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七卷 風雲起

第030章 花美眉的結局

第七卷 風雲起

第030章 花美眉的結局

戴宗忍不住道:「公明哥哥且慢!難道就讓小孩兒成了無母之人?」
這一哭,千人感詫,不遠處的花美眉看著那個忘情的英武將軍,被他悲情所感,不由得也落下淚來。
平風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無辜地道:「我又怎麼了?我是好人,我很老實的!」
這一下戴宗可急了,晃亮了火褶子四下里尋找,也沒甚麼雞鳴狗盜的蛛絲馬跡,出得屋來再要細搜時,卻聽山邊數人大喝道:「那廝!站定了!說你呢!」
花榮如遭雷擊,直跳起來揪了宇文虛中問,你那位好友平風在哪兒?
平風正色道:「我是好人,我很老實的!既然答應了叔通兄,自然要做到!」
平風想了想道:「就叫韋生文吧!」
宇文虛中嚇了一跳,忙說平風兄已經改名韋生文,多少年沒聯繫了,我也很想念他啊!唉!也不知他夫人燒壞了的腦子有沒有複原……
戴宗見崔氏義烈,心下好生作難,便婉言勸道:「弟妹言重了,宋公明不見得是這等人!」跟著就把宋江顧念兒子不肯逃難的話說了一回。
宇文黃中大感欣慰,卻沒意識到,自相交以來,平風這傢伙從來沒答應過自己甚麼東西。
正發愁間,車上的花美眉卻已經睜開了眼,眼裡一片煙水迷茫,拍了拍前面趕車的平風脊樑:「夫君,咱們這是要往哪裡去?」
官兵們一聽,如夢初醒,急忙撒開了網去拿宋江,卻哪裡還尋得到人影?
崔氏想到宋江虎毒不食子的話,猶豫一下,便點頭道:「也罷!總不能讓小孩兒成了無父之人——但是,戴宗哥哥送去小孩兒之後,還得回頭接我妹子於我!」
於是平風一輛牛車攜了花美眉,飄然而去。宇文黃中親送十里,握手道:「平風兄日後有暇,卻要來看望兄弟!」
宋江正在延頸鶴望,見戴宗抱了兒子從黑暗裡閃了出來時,真是喜出望外,接過孩子,親了又親,沒口子的向戴宗道謝。和兒子親熱了幾下后,宋江又回復了精神,催促道:「弟兄們快走吧!」
青州的官兵聽了,士氣大振,在宇文黃中身前免盔頓首誓要決死先登者數十人。宇文黃中見軍心已可用,就乘勢出兵,又依平風之計,官兵做強盜打扮,也算是本色出演,只說是梁山秦明報仇來了。黑夜裡圍了清風山後,四下里虛點火把,多放草人,鬧得聲勢浩大,果然宋江人馬一見之下聞風喪膽,兵不血刃就上了清風山,戴宗甩掉了幾枝利箭,就是官軍遇上的最大抵抗了。
宇文黃中這才站住問道:「嫂夫人怎的了?」
戴宗道:「前方有宋公明專等,咱們且先與宋公明會合!」
天空中「轟隆」一聲春雷響。平風嚇了一跳,被蝎子蜇了一樣迅捷無倫地縮回手來,賠笑道:「老天爺!俺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幹嘛這麼認真呢?蛋定!蛋定啊!」
戴宗心裏卻是冰涼,暗道:「弟妹說得不錯,宋江此人確是涼薄,你縱然不念自己妻子,也當往花榮兄弟身上想一想!」
漸漸的,平風的臉色變了,變得如春水一般溫柔,但花美眉眼睫毛微微一顫時,他又把趕緊把臉轉了過去——這樣的表情落在女人眼裡,豈不是很丟人嗎?
