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六卷 拆遷·截訪·穿越·圍剿

第076章 李瓶兒

第六卷 拆遷·截訪·穿越·圍剿

第076章 李瓶兒

屋裡李瓶兒幽幽地道:「罷了!縱然是醫得了病,卻醫不得命,我這病是永世也好不得的了,趙太醫你卻不必空言寬慰我。」
來到一處竹籬笆圍起來的大院子前,趙搗鬼大力咳嗽了一聲,然後就聽屋裡有人驚喜道:「啊也!是趙先生回來了嗎?」說著,兩個丫環一前一後地從中間屋裡迎了出來,見到趙搗鬼身邊還有個陌生人,都唬了一跳。
然後迎春的聲音也高了起來,想來不是手腕就是手臂被李瓶兒給緊抓住了,聲音中帶著多少痛楚:「夫人,趙先生引了位自稱『猥瑣兒』的貴人來訪,他們正在外面候著呢!」
這時,迎春和綉春齊齊向梁偉鎖福了一福,問候道:「見過貴人!」
只一忽兒的工夫,就聽屋中李瓶兒「啊」的一聲叫了起來:「迎春!你待怎講?」
定睛看時,屋內一張描金床上,被裀之中,斜倚著一個嬌弱的女子,襯著淡水墨刻絲的床帳子,素蠶絲的被褥,那個白衣女子真如從李商隱的一闕唐詩《霜月》里淡出——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嬋娟——梁偉鎖只看得一眼,就深深地俯拜了下去。
迎春卻如沒聽見一般,只是溫言道:「貴人光臨寒舍,誠惶誠恐。此處不是講話之地,便請貴人入偏屋奉茶。」
又過了半晌,李瓶兒方才獃獃地道:「偉鎖大叔,真是你嗎?……此番莫不是夢中相見?」
落魄人對傷心客,薄命女想痴情男。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卻聽屋內李瓶兒「啊」的一聲叫了起來:「快!迎春綉春,快請偉鎖大叔進來相見……且慢!我這個病懨懨的樣範兒,怎好見人?待我略整妝一下,方不為怠慢!」
原來梁中書雖然忍痛打發走了李瓶兒,但心中著實牽挂不下,於是悄悄派了一個安穩妥帖的馮老嬤嬤,去隨身服侍李瓶兒。這件事是梁偉鎖經手,梁府上下,瞞得天衣無縫,此時聽迎春說得對了,梁偉鎖暗暗點頭,看來這個李瓶兒,應該不是冒認的了。
想起前情,李瓶兒溫柔和順,體念下仆,實是勝過蔡氏幾百倍。梁偉鎖不禁嘆息道:「原來老馮已經過身!夫人這一番跋涉,身邊少了老成的人主事,必然吃苦了!」
「夫人,你終於回來了!」感受著眼前人的溫和可親,再想起城中蔡氏的凶蠻悍惡,這些年一直做牛做馬的梁偉鎖心上一痛,淚飛頓作傾盆雨。
梁偉鎖先已整了衣裳,此時又抖了幾抖,躬身碎步而進。門中情景入眼,只見屋子雖是茅檐草舍,但諸般日常用物,還都是大家氣派,顯然是倉促搬來,臨時布置,才弄得這樣不倫不類。梁偉鎖心中一酸,暗道:「都說人離鄉賤,夫人卻寧願舍了家中安穩富貴的生活來到這裏,只論這一份痴情,蔡家那醋怪就給她提鞋兒都不配!」
如感應共鳴一般,李瓶兒的眼淚也不止一行的涌了出來,哽咽著抬手道:「迎春綉春,快替我將偉鎖大叔扶起來,莫要折煞了我!」這正是:
說到正事時,梁偉鎖終於收起了一派傲岸的嘴臉,變得謙恭起來,向趙搗鬼問道:「趙太醫,卻不知那李氏娘子如今何在?」
趙搗鬼喜道:「恁地說,管家大官人是願意做善事,相救李氏娘子一命了?」
綉春落落大方地道:「我一個小丫頭子,能謝先生什麼?不如這樣,我先給先生磕個頭吧!等你醫得我家夫人十分好了,我再給你磕十個頭兒,便算我的孝心了——先生意下如何?」說著屈膝作勢,就要拜倒。
綉春抿嘴笑道:「今日才知,從前的趙搗鬼竟是神醫了。夫人病好,迎春姐姐自然要重重地謝先生!」
說著,又向梁偉鎖道:「這兩位姐姐,都是李家娘子貼身的心腹人,大的是迎春姐姐,小些的是綉春姐姐。」
這時的梁偉鎖,聽著從前熟悉的聲音,思潮翻滾,感慨萬千,呆了一瞬間,方低聲向迎春道:「請姐姐向夫人通稟一聲,就說猥瑣兒求見!」
綉春當然不會真的下跪,聞言站直身子嘻嘻一笑,又向著梁偉鎖深深一禮:「偉鎖大叔見笑了!」然後翻身入屋去了。
