,人生也是無味。」
紅艷青旗珠粉樓,樓姬醉蠕筋骨柔。
謝過指路者,西門慶徑往槐橋來。卻見這裏車馬闐擁,幾無駐足處。迎面一家金紫醫官藥鋪,掛著樓大骨科的認旗兒;後面有杜金鉤家、曹家、獨勝元、山水李家,賣的是口齒咽喉葯;再一轉石魚兒、班防禦、銀孩兒、柏郎中家,主治小兒;大鞋任家,產科……其餘香藥鋪席,官員宅舍,不可勝記。
在王家歇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西門慶便告辭,進建康府幹事。王家父子依依不捨地送走了西門慶,回來后王老丈便緊趕著兒子收拾包裹,往東平府去。王定六隻好拴了個行李,提了根哨棒,一步三回頭地別了父親,渡江北去了。
王定六的綽號霍閃婆,還是有來歷的。
王定六此時恍在夢中,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只剩下點頭傻笑。王老丈趕緊道:「但凡他有個寸進,都是秦公子賞他的!他日後膽敢忘恩,雷公閃電也饒不了他!」
西門慶見這韋小寶說得興起,大有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好似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之勢,急忙效治水之大禹,疏導這韋小寶的言流道:「韋兄弟,這些話兒,諒你一個少年也想不出來,卻是誰教你的?」
待到樓心無月處,燈火輝煌耀千秋。
為了這個名字,西門慶又抓了兩把足錢送過去,說道:「韋兄弟,別的搗子我卻信不過,只你合了我的眼緣。一看你就是本地人,這一片你都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