平風道:「我作內應的消息,終究會傳出去,這裡是住不得了。我想要隱姓埋名,從頭再來,只求大人給我弄個名正言順的戶籍,我換個地方活人去!」
彼此背向而行,聽著身後妹子彷彿遙遠的笑聲,花榮悲喜交集,終於再按捺不住,摟了道邊大樹,放聲痛哭。
崔氏見到梁山人馬,如同見到娘家人一樣,她這回什麼也不怕了。後來西門慶和花榮也來了,西門慶使出全身解數,還是找不到花美眉的下落——官軍確實沒有捕到宋江的女眷,最後的目擊者戴宗也從此再無音訊。
花榮沒有干擾妹子的寧靜生活。他只是向議會請令,永鎮在這個地方。他很幸福——餐風立雪、露冷風凄又算得了什麼?天空雖無痕迹,鳥兒卻已飛過,這,就夠了!這正是:
花美眉怔怔地看著平風,眼圈兒一紅,淚如雨下:「夫君……你真的不要我了嗎?嗚……我頭好痛,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就因為這個,你就不要我了嗎?」
平風謙道:「哪裡!哪裡!」心中卻想:「這一來,老子手拿青州知府頒給的戶口,天大的官司,也尋不到老子的頭上了!」
這些官兵,都是青州知府宇文黃中巧口利舌,蠱惑來的。宇文黃中說現在的清風山上駐的是梁山的喪家之犬宋江,又把宋江因何喪家的典故加油添醋地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現在的宋江部下離心離德,兵無戰心,各有去意,若這時去攻打,不但破敵易如反掌,而且就算梁山知道了,也會大叫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是萬萬不會來青州搞打擊報復的。那時破了宋江,這廝除了腦袋上頂著朝廷三萬貫的賞錢外,隨身還有數不清的財寶——只要攻下清風山,即使升不了官,發一筆實惠的橫財,也是賊不走空啊!
戴宗急如風火,再上清風山,攻山人馬再差幾十步就將登頂了!戴宗再呼僥倖,急忙衝進先前的屋子一看,不由得叫一聲苦——卻見榻上被褥凌亂,卻哪裡還有花美眉的影子?
但平風已經顧不上搭理老天爺了,他回頭就手給花美眉披禦寒的毯子——順指還在她吹彈可破的臉頰上輕撫了一記——這一下便宜,老實的好人總是要討的:)
官兵們又是歡喜,又是驚恐,唯恐再跳出一個厲害人物來。但寶貴險中求,先鋒們一邊慢慢騰騰去通報知府大人,一邊風風火火去搜屋子、翻財帛。
宇文黃中聽了喝彩:「好!好一個韋生文!韋編三絕,方生文采——平風兄到底不失晏祖風采啊!」
宋江回頭握了戴宗的手,深情地說道:「兄弟,你現在回去,若是秦明已經上了山,你在他眼皮底下搶人,豈不危險?俗話說——妻子如衣服,兄弟若手足,衣服破,猶可補,手足斷,安能續?兄弟莫要再往火坑裡跳,你能捨命救出我兒子,做哥哥的已經是感激不盡!若奢望再多時,上天也容不得我了!」
但無論如何,還得哭喪起貨真價實的晦氣臉,作揖道:「還請大夫您儘力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縱然真的壞了腦子,也說不得了!」
崔氏回頭看著昏迷不醒的花美眉,猶豫道:「可是我妹子……」
這期間,平風已經告訴宇文黃中宋江往西北山路上跑了,宇文黃中派人去追,當然是南轅北轍,連宋江的毛都沒找到一根。
「吱呀」一聲,門開了,平風出迎道:「便請叔通兄入寒舍奉茶。」
花美眉橫了平風一眼,嗔道:「你怎麼說話呢?若不是西門慶元帥帶著這些英勇的將軍橫掃邊荒,番兵早就打進中原了,你我夫妻還能在這裏安居嗎?」
他和她倒是幸福了,只苦了別人。沒完成任務的戴宗站在怮哭的崔氏身前,只覺得自己這個神行太保簡直沒用到了極點!眼看崔氏和兩個小孩子哭得太慘,戴宗實在受不得了,逃也似的跑開,只說:「我再回去打探打探,我再回去打探打探……」
宇文黃中聽了雖不舍,但為了平風免遭日後賊人的打擊報復,也只好如此,於是宇文黃中問道:「辦戶籍,此易事耳——卻不知平風兄欲借何名?」
戴宗正色道:「吳軍師之言,十有九中……」移禍江東之後,看著發獃的崔氏,戴宗又催促道:「……弟妹還不快將這甲馬縛在腿上?再發愣時,官軍就要上山了!」
當下躬身一揖道:「公明哥哥,理雖當如此,但花榮兄弟妻兒,怎能不救?無論如何,小弟還得回去一趟!」
戴宗眼見事急,便決斷道:「弟妹不想去,也由得你,但宋公明的兒子,我總得抱回去!」