趙搗鬼搖頭晃腦地道:「迎春姐姐自然不會食言,那你呢?卻不知該謝我甚麼?」
梁偉鎖道:「夫人,青天白日的,哪裡來的做夢?夫人,一別多年,你卻是受苦了!」
眼前一派蕭索景象,卻叫梁偉鎖想起從前梁中書與李瓶兒恩恩愛愛,纏纏綿綿的前事來,不由得心下嘆息。
趙搗鬼又艱難地爬下馬背,向兩個丫環道:「二位姐姐無須驚惶迴避,這位可是貴客,你家大娘子的生死榮辱,全在他的身上!」
梁偉鎖起身點頭,矜持不語。趙搗鬼卻在旁邊自鳴得意地道:「綉春姐姐,我姓趙的醫術如何?我說能醫得你家夫人心活,你還不信,現在卻怎樣?」
然後就聽屋中一陣翻箱倒櫃的亂響,亂聲中綉春出來向梁偉鎖深深一福,甜甜地笑道:「偉鎖大叔,你這一來,我家夫人的病就好了七分。現在委屈你略候一候,待夫人收拾整齊,便請大小入去相見。」
屋中陡寂,過了好半晌,方聽李瓶兒顫聲道:「真的……真的是偉鎖大叔嗎?」
梁偉鎖笑道:「北京大名府中,哪個不知我梁總管每逢善事心先喜?不過我必得親眼去確認一番,方能向老爺報稟。趙太醫你放心,只消你盡心竭力地辦事,你那五百貫的辛苦錢我保你平安落袋!」
梁偉鎖聽著從前熟悉的稱呼,心中一暖,眼中一熱,整個人已經屈膝跪倒,哽咽道:「夫人!老奴梁偉鎖在此參見夫人!」
梁偉鎖點頭,便往旁邊樹上拴馬。誰知梁府出來的馬也是錦鞍玉食慣了,如今要把它們往普通的樹上拴,哪裡容得?物不平則鳴,兩匹馬索性尥著蹶子,亂叫起來。
梁偉鎖勉強還了個半禮,然後四下打量著眼前寒素的幾間屋子,嘆息道:「卻不知老馮何在?」
這下唬得趙搗鬼先是伸手虛扶,又是連連擺手,口中亂叫道:「使不得!使不得!姐姐的頭,我趙搗鬼可受不起,若吃上一叩,地獄便多下一層!好姐姐饒了我吧!」
正思忖著,卻聽屋中忙亂聲一停,然後迎春綉春雙雙出拜:「請偉鎖大叔入見!」
於是兩個人興沖沖地算還了茶錢,梁偉鎖回府牽了兩匹馬出來,向趙搗鬼嘲戲道:「趙太醫,尚能騎馬否?」
綉春聽了這話,心中便不忿起來。梁偉鎖言下之意,分明是說她們年輕不懂事,服侍不好李瓶兒,這卻不是門縫兒里瞧人——把人瞧扁了么?綉春心下不服,難免形諸於色,於是低了頭扭身一邊,再不言語。
趙搗鬼道:「此間城南二十五里地,有個荒村叫槐樹坡,李氏娘子在那裡新買了田宅靜養病體。」
綉春一愣,低聲詫道:「哪個老馮?」
趙搗鬼道:「平日請出診,財東家的騾馬也騎過,富宦家的轎子也坐過,窮人家講究不起,光著兩隻腳板兒跑路的日子也有過。現在腿雖然瘸了一條,但騎馬的本事,多半還留著。」說著話,人已經笨拙地爬上了馬背。
正擾攘間,卻聽屋裡一個柔弱的聲音喘吁吁地喝問:「外面是何人喧嘩?」
趙搗鬼聽了大喜,急不可待地道:「既如此,小的這就給管家大官人帶路!」
迎春向趙搗鬼那邊看了一眼,趙搗鬼含笑點頭。迎春這才輕輕施個禮:「貴人稍待!」隨後和綉春翩然入屋。
梁偉鎖聽了精神抖擻,微笑道:「二十五里嗎?又算得甚麼!趙太醫你頭前引路,我要親自去宅上拜見李氏娘子!」
梁偉鎖心道:「這兩個丫頭,迎春穩重可靠,綉春雖是天真爛漫好剛口,卻也不是春風桃李的輕薄之姿。她們顯然是受了夫人的調理,方能這般出色,可見夫人這幾年雖歷風霜,冰雪節操不改,老爺見了,必然心中歡喜!」
迎春卻是久隨李瓶兒,諸事慣熟,雖然聞言也是一愣,但馬上反應過來,恭恭敬敬地道:「貴人說的老馮,可是馮嬤嬤?可惜她老人家不久前剛剛故去了!」
零星幾點寒家,幾許敗柳殘花。秋風亂人鬢髮,相思咫尺天涯。
梁偉鎖這時已經狠狠地在那兩匹畜牲腦袋上撲了幾巴掌,兩匹馬被打得俯首帖耳,再不敢使性,乖乖被拴到了樹上。看梁偉鎖一轉身,兩隻畜牲難以撒氣,便大口撕扯起樹皮來。
梁偉鎖哈哈大笑,二人揚鞭,一前一後出了大名府南城門,往槐樹坡來。仗著馬兒駿足,須臾即到,梁偉鎖左右看時,果然是個荒村,但只見——
眾人一呆,卻是趙搗鬼機靈,搶著道:「恭喜李家娘子,娘子的病,我已經將藥引子請來了,只消過得幾日,必定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