迫不及待的花榮快馬飛馳三百里,風塵僕僕地撲到那座小鎮,站在廟會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著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兒,看著她一手拉著兒子一手牽著女兒,看著她那無憂無慮的幸福笑容,以手遮顏,淚流滿面。
戴宗心道:「你也知秦明性子烈,難道就不怕他紅了眼睛,尋不到正主兒遷怒於人,先把你殺了?」但此時不是跟女人講理的時候,戴宗索性就拿話哄騙:「弟妹你錯了!攻山的哪裡是秦明?原來是官軍!弟妹再不走時,悔之晚矣!」
吳用聽了心中冷笑:「方才還說做不得劉備,現在就又拿劉備的名言來收買人心了!」
雖然這回平了清風山匪患,又繳獲了宋江大量的財帛,可沒捉到首惡,終究是美中不足。宇文黃中和平風相對而坐,嘆息一聲:「唉!可惜——卻不知平風兄今後如何打算?」
崔氏斬釘截鐵地道:「宋江那人,天性涼薄,騙我妹子隨了她,這些天卻一眼也不來看她,任她自生自滅,此豈是有情人當為?我卻是信不過他,若要再與此輩同行,又不知生出甚麼事來,那時悔之晚矣!若戴宗哥哥可憐我們母子,就放我們去隨便哪條大路,我們自掙扎吧!若硬要去見那宋江,有死而已!」
宋江聽了這話,瞠目結舌,卻不能說兄弟的妻子就是二手衣服,更不用去救這樣的話,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戴宗又消失在黎明的曙光之中。
崔氏有如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條浮木,急忙道:「原來是戴宗哥哥,快!你快護著我妹子和她孩兒走吧!否則秦明上了山,他那性子烈,萬一……」
風馳電掣了一會兒,崔氏的腦筋也漸漸清醒了,便問戴宗道:「哥哥要帶我們母子哪裡去?」
宇文黃中一聽,急忙令軍中的醫師來給嫂夫人診病。醫生搭脈后,發愁道:「病人身患大熱,縱能治好,只怕這回也要燒壞了腦子!」
女兒忘情真如雪,好漢傷懷亦是詩!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等宇文黃中登頂的時候,官軍們分成好幾派,已經劍拔弩張,眼看就要火併了。宇文黃中大喝一聲住手,然後上去大罵你們這些瘟材放著三萬貫的賞錢不去拿,卻在這裏鬧小家子氣!
此時的花榮正是位高權重,馬上令人滿世界尋找一個叫韋生文的人。終於有一天手下來報——在一座風光如畫的小鎮上,有一位韋生文先生,以課徒為業,深孚當地人望。其人一妻,一子,一女,生活得無比幸福。
平風趕著牛車,邊走邊想:「我是要尋個清靜地方,擔風袖月去了——可是車上這個長著兩條腿的大麻煩,卻該如何發落才好?」
戴宗只好停下,皺眉道:「弟妹又有甚麼說的?」
事先宇文黃中有嚴令,山上有做內應的義民,他們的屋子門上畫了白圈,嚴禁騷擾!官軍們倒也不敢違抗,或者說是不必違抗,因為他們很快就搜到了宋江吳用的屋子裡,真翻出了大量的錢財,這一下,幾乎所有上山的官兵都聚攏了過去,發誓要分一杯羹,誰還來理會平風他們所在的低小茅檐?
我是好人,我很老實的!
這一打探,沒打探到花美眉的下落,卻打探到梁山人馬來了。隱在暗中的戴宗看到崔氏和鈴涵、扈三娘、孫二娘等人會合,終於鬆了一口氣,從此崔氏再不用自己操心了,戴宗黯然去了。
早已因花榮對自己老婆那一笑而強烈犯酸的平風冷嘲道:「娘子,這人看起來像條狗欸!」
戴宗心中一驚:「不好!秦明上山了!」身為宋江曾經的死黨,他沒臉跟秦明照面兒,衣袖一拂,轉身就走。卻聽背後「嗖嗖」作響,幾枝利箭已經射來,戴宗雙腿一加力,人比箭更快了三分,那幾枝箭追在他背心後面一段距離,終於不甘地落回了地面,只看得那幾個弓箭手目瞪口呆,心中大叫:「哎喲我的媽!梁山果然不是好惹的!隨便出來個人,就如此了得!」
戴宗截道:「我先接走你和孩兒們,再回來接她!你在這裏多耽擱一刻,倒讓你妹子多一分危險!」
花榮渾家崔氏早就被外面的兵荒馬亂給驚醒了,此時正安撫著三個孩兒,望著病得昏昏沉沉的小姑子,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可巧這時戴宗衝進來了!
本來戴宗是信口開河,偏能將真相一語道破,天下十萬個神算大師,倒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是這麼蒙出來的。
不過,等了半天,花美眉並沒有醒,平風這才鬆了口氣,向著天空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喃喃自語道:「罷了!我是好人,我很老實的!」
崔氏聽了,大吃一驚,急道:「戴宗哥哥且停步!我有要緊話說!」
進了平風簡陋的寒舍,卻見床上躺著個美麗女子,病得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宇文黃中便要避出去,被平風拉住道:「豈有此理!咱們本是通家之好,叔通兄見一見拙荊,又算得了甚麼?」
崔氏一聽「官軍」二字,唬得臉都白了,她丈夫花榮從前曾經是中級軍官,軍中那些當兵的借剿匪為名糟蹋老百姓的內幕,她聽得多了,深知軍隊就是大宋天朝最大的匪幫,如今匪患臨頭,哪裡還顧得上矜持?直站起身問道:「戴宗哥哥此言可真嗎?」
平風回頭看著恬睡中的花美眉。此時路邊春草如碧絲,道上柔桑低綠枝,不相識的春風裹著沾衣欲濕的杏花雨氣,輕輕地擁抱著這輛獨行的牛車,卻是吹面不寒。花美眉的一縷青絲被風搭起,落在了她牽著的平風手腕上,那一脈溫情,不知不覺間已經在兩人之間搭起了一座暗通柔情的橋樑。
於是,崔氏帶自家兩個孩兒在樹下專等,戴宗抱了宋江兒子自去了。
討完便宜,平風把手指放在鼻前嗅了嗅,咧開嘴笑了——今後,他還要討她更多的便宜!不過那又如何?
平風嘆道:「唉!還不是清風山上來了那些匪兵,把素來柔弱的她給嚇成了這樣?這山上無醫少葯,我實是當不得這苦!」
天空中又是一聲春雷響,彷彿老天爺又在抗議——這麼溫柔的聲音根本不象是你能說得出來的!
崔氏還是搖頭:「他這般作態,為的也只是他宋家的香火罷了,從頭到尾,也不見他提起我妹子一字!戴宗哥哥追隨這等人,日久終吃他騙了。」
平風差點兒沒被她嚇死,忙推諉道:「我……我不是你的夫君……」
花美眉的去向成了謎。
直到十多年後,已經改名宇文虛中的宇文黃中同花榮聊天時取笑說——花將軍你如果換上女裝,就跟我一位好友平風的夫人幾乎一模一樣,尤其是你們眉心中間的那顆痣,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兄妹啊!
崔氏一聽更加沒了主意,只好依從戴宗之言,腿上縛了甲馬,懷中抱了外甥;戴宗兩手分抱了花榮的兩個兒子,出門撮風一樣去了。
她倒是睡得舒服了,留下悲壯的平風信牛由韁,往前路而行。平風想到自己擔風袖月的夢想從此黃了,氣就不打一處來;但看到花美眉恬靜的睡臉,卻又狠不下心把這個累贅扔了——最後鬱悶到極處,猛用一隻空著的手直指青天,低聲咆哮道:「我是好人!我很老實的!老天!你就這麼玩兒我這個老實的好人嗎?」
戴宗道:「這個何勞你說?既如此,我先帶小孩兒去了!」
這回出軍,宇文黃中連藥材鋪子也搬來了,沒想到攻山沒用上,治病倒用上了。大夫於是開了葯,煎了喂病人服下,眼看著病人安靜下來,也不再胡亂囈語了。
平風一聽,暗暗叫苦:「媽的!只說一時心軟,見不得這花朵兒一樣的美嬌娘被官兵糟蹋了,因此出手救了她,沒想到卻救回一個準傻子來!這真是……」
平風無聲地大笑著,驅策著滿載幸福的牛車行向遠方。
宇文黃中徑尋到畫著最大白圈的屋子處,大聲道:「平先生果然妙計,兄弟拜服!」
平風良心的外皮是用劣質雨衣材料做的,當不得花美眉淚如雨下。百般安慰中,不但承認了那個「夫君」的身份,連日後夫君應盡的責任和義務,也包滿了。千哄萬哄之下,失憶的花美眉這才破涕為笑,放心地安睡了,睡夢之中,她兀自拉住了平風的一隻手,只怕自己的夫君趁機遠走高飛,從此再不要她。
好不容易擦乾了眼淚,花榮整整盔甲,朝著幸福的一家四口迎面走去。擦肩而過時,花榮向著久別重逢的妹子微微一笑,花美眉頷首還禮——她已經認不得哥哥